Gossip Boy绯闻帮

　　首先映入视线的是白色的，白色的一切，刺眼的白色。并非透明，而是荒凉。天空是纯净的白色，地面完全被白雪覆盖，深入浅出的，沾湿了裤腿。
　　街面上还是那种首尔老式的建筑，处处都被昨夜的雪覆盖着，堙没了曾经的繁华。
　　绕过街角，裹紧的米色外套。小小的身影穿梭在街巷中央，有些不合脚的雪地靴，牵绊着他的步子。镜头拉远，他就变成个缓慢移动的质点。
　　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是他回家的模式，every day。走过台阶，脚步顿了下，在那布满脚印的地方驻步。目光盯在上面，直到睫毛上落下了几片冰凌。
　　视线渐渐上移，那是个通往不知什么地方的巷子。但他知道，里面是条死胡同。下一秒，他的脚印，冲着那个方向，延伸去。

　　巷子很深，越往里走，外面的世界仿佛隔绝。喧嚣都隐匿在两条平行线中间。路还不算坎坷，两旁都是高高的围墙，砖块砌成的墙面凹凸不平。
　　浮雪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轻柔地落在上面，然后承载不住力量，纷纷落下，所以墙根下，总是一小堆一小堆的。
　　男孩并没有心去关注这些，只是往前走着，很安静的。
　　一直以来，能在下雪的时节出现暖阳是件难得的事情。此时，阳光从天边降落，折射着墙面的凹凸，洒在小男孩侧脸轮廓上。
　　承认与否，都是铁样的事实。白皙清秀的面容，使他看起来更像是个漂亮的女孩儿。就算是在此时冷冻的冬天，他双唇依旧是红润的。
　　他，就像是罂粟。美丽，却无法接近。

　　虽然美丽，但他的心却如面容般冰冷。没有缘由的，或者是不能诉说的。五年级的灵魂，脸上却缺失了同龄人应有的笑容。
　　不常讲话，吝啬的笑容；这是属于他的属性。
　　手插在口袋中，直到他看到了他们。准确的说，是两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儿。虽然是同龄，但自己显然比他们海拔要高出许多。
　　瞳孔渐渐放大，眼眸中出现他们的轮廓，当画面都收进视线。似乎，他头脑里已然理清楚了线索。
　　“去我家玩儿吧，美善！”矮个子，胖男孩堆起满脸的肥肉笑嘻嘻地冲着蹲在栏杆脚下的可怜女孩儿。
　　那颤抖的瞳孔，恍惚的视线泄露了美善此时内心的恐惧。用力抱紧身体，不吭一声地抿紧双唇，昭示着她的无能为力。
　　“美善，我爸爸是社长，来我家玩吧。我会给你很好吃的西点，过来……”瘦高的男孩子穿着笔挺的西装，皮鞋沾上了融化的水渍。像个猴子一样冲着美善伸去手臂。
　　美善向后闪躲着，随手抓起雪块扔向猴子样的男生。上扬的脖颈，视线中意外的撞见了一旁站定的男孩儿，紧缩着瞳孔，她的嘴唇颤动了下。
　　——拜托，救我！
　　他读懂了那个叫做美善女孩儿的眼神，但下一秒他转开视线。就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
　　美善睁大眼睛，瞬间。有大颗的眼珠滚下来，滑落到脸颊上，就像是尖锐的刀尖，划破了皮肤，生硬地痛。
　　“哎呦，我的美善公主，为什么哭了？”胖男孩蹲下来，用那只肥腻的大手摸着对方脸颊。美善哭的很厉害，啜泣着躲开“到底为什么哭了呢？！”
　　猴子般的男孩指着离开少许距离的背影，声音恶狠狠的：“都是那个家伙，美善才哭的！”
　　胖男孩带着浑身的肥肉，费劲地站起来。伸出肉呼呼的胖手指，对着不明名字的背影：“穷家伙，给我站住！”
　　——穷家伙，给我站住！
　　面对着不算有好的语气，他并没在意。甚至连睫毛都没动一下，向前走着，踢着湿漉漉的石子，地上便留下长长的沟壑痕迹。
　　“你这小子真的无视我了！”胖子跑颠着去抓他的肩膀，本来就很瘦的男孩自然动弹不了，脚步被迫停下来。胖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用力的手松了力气“你……怎么？”
　　没错，是体温。
　　男孩的体温很低，似乎没了温度。周身如雪般的冰冷，苍白的面色的他站在白雪覆盖的路面，整个世界都被挥霍的萧瑟凄凉。
　　白的刺眼的天，几乎就要将其他都吸进去。
　　回眸，他是漆黑而深邃的瞳孔。似乎双眸中都带着冰点的温度，因为这感觉，胖男孩胆怯了。后退着，摇着头。倒是猴子般的孩子大着胆子，手指依旧没礼貌地直指他的脸。
　　“我知道你！”声音中带着轻蔑的得意，尖嘴猴腮却磨灭不掉他眼中的轻视“你是吴世勋……”他顿了下，更嚣张的火焰爆发出口“没爸爸养的孩子！”
　　那个冷的同冰一般的孩子，名字是吴世勋。学校里，无人不知的存在。
　　面对嘲讽，小世勋并没有过激的反应。倒是这种反应让对方失去分寸，因为吴世勋依旧是面无表情，瞳孔中甚至没有丝毫摇曳。
　　轻蔑的神情，依旧在叫嚣着。
　　胖男孩大笑着，捂着突出来圆滚的肚子，笑的要背过气去。手指随意地触在世勋瘦削的肩膀上，一下、一下的。
　　“你就是那个没爸爸的吴世勋啊！哈啊哈，笑死了。现在还在这儿逞强吗？惹哭我们的美善，就算这样走开了？”
　　一下、一下。世勋默默地承受着，半低着头。所以，对面的他们当然不会看到世勋那充满愠色的瞳孔，小小的拳头在身后悄悄攥紧，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哈啊哈，没爸爸啊。”
　　两个声线，变换着频率，却发出的都是同个音节。‘没爸爸’这三个字敲在小世勋心底，用力的！暴风雨前的夜晚，总是很静谧的，很静谧的……两个男孩嚣张的笑靥无限扩大，重叠着跳进世勋眼底。
　　心中的防线，濒临崩塌。
　　“给。我。住。嘴。”四个字，一开口便也是彻骨的冰凉。没有任何感情的，甚至连嘴皮都大动一下子。声音从喉咙里压抑出来，压得很低沉。
　　并不知道危险的临近，也许也是破灭前的放纵。他们依旧嘲讽着，字句间毫无收敛。
　　终于，控制不住心底的愤懑。拳头同雨点般地打在他们身上。小世勋挥舞起的胳膊，下一秒重重地砸在对方身上，胖子惊恐地捂住眼睛。猴子男孩只得举起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却是无济于事。
　　“我爸爸是社长，是社长！”胖子挤在一起的五官，鼻涕流下来“你欺负我了！”
　　挥举的拳头停在半空，突然仰头去看阳光。玫瑰色唇片微张着，美丽的下颌曲线勾勒在空气中。短暂的愣神，原本白皙的脸颊上，就被瘦猴男孩挠出条抓痕。
　　——没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亦或是，听到了什么。
　　很快，那痕迹就凸起在侧脸上，很扎眼的。
　　“你压痛我了！吴世勋，我绝对不会饶了你的！”被压在身下的瘦猴男生用力把小世勋推倒在雪地上，自顾自地跑走了。
　　失去战友的小胖子也跟着跑走了。只留世勋还在仰头望着天空，脸颊边伤痕微微肿胀，有些发烫。
　　到底，在看什么？
　　美善缓缓地站起身，步子有些不稳，但还是扶着栏杆走到世勋身边，重新蹲下来。口袋里翻着什么，小世勋都没有在意，只是眼神中充满一种，叫做憧憬的东西。
　　“哥哥是笨蛋。”美善自言自语的，为世勋贴上了创口贴。贴的瞬间，眼泪再次红了眼眶。“不想管，就要离开的不要回头啊。”
　　缓缓地收回下颌，小世勋摸了摸脸上的OK绷，下个动作便‘唰’地撕下来，拽过美善的手，塞回给她。弥散浓雾的瞳孔消失了温度，再次的。
　　自己独自离开，雪片被寒风刮着划过他受伤的脸颊，很沙痛。可小世勋只是微皱了眉头，继续走着，把光景都留在身后。
　　——我，从不奢望得到什么；便也不想亏欠谁什么。
　　这便是吴世勋不接受美善递过来的关心的根本。独来独往，互不亏欠，也不想去招惹。平淡地活，这是他小小的10年生命中，总结出来的答案。

　　……
　　熟悉的巷道，他再次回到这里。
　　回家的气氛，有些异样。门没锁，所以没有用钥匙世勋就轻易地进门了。屋里所有的窗帘都是拉着的，门厅很安静，拖鞋规整地摆在木阶上。
　　还有几双多出来的。这是有客人来，吴妈妈才会拿出来的。
　　似乎意识到了某些事情。世勋蹲下来，把拖鞋收进了鞋柜，又在玄关前拿了根木条，迟疑了下，握紧在手心。
　　来到母亲的房间，小世勋敲了敲门，然后很有家教地说了句：妈妈，世勋回来了。
　　尽管，门是紧关着的。世勋还是冲着门板那边鞠了一躬，他知道母亲是在家的。抿着嘴唇，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他张开口：“妈妈，我能进来吗？”
　　门那边没了声响，是慎人的安静。隔了很久，那边才传出个年轻的声音，得到允许，世勋才拧开门进去。
　　里面坐着的年轻女人，有着姣好的容貌。比起母亲，更像是吴世勋的姐姐，恬淡的面容，一双眼眸更是极度的温柔。
　　“妈妈。”
　　“过来，世勋啊。”
　　同时的发声，世勋听话地走过去。他看到母亲的眼眶微微发着红，似乎是又偷偷地哭过。懂事的小世勋卷起裤腿，把木条递给母亲，之后便背对着她站着。
　　茫然，母亲迟疑着接过去。未等母亲发问世勋便很诚实地交代了放学和同学打架的事情，整件事情，说的很清晰，并无丝毫的隐瞒。
　　“妈妈，那些人来找过您了吧。都是因为我，才让您又伤心了，所以惩罚世勋吧。”世勋有着少有的成熟，下巴傲娇地扬起，虽然并不服气但母亲的惩罚，是自己应得的“请妈妈您……用力的！”
　　“世勋呐，这不是你的错，妈妈知道的。”
　　——一直，关于‘父亲’这个话题，是小世勋不能碰的心结。
　　从小，父亲便出远门挣钱。后来联系越来越少，最后连信件也没有了。尽管母亲一直都相信父亲有回来的那天，但在小世勋心里，他永远的无法原谅，这个被称作‘父亲’的男人的存在！
　　“没有守约的是世勋，所以请妈妈惩罚世勋！这样世勋才能牢记住妈妈的教诲！”小世勋有着比谁都肯定的坚持，眉宇间都是倔强。
　　狠下心的吴妈妈，终于扬起手中的木条，打在世勋腿肚上，很用力。木条掠过他白皙的皮肤，轻易地留下火红的痕迹。
　　挨着惩罚，世勋抿着嘴巴。到底有多痛，也许只有他才知道。方才发生的一幕幕就像是穹幕电影，闪过脑海！
　　——我要成为最成功的人，直到没人再敢欺负我们！
　　这个信条，滋长在这个10岁大的孩子心底。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念头，竟然支撑着他走过今后最艰难的五年……持续五年的练习生训练。
　　……
　　挨完惩罚，小腿上都是纵横的抽痕，条条红的惊心。才是10岁的孩子，要该怎么承受的住。忍着痛，世勋冲着母亲笑了笑。看到儿子脸上的勉强，终于落下泪来。
　　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沾湿了衣襟。就连话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世勋啊，下次看到奇怪的人，就要跑！知道吗，跑的快快的！”
　　——你要跑，跑的远远的。
　　懂事的点头。回到屋里去，靠着门框，世勋吃痛地蹲下去，腿……真的很痛很痛。刚才挨打的地方，现在全都红肿起来，每走一步都像针扎的刺痛。
　　挪着步子，小心地坐到地上。打开抽屉，拿出里面一沓子画纸。上面都是轮廓线，属于同个人的。铅笔在上面勾勒着样貌，只有五官还模糊不清。
　　上面都是涂改过的痕迹。
　　费力地够到画笔，小世勋专注地画上五官。那是属于某人的精致五官，双眸中都是绚烂的璀璨，与自己不同，那双瞳孔中噙满温润的笑意。
　　——无比，温暖。
　　定稿。
　　拿起那张张相同的面孔，世勋浅浅地笑了。不熟悉勾起嘴角的动作，却做的很好，原来，男孩子也可以笑的这么漂亮。
　　手指修长地抚摸在画稿上少年的面孔，直到它也沾染上了世勋的体温。
　　不知道为什么，世勋总会感觉仰头仰望阳光的感觉才是画上少年的温度。每当伤心，心中总会出现这个模糊的双眸，而那种预感也越来越强烈：
　　——我们终将，会相遇。
　　随着天色渐暗，世勋也变得更困顿。支撑不住眼皮的重量，慢慢沉浸在睡梦中……
　　而在并不算遥远的国度，同样有个少年安静地成长着。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仰头享受着同等温暖的阳光。
　　他有璀璨的眸子，他有帅气的面容，他有温暖的笑容……他还有个美丽而温婉的名字：
　　——他，是鹿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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