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烬

　　夏扶桑自噩梦中惊醒。
　　自魔界回来之后，她就再也无法享受到安宁的睡眠。
　　无穷无尽的炙烤。
　　她低头看自己薄薄衣裳内浮凸起的花纹。
　　皮肤上，大片大片的黑色刺青一般的图案，线条繁复，却无人能懂。
　　那是属于魔火的吟唱。

　　“很好看。”
　　一个人影站在她背后，替她挡住有些刺眼的月色。
　　夏扶桑□□了半声，伸手抱住那个人的腿。
　　紧紧抱住不放。
　　抱了很久，久到脊背肩膊，都开始微微颤抖。

　　“好扶桑……不哭。”
　　那人影蹲下来，拍着扶桑的背。
　　夏扶桑哭得更凶，整个人攀至她身上，用力掐她手臂上的肉。
　　“疼……”沈微行轻轻掰开她手指。
　　“大小姐才不怕疼。”夏扶桑抽泣着，找了个舒服的姿态，躺到沈微行的怀里。
　　“谁说的？”沈微行给她看自己手臂上被抓出的血痕。
　　夏扶桑一口咬下去。
　　却终于舍不得太用力，悻悻然地住了口。

　　月色温柔地移动到了一个不刺眼，却也看得清楚心上人模样的位置。
　　夏扶桑抚摩沈微行的鬓发，“大小姐怎么穿了一身内侍的衣裳？”
　　沈微行想了想，“那扶桑又怎么把自己弄进了天牢？”
　　夏扶桑笑一笑，“先不说。”
　　“那先做什么？”
　　“先看看，你会不会嫌弃我。”

　　夏扶桑跪坐起身，脱掉自己身上的衣裳。
　　满背的浮凸花纹。
　　似刺青，却又不是。

　　“丑陋吗……”
　　“这是……”沈微行的指尖抚上去，被那灼烫感觉刺得一跳。“魔火？”
　　“是魔界深渊处的原生魔火。”夏扶桑说话的时候语声忍不住带了一丝颤抖。“我本以为皮肤要被烧毁了，结果变成这样……有时觉得难看，有时却还……”

　　话语说到一半，却说不下去。
　　因为沈微行的唇舌贴在她的背脊上游走。
　　然后她问，“还有感觉么？”
　　“有……”
　　“那就好了啊。”

　　夏扶桑被沈微行放倒。
　　裙子也扯下来。
　　更多的密密暗纹。
　　更多的问询，“这里呢？……这里呢？……那么，这里呢？”

　　夏扶桑闭上眼睛。
　　她完全交出自己。
　　那种快活。
　　沈微行有多高超的玄门造诣。
　　便有多高超的情欲技巧。

　　她忍不住。
　　忍不住高声叫出来。
　　沈微行随手在两人之外放了一道玄门气墙隔阻。
　　小小天地之内，无人打扰。
　　天长地久。
　　碧海生潮。

　　“……我要死了！”夏扶桑在那最欢美的时刻，竟哭了出来。
　　“还会活过来的。”沈微行抽出手，塞给夏扶桑的口中舔舐。
　　“扶桑……”她低低在她耳边说话，“这是你自己的味道。”
　　夏扶桑羞耻地双手双脚都缠紧她。
　　“很好吃……像……一种海里的食物。”沈微行凑上去，再吃一口。
　　夏扶桑又是一阵颤栗。

　　直到很久很久。
　　不知道多久之后。
　　夏扶桑才有力气可以爬起来。
　　看见衣裳都没脱的沈微行，忍不住又想咬她。
　　“葛逢魔带我下了魔界，遇到方烬生。我被方烬生扔下原生火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葛逢魔又偷偷回来，把我捞了出来。”
　　“被魔火灼烧，一定非常痛苦？”
　　“不是痛苦。”夏扶桑想笑，却笑不出来。“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被池央少爷往辫子里放了一条毛毛虫。我看到毛毛虫的时候，很吃惊，也很恐惧。——是那种恐惧，放大了千倍万倍那么多。大小姐，是否每个人心中，都会有恐惧？”
　　“……是。”
　　“那你……一定要小心。”
　　“扶桑……你为了我，吃了很多苦。”
　　“方烬生有问题。不止她，还有萧敏，她们都有问题。不是为了魔界，而是为了别的事情。但葛逢魔也不能确定是什么事。”夏扶桑急急将所知一切和盘托出，“但，一定，与你有莫大关联。”
　　“我猜到了。”沈微行抚摩夏扶桑的秀发，“我只是还不明白，她们究竟想怎么做。”
　　“葛逢魔说，他怀疑萧敏和箓东真之间，有些事情在密谋。”
　　“仙魔……竟不惜联手？”沈微行皱起眉头。

　　夏扶桑也不知道。
　　这世上无人知道。
　　“在冥界时，父亲曾捎了一个口信给我。”沈微行亦终在最信任的人面前，吐露实情。
　　“国师……说什么？”
　　“——玄门不可称王。”
　　夏扶桑满眼疑惑。
　　这六字乃是古训。
　　为何，要如此强调，在幽冥隔阻时，特意嘱托？
　　“我不懂。”
　　“我也不懂。但依稀推测，许是要我辅佐乔从嘉，找回他本应杀伐决断的帝王之心，为天下人谋求福祉。”
　　“那很好啊。”
　　“一点也不好。”沈微行叹口气，“如今你刺杀他的宠妃，我不知如何插手，怎么救你出去。”
　　夏扶桑笑了笑，“我不要大小姐救。”
　　沈微行挑了挑眉，“哦？”
　　“区区一个天牢，沈宅学艺十年，我自己也可以越狱。”夏扶桑眷恋地努力伸手入沈微行的衣襟内乱摸。“到底是怎样长得？这么瘦，却一点也不平胸……”
　　“方烬生想要你的命。”沈微行钳住她手，“你要逃生，并不容易。”
　　“那就交给皇上处置吧。”夏扶桑毫无在意之感，“你不是说，要他做个明君么？站在他的立场上，是否处决我，反而是对的？”
　　沈微行沉默无语。
　　“我不要你管。”夏扶桑隔着内侍的青衣，吻了一下沈微行的腿。“你已身体力行教导过，死并不可怕，不过去冥界见故人而已。”
　　“死的可怕并不是消亡，而是隔绝。”沈微行用力箍紧夏扶桑的脖颈，迫使她看向自己，“在活着的每一日里，都无法再见面，无法再触碰，无法再交谈——”
　　“大小姐，你……眷恋我？”
　　“一如你眷恋我一般。”
　　夏扶桑眨了眨眼。
　　忽然微笑起来。
　　“夏扶桑何其有幸。”
　　“扶桑……”
　　“大小姐，你的做法是对的。”夏扶桑跪坐起来，亲吻沈微行的额头，“照着你领会的意图去做。这尘世中，有多少有情人不会玄门，不能逃走，不擅动手，只好承受。”

　　沈微行走出天牢的时候，已看到沈微止等在那里。
　　他握着一卷书，随意看着。
　　“最近相见，好像总是在这刀狱兵火之地？”她调侃。
　　“你和扶桑……”沈微止有些困扰地挠了挠头发，“你们……”
　　“放心，小闲是你的，我不会抢。”
　　沈微止噗嗤一声笑出来。“那这刺杀宠妃之罪，你打算怎么办？”
　　“向陛下求情。”
　　“他会应承么？”
　　“——我不知道。”

　　沈微止踏前一步，将手中书卷给到沈微行。
　　沈微行淡淡接了过来，并不过目，只是放入了怀中。

　　周遭围伺的魔族，并无所觉察。只是忠实记录下了兄妹二人的对话，回转去报。

《青蛇之流光飞舞》
慢热但是非常精彩值得看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