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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4（上）
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的吧？这么沉默，实在太不像她了。举起手打个招呼，就像往常一样，然后开心地笑着，谈一谈天堂最近的情况。
只是，为什么嗓子干涩得说不出一个字？她真的很努力地试过了，却连一个最勉强的微笑也没有成功。太没出息了啊，童彤。
“你该回去了。”
望着眼前身体渐渐僵硬的童彤，天使长站在她面前，淡淡地开口。她从她站在这里开始，一直就没有抬起头来看她，一眼都没有。
在怕吗？怕什么呢……不管怎样逃避，也是一定要面对的吧。
童彤一震，放在身侧的双手倏地握成拳：“一年的期限，不是还没有到吗？”天使长还是老样子啊，一见面就直说出自己的目的，不会拐弯抹角。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就应该回去。”
“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她抬起头，眼睛里有一丝慌乱。她真的很笨，什么都不知道……多一点时间的话……应该……能做些什么的。
天使长看着她，冷冷地说道：“就算再给你一年时间，你依然不可能属于这里，这个事实你比谁都清楚。无论如何，最后你也一定要……”
“我不能走！不能走不能走——！”双手逃避地捂住耳朵，她失声叫出来。
她喜欢上了一个人。要是选择当天使回到天堂的话，在人间的记忆一定会被封印的！那样的话，她会把圣忘记……
“你，就只知道逃避吗？”
这句话不是讽刺，是道出她内心的想法。黑丝绸一般的长发无风自舞，天使长美丽得几乎可以让人忘记呼吸的脸容上没有任何表情。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不见光明，反而有一种噬人的黑暗。
童彤睁大眼睛。
手，渐渐滑落，无力地撑在地上。
童彤盯着自己的手指，喃喃地问：“一定，要我回去……吗……”
天使长点头：“嗯。”
童彤站起来，拍一拍身上的灰尘：“圣去买东西了，他不在。我、我去告诉他我要离开一下……”才发现双腿竟然软软的，她果然很紧张。
童彤努力让自己微笑。不能让圣看到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会担心的。
昂首，一步一步地向门口走去，和静立的天使长擦身而过。
白色的衣摆微微随着轻风漾起。
“你要用什么理由？”
夜一样的声音让她的脚步渐渐慢下来，顿下。
心，缓缓地在下沉。
她挣扎想继续向前走，但是双腿不听她的使唤，一点都不能动。她想装做没有听到，但是那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却沉得像座大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背对着她的天使长转过身，问她：“你要用什么理由，去跟他说这件事？就算他相信了你，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她按住胸口，好难过。
天使长叹一口气：“童彤，你还不明白吗？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我不可以什么都不试就放弃啊……”她不知所措地握紧自己的手，蹲下，仿佛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感觉到温暖：“我不可以，不可以丢下他一个人……”
她答应过他要一直在他身边的，她答应过，要一直叫他圣……
圣，她最喜欢的圣，最重要的圣，时常气急败坏地大嚷的圣，时而有着孩子般可爱的笑容的圣，以前总是很孤僻，谁都不理睬。
要是她不在了，他会不会又开始把自己的心藏起来？
“你是天使。”天使长美丽的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怜惜：“而他，是人。”
“人和天使不可以在一起是吗？”她似乎在自言自语一般重复着这句话，突然，她的眼睛一亮，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那么，只要我不是天使就可以了吧。”
她的胸口一紧：“只要我不是天使，就可以留在这里了，是不是？”
他为她做的事情够多了，这次，该换她来守护他。
天使长惊讶地望着她：“你说什么？”
窗外有风吹进来。
白色的窗帘轻轻飞扬。
她闭上双眼，静静地微笑着，有一丝彷徨。但最后还是坚定地睁开了双眼，决定了自己的道路。
不会再徘徊了。
童彤直直地迎上天使长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不要做天使了。”
天使长严厉地凝视着她：“这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
她摇头：“这不是笑话！”
天使长皱起眉心：“为了他这么做，值得吗？一直以来，成为正式的爱天使是你的梦想。如今为了他放弃，你真的觉得值得吗？”
“值得。”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天使长挑起眉毛：“这么确定？”究竟是什么力量，能让她那么肯定自己的决定，那么勇敢地放弃。
“他对我说过，要是他的感情会让我觉得困扰，我可以把它忘了。只是他不会放弃，他会等着我，看着我，跟着我，直到我感觉到他的感觉为止。”
童彤侧过脑袋，似乎在很努力地想着什么事情，然后很开心地笑起来。那朵笑容出奇的灿烂，晶莹的光芒轻轻地在她的眼底跳动着。
“他很笨对不对？呵呵，那时候的我没有办法把它忘掉，所以同样的，现在的我也没有办法把它忘掉。”
天使长微微地动了动手指。
眼眸里闪过一丝恍然。
原来，只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就足以让这个孩子拥有放弃的勇气吗？
“以前我曾经问过我自己，失去了所有对自己来说都很宝贵的记忆，真的还可以若无其事吗？一想着可能会把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心里非常不安，可是也无可奈何。毕竟去天堂，是我的选择……” 她站直身子，坚毅道：“也许记忆不一定都是甜蜜的，但是也不可以逃避痛苦的回忆。或者就因为是痛苦的回忆，所以任何一点点的幸福都要更加珍惜。我已经抛弃了一次，逃避了一次，我不可以再这么做。”
她捏住衣角：“两个人共同的回忆，其中一个人却完全忘记了……那么另一个人……该怎么办呢？所以的回忆都要他自己一个人来抗……很辛苦的……”
天使长看着童彤。
以前的记忆，对于这个傻瓜来说，是真的非常重要吧。
记得童彤刚到天堂的时候，和她一起的其他灵魂都很高兴，只有她坐立不安。再看到她时，她很惊慌地问她：上天堂要忘记所有的事情，可是如果她把一个很重要的约定忘记的话，那该怎么办？
成为天使长在天堂里迎接灵魂已经有好几百年了，问她这个问题的，她是第一个。
果然傻瓜还是以前的傻瓜啊。
天使长把颊边的发丝拢到耳后：“我们都曾经活过。人啊，一旦为对方付出了什么，就会想要对方回报自己。在相爱的时候会觉得没关系，可是当爱消失了，怨恨也就会由此而来，拼命地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付出的代价。”
“决定什么事情，是自己的选择，跟别人无关。”她严肃地看着她：“自己的选择，由自己负责。”
童彤愣了一下。
“天使长是在担心我也会这样吗？”她不禁微笑，天使长其实也有颗很体贴的心吧。“放弃当天使，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圣也没有强迫我……所以，我会为自己负责的。”
天使长的表情慢慢地柔和下来。
半掩下眼眸，藏去眼底隽永的笑意，她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道：“你果然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那个时候？童彤疑惑地问道：“什么？”
天使长摇摇头，决定问她最后一次：“当天使的机会只有一个。也就是说，你永远都不可能再当天使了。”她认真地凝视着她：“即使这样，也没关系吗？”
要是童彤真的已经决定好自己要做什么，她再怎么劝她结果也是一样。况且这一条路走下去是好是坏，谁也不能预料……路是她自己要走的，旁人谁也没法替她选择。
“嗯。”童彤静静微笑：“我决定好了。” 她习惯了某个孩子气的家伙扯着嗓子苹果苹果的叫她，如果以后都听不到的话，会很寂寞吧。
天使长转过身子：“既然这样，我们走吧。我带你回去，你……就去办你决定好的事情。”
自己做出那么任性的选择，应该会给天使长添很多麻烦吧。
“谢谢你，天使长。”童彤向她深深一鞠躬。
天使长轻轻蹙眉：“你根本不用感谢我。”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谢谢你愿意让我那么做。”童彤仰起头，脸上洋溢着一种夺目的神情。
就算她不愿意，她也一样会坚持下去吧。
天使长叹一口气。
在童彤面前的两条路，不管走哪一边，最后都会有遗憾。
希望她走的路，是对的吧。
天使长伸出手，轻轻在空气中画出一个魔法阵。
额前的印记隐隐发出水一样似乎在流动的银白色光芒，她剔透如雪的指尖点在中间，那一刹那，万只透明的蝴蝶从缝隙中慢慢地飞出来，环绕在童彤身边。
童彤闭上眼睛，感觉到一种很温暖的感觉静静地流淌在她的身体里。
身上的衣服渐渐变成了白色的长裙，背后的翅膀解除了封印，渐渐张开。
天使长收回手：“魔法门已经打开了，走吧。”
她点点头。
天使长率先走进门里，把手给她：“握住我的手，你的灵力降低了很多，很容易被空间带到其他的地方去。”
童彤牵住天使长的手。
第一次发现，她的手很温暖，手指细细长长，很漂亮。
童彤回过头，最后环顾一次这间她住了快一年的屋子。
这里有她和圣的很多记忆啊，第一次相遇，第一次的吻，第一次告白……现在看，每一个角落，好象都有他的影子在。
……
喝醉的他，对她说：“不要喜欢他，好不好？”
生病的他，对她说：“天使……你终于来了……”
微笑的他，对她说：“可是你知道吗，在你的眼中，我能找到我的天堂。”
迷惘的他，对她说：“世界上那个喜欢着我的人，在哪里呢。”
生气的他，对她说：“你白痴啊是不是？！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走掉？！”
……
他不可能丢下她一个人自己走掉，她也不可能。
一定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可，眼泪，怎么好象就快要掉下来了？真是的，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甩甩头，用衣袖胡乱擦了一下脸，在转身之际，她，忽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圣。
是圣回来了。
她知道的。
一瞬间，手心似乎失去了平常的温度。一股刺骨的寒冷自指尖爆发开来，悄悄地在全身上下游走。
她忽然觉得好冷。
时间，好象一下子停止了。屋内静得可怕。
就算没有正面对着他，她也能感觉得到他的视线。他一直凝视着她，目光好象火一样炽热。那温度一点点，一点点地蚀进她的心里去。
为什么不说话？
如果可以的话，不要看她，不要看这样的她……
童彤咬紧下唇，紧得似乎想要咬出血来。
直到天使长那只温暖的手轻轻地动了一下，才让她回过神，忆起那个还需要她去完成的事情。
振作点！童彤！不可以那么没有出息！
给自己打气，她深吸气，再深吸气，强迫自己抬起头来。
她望着他。
他就站在门口，用力地握住手里的东西。
他没有动。
从他打开门开始，一步也没有移动过。
他的脸，苍白得脆弱。挺直的鼻梁，冷漠而疏远。那双总是湛蓝得有如大海的眼睛，如今阴郁得似乎变成了黑暗的夜色，而许多她看不明白的情绪，在大海里汹涌澎湃。
他的神情，让她的心一直向下坠入无止境的冰冷里。
呵，居然连这种情况都发生了吗？
本来想要把一切结束后再把事情的全部告诉他，现在看来，已经没那个必要了。不过那也好，不然他大概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圣，你会怎么想呢……
真的很想对他笑，很坚强地笑，告诉他这一切没什么的。但是周围却越来越模糊，好象有一层水雾蒙住了她的双眼。
自己，终究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啊。
其实她很怕。
怕面对他，怕他知道她一直在骗他，怕他看到她这个样子，怕他了解一切她害怕的事情
之后，会讨厌她。所以现在双腿才会重得像绑上了几千斤的大石头，动也动不了。
“我们该走了。”天使长轻声对她说道：“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否则事情将会越来越复杂。”上面的长老们对每个到人间去的天使的资料都了如指掌，她只是赶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时候先来了而已。
童彤置在身侧的手揪紧白色的衣摆，现出深深的痕迹。
是啊，天使长说的没有错……
她应该，就这样走吧
等她成为真正的人，再来跟他道歉，请求他的原谅。
童彤收回视线。
“我们，走吧。”
这真是她说的话吗？怎么会这样轻飘飘的，透明得似乎一不留神就能溶入空气中。
……
有没有人能告诉他，他所看到的都只是他在梦中梦到的而已。
奇怪啊，明明只是想出去带一份惊喜回来给她，为什么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他最熟悉的一切，忽然变得让他认不出来了。
眼前的背影，难道不是苹果吗？但是那一双看起来像是翅膀的东西，那个凭空跑出来的怪门，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苹果身旁，他连见都没见过的女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回过身来了。
然而她的表情，让他的心猛然一紧。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用这种眼神来看着他？
狄迦圣手指冰冷地站着，全身似乎没有任何知觉了，却依然不肯放开手里的东西。泛白的唇抿得很紧很紧，他努力藏起他的失措。
很想让自己相信苹果没有骗他。相信苹果就如她自己说的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是童叔叔的女儿，因为没有地方住而暂时寄宿在他家。
可是……他似乎没有办法让自己相信她……
他连自己，都骗不了吗？
呵，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他不要玩了。
“我们，走吧。”
她说。
他望住她的背影，视线很迷离。
原来要离开，是那么简单的吗？
如果她的出现只是为了现在的离开，那么，为什么还要让他遇上她？
由水光而形成的蝴蝶，幽幽围绕在她的身旁。晶莹剔透的翅膀忽上忽下地舞动着，带起一层一层冰雪似的雾气。那雾气朦朦胧胧的，就好象深秋里围绕在山谷中的白雾，茫茫一片，轻飘飘的。就这样冷然地在那里，却也抓不住。
星星点点的碎光仿佛满天飘扬的雪花般渐渐落下，坠落在她的裙上。那样透明而清澈的光芒，就好象天使一样。
她是他的天堂。
从来都是。
所以，就算她从头到尾都在骗他，他也愿意相信她的谎言。
他只要她像往常一样，傻呆呆地对他笑，然后说，没关系的。
难道，连这样的要求也不可以吗？
举起两指抵在唇边，天使长轻声念出咒语。
五彩缤纷的星光细细碎碎从童彤的身上升起。
她抬起手，瞅着自己随着飘舞的光芒，越来越透明，越来越透明。
她，就要消失了吧。
童彤黯然垂下眼。
“噔！”
“噔！”
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圣，走过来了吗？
她皱紧眉头，好不容易压抑住的眼泪，似乎又快要溢出来了。
她的心跳得好快。
每跳一下，仿佛都能跳出她的心口。
你现在，是要离开吧？如果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全身颤抖得好厉害。
狄迦圣努力让自己一步一步地走上前。
“彤……”
很想大声地要她留下来，很想大声地吼她，很想大声地质问她，然而说出口的，只是她的名字。他，只可以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代替所有他要说的话。
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留下他一个人。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绝望的气息越张越浓。
“彤……”
他的声音很小很小，脆弱得似乎只要一个呼吸就会破碎掉。
但是，她还是听到了。
童彤心中一凛，好象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痛成一片。
她好想跑到圣的身边，用力地抱一下他。可是天使长紧紧箍住了她的手，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悲伤在眼眸里流动，漆黑的长发飞扬着，她透明得似乎随时会消失。在回过头的刹那，忍耐了那么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对……不起……”
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
听到这句话，他的胸口好象被人紧紧揪住了一般，无法呼吸。
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步了。
这一瞬间，仿佛电影里慢放的镜头——
狄迦圣快步走上前。
童彤透过满眼的泪水，凝视着他。
他用力伸出手——
而在他接触到她的刹那，万道刺眼的光芒自她体内发出——！
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她，不在了。
星星点点的光芒，灵动得好象冬日里第一片雪花，轻轻地飘动。
数不清的蝴蝶眷恋似的随着光芒，不停地舞动着，旋转着，像是在跟他道别一样……然后……慢慢地飞出窗外。
狄迦圣半掩双眸，低下头，摊开手掌。
手掌中心，是一滴泪，一滴清澈剔透得仿佛世界上最美丽的水晶的眼泪。滚烫滚烫的，这是她遗留下来的温暖。
要是他快一点，或许，就能把她留下。
可最终，他保存下来的，只是这一滴眼泪。
狄迦圣倚着墙壁。
“呵……”他仰起头，嘴角自嘲地微掀起。仿佛是看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他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笑到眼角出现了星星亮亮的水光。
只是他的笑容，灰暗得没有生气，仿佛整个人的灵魂已经离他而去。
他开始剧烈地咳嗽。
……
悲伤在眼眸里流动，漆黑的长发飞扬着，她透明得似乎随时会消失。在回过头的刹那，忍耐了那么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对……不起……”
……
对不起，说什么对不起！
他不要听她说对不起！她就不懂吗？！
狄迦圣手指嘎然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指骨格格做响！
“砰——！”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击向墙壁！
他放下手。
鲜血，渐渐滴落下来，殷红得仿佛是藏在胸中那最深的忧伤。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受伤的手指。
是他的手在流血吗？为什么……痛的地方却是心呢？……
他按住胸口。
原来，它还在跳动吗？本以为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狄迦圣仰躺在地上，手无力地置在身旁。
他闭上眼睛，长而浓的黑睫毛因为难以忍受的痛苦而轻轻颤动。
不知不觉的，已经是夜晚了啊。而且今天，意外的还有那么美丽的满月。
苹果，当初说好的第三个要求，我还没有提出来啊。
你别想赖帐……
所以，你一定要回来……
一定……
他侧过脸，颊边的发丝缓缓滑落，左边的耳朵上，翅膀形状的耳环在月光下耀出令人心碎的银芒。
到底什么时候，他才会见到晨曦的阳光？
月光皎洁。
他轻轻地呼吸着。
从来不知道，没有了她的空气，竟然是那样的冰冷。
☆ ☆ ☆
没想到天堂还有这种地方。
四周……居然完全看不到一朵云，这大概是整个天堂里唯一没有云的地方吧。取而代之，在这里到处都是形状各异的水晶，一律是最清澈的透明，好象能透视一切的明亮。
在这里，似乎连指尖感觉到的风，都会变得特别的温暖。
跟着天使长绕过一个又一个的洞口，走过一个又一个长长的走道，童彤疑惑地看着周围的水晶，停下脚步。
“天使长，这里……应该不是去神殿的路吧？”
纯白的云是天堂的象征。她以前在学校学过，灵力越高的建筑，越能召唤更多的白云。所以说，像神殿这种只有长老才能自由进入的圣地，周围应该有很多的云才对。
天使长转过身，告诉她：“我带你去见岚，他有那个能力可以帮助到你。”如果是那家伙的话，应该会愿意帮忙的。从前掌握七星的他，想要把她变成人根本不难。
原来天使长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把她交给长老们……
可是，等到长老们知道这一件事后，一定会怪罪天使长的吧。
想到这里，童彤担忧地纠住衣角：“你这样帮我，一定会被连累到的。这本来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要是到最后还要牵扯到你，害得你也要受罚的话，我……”
她截住她，浅笑：“不用担心我，我自然有办法。”
童彤勾一勾唇角，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她不想再给任何人带来麻烦了……
一阵风吹来，掺夹着几朵小小的雪花。
蓦地，天使长收起笑容，眼睛看着前方，蹙眉道：“出来。”她板起一张脸：“岚，躲了那么久，你的捉迷藏游戏玩够了吧。”
“……啧，就不能装做没有察觉到我吗～你果然还像以前那样不可爱呢。”
一道恍若水一般柔和干净的嗓音不甘心地嗔道，仿佛是在懊恼自己那么快就被发现了。
漫天白雪飞扬。
“不过，你肯来见我还真是难得啊，见到你好开心喔！”
盈雪灵动飘零，互相交缠，互相依恋，舞出最晶莹的华彩，绝美地凝聚在一起。
白衣少年坐在一块巨大的水晶顶端，晃着双足，对着她们开心地笑着，仿佛这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垂落的银白色发丝沿着优美的颈项，滑入衣内。
修长的四肢，细长的眼睛，挺直的鼻梁，白皙得几乎透明的皮肤……
好清澈的少年，那么的纯然，简直像是由冰雪所雕塑而成的人。
童彤惊艳地看着他！
本来天使长已经是她见过的最美丽的天使了，而这个叫岚的男生，居然比天使长还要美丽！
他笑着，灿烂地笑着，好象永远不知道悲伤。
这样的笑颜，足以称得上风华绝代。
他的唇边有一抹顽皮可爱的笑容，眉宇间却不协调的有一股淡淡的寒冰之气。他的脸苍白得虚弱，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在燃烧着最后的生命力一般。
好矛盾，却矛盾得如此绝美，如此教人心碎。
他没有翅膀。
这代表着，他的身份绝对不是天使。天使长要找的，就是他吗？
“我们真的很久不见了呢。” 他侧过头，很认真地扳着手指数起来。“应该……有五六百年了吧！哎呀，不管了，妃～好歹我们那么久不见了，抱抱～～”
岚笑得像一个要糖的孩子，向妃张开双臂。
“别玩了。”妃冷漠地看着他。被封印在这里几千年了，岚那怪异的个性怎么一点都没有变。
“好无情。” 嘟起嘴，长长的眼睫毛哀怨地眨呀眨的，他一脸很受伤的样子。
直接忽略他的表情，妃淡淡地开口：“我这次来，是因为她需要你的帮助。” 再不进入主题，这家伙大概会一直玩下去吧。
喔～～原来是有事情要他帮忙啊～
岚感兴趣地挑高一边眉毛，因为兴奋而闪闪发光的眼睛里充满期待：“是什么事情？”
“她要成为人。”
愣了一下。
听完这五个字的之后，他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切，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呢，真无趣。岚一脸事不关己的悠闲，摆摆手：“那去找那些老头子就好了。”
“岚！” 妃的声音冷了下来：“你知道的，不是吗？”
看到她认真的表情，他轻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妃，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别人的事情了？”难道几百年不见，她被人感化了不成。
她严肃地问他：“这个忙，你帮不帮？”
“先让我考虑一下帮不帮啦！”他很不满地嘀咕，脚晃呀晃呀：“真是的，也只有你，才会在求人的时候还臭着一张脸。而且，无论我怎么样也好，也不会觉得头疼……真没成就感……”
从水晶上面轻盈地跳下来，岚拍拍手，凑到童彤眼前几公分的地方，很仔细很仔细的研究她每个地方。直到他观察够了，才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你为什么不想做天使？”
童彤轻叹：“因为不想遗弃重要的回忆，因为，那边有人在等我回去。”
“嗯，这个理由不错。”他摸了摸下巴，露出了一个孩子气的笑容：“好，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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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现在开始继续连载ING。
大概两天更新一次……速度还是会缓慢滴。郁闷～～
抱抱大家～这个星期快累死了……哭。。。考试好象一座山，然后我是一只小蚂蚁，身上压着几千斤的石头慢慢爬……
didd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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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封面和其中一张插图在后面，HOHO。
ＰＳ。广告：新文《一直是晴天》开始连载，还是我的老主题，校园。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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