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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Chapter6
这天晚上我和父亲彻夜长谈，相谈甚欢，时而却泪水涟涟。
之后我们各自回房睡了，我期待着明天的到来，怎么也睡不着。
这时父亲叫了一句：“小莲，不早了，睡吧。”
我才知道父亲，还在屋外。我突然觉得自己对不起父亲，不该让他拖着病怏怏的身子，还来催我睡觉。
“爹，我会睡的，你也回去睡吧，”父亲回去了，我感觉到他脸上流露的欣慰。
我还是睡不着，但是想到父亲，我还是努力地使自己平静。
第二天，我换上了，潘家昨天送来的喜服，这是潘家新定制的，比上一件要精致得多，却朴实很多。不过，这更适合我。穿上这件礼服，看着铜镜里的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漂亮。我拿起木梳，把它插进我厚厚的头发里，自上而下地梳理。然后绾好发，再在铜镜前频频回眸，舍都舍不得离开这面镜子了。
“真好看。”父亲走过我屋门口。
我臭美的样子全被他看见了，真羞！
“爹！”我都红得抬不起脸来，却还是不忘，在镜中寻找我的样子。
父亲乐呵起来，为我亲自盖上红盖头，送我出门。
我坐上花轿，掀开盖头和帘子频频回望，我想这一次再也回不来了吧。
花轿一摇一摇的，摇去了我的多少挂念。不知过了多久鞭炮声即近，该下轿了，我下了轿在喜娘的搀扶下，步入了潘家这是我第二次穿着大红喜服来到潘家。
宾客的欢愉近了，我来到高堂之下，牵着有红绣球的红绸，我明显感到红绣球的重量，红绣球没有坠地，有人牵着，他在。我笑了，虽然他也看不见。
“一拜天地。”我们转了个身，一同躬身，行了一个礼。
“二拜高堂。”
“给我停下！”一女子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但是我们并没有停下来，我和黎青哥转身向潘太爷行礼，父亲身体不适，没到场，我们也行了个礼。
“夫妻对拜。”
“潘黎青，你这是干什么？”听声音，那女已经到大厅内。
潘黎青不屑理她，说：“小莲，别怕，我们继续。”
别怕。我走过长征，看见过流离失所，身首异处，我还会怕吗？但我还是很欣慰。
我们继续拜堂，眼见最后的行礼即将完成。我头顶的红盖头被当众掀去。明亮亮的光线射来，我微微闭上了眼，这种状况又迫使我用最快的速度睁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那女子把我的盖头掷地，暴跳如雷地拼命践踏。我已经有怒气了，却还是安静地看着她。
在场宾客都被这个来者不善的不速之客，吓得四散而逃，虽说来人只是一个小女子。剩下的人，十有九成留下看热闹的，看这个小女子能耍出什么花样。
“沈燕鲮！”她根本不曾罢手，潘黎青怒道。
这个女子叫沈燕鲮，看样子家世背景不简单！
潘黎青躬身去捡沈燕鲮甩在地上的红盖头，我担心，我怕暴跳如雷的沈燕鲮会重重地踩在他依然滑嫩的手指上。
还好，沈燕鲮只是推了一把潘黎青。
沈燕鲮一闹不成又来二闹，她动手去抢潘黎青手中的有红绣球的红绸，我想她抢到手后，又要故技重施，把它扔在地上，然后狂踩。但是他没有得手，潘黎青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她又来抢我手中的红绸，我牢牢地死抓不放，沈燕鲮气愤地要去掰我的手！我眼里终于露出了戾气：“沈小姐，请你放尊重点！”
沈燕鲮一怔，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儿，又拿出她所谓的杀手锏——绿色□□的证件，她对着众人讲：“我和潘家小少爷早已成婚了，不知哪跑来的野丫头，敢来这撒野！”
余下众人惊愕，我对她实在是无以言语。
“放肆，到底是谁在撒野！这婚书要照片没照片，要盖章没盖章，糊弄人的东西，还敢拿出来造次。成何体统！”久于沉默的潘太爷说话了，他用拐杖敲打着地板，看来这出闹剧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青儿，自己处理，我要一个满意的答案。”老太爷说完就回屋了。
“是，爷爷。”潘黎青躬身向老太爷行礼。
“沈燕鲮，还不快走。”沈燕鲮原以为没了潘太爷的庇护，可以大肆胡闹了，没想到潘黎青却说，“要我赶吗？”
几个下人上来，沈燕鲮大惊失色。
“还不快走。”潘黎青说。
“信不信我一头撞死在这潘家。”沈燕鲮指着她左后方的柱子。
潘黎青摇了摇头，然后长叹。
沈燕鲮一副赌气不成的样子，猛然回身朝她所指的方向撞去。幸好一个老管家抓住了她，只磕了个头破。
沈燕鲮根本就不是什么烈女，只是死要任性。明明人家已经对她的任性冷处理了，她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死磕到底，还要胡闹。
看到这步步惊心的一幕，我还是徒然却步了。我一步一步地后退，“呃！”我的下腰撞到高堂下桌子的棱角，一阵剧痛，泪花也涌了上来，我努力地遏制自己的尖叫，可是，好痛啊！
我下花轿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三点，时间已经过去的四个钟头。黄昏已过，已是黑夜。
当潘黎青说：“小莲，我们草草拜个堂就去休息吧。”的时候，我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我出了潘家主宅，迷茫了除了星星月亮，我什么都看不清，而我最怕最怕的就黑夜。而我却义无反顾地向前冲！
潘家院落大，哪里才是出口，还好我离开过一次，还找得到出口。穿过重重院落，我终于看到了大门。我冲向大门的时候，却被一个黑影拽住了。
我拼死挣扎，他却将我一把抱住。
我愣愣了，感觉无限黑暗，他力大无穷，我根本就挣脱不老，我泪水夺眶而出，流过面颊，滴落在他的生硬的颈项。
他微微一怔，放松我，说：“天黑了，你要去哪？”
我们面对面，在盈盈的月光下，我蓦然看清了眼前那个黑影，白皙的邵恺宁，凄楚的眼神，他仍然穿着那身老旧的又干净的长衫。
我四处望望，眼前，无外乎一片漆黑，只有潘家的大厅还亮着，我知道他们在等我，可是我……
我的头槌在邵恺宁的胸膛，痛哭起来，无声，却不乏汹涌。
他的衣襟被我的泪浸湿了，他却丝毫不生气，反倒笑笑，说：“你闻闻。”
“是桂花香的香味。”我小心地嗅着。
他指指我的身旁，我望去，眼前一亮，一棵桂花树，枝叶还擦着我，我破涕为笑。借着微弱的月光，他却怔怔地望着我。
我惊奇地发现，我身上也有散落的桂花。刚刚的挣扎，把桂花都摇落了，我们站的地方是潘家大院大门方向的角落，那里正好有一棵桂树。
“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邵恺宁吟道。
我愣了愣，真看不出来，他一个往来妓院的浪荡子还学诗人的风骚。
“桂花仍犹在，雪海何处寻？”我嬉笑道，“我要离开这。”
“跟我来。”
我们从小门，走出了潘家。走出潘家大门，顿时豁然开朗，这到底是不是自由？
我不愿也不要再受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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