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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per33
一桶水灌顶而下,我睁开眼睛。沾湿的睫毛上挂着一道道水帘,立在我眼前的人模模糊糊,等挂在睫毛上的水帘变成了断了线的珍珠,我看见一个警察把泼完水的桶放在了地上,沈月华站在我面前,身后跟着一个猥琐男人——杨电。
“是这个女人吗?”沈月华抬起下巴指指我。
“就是她。”杨电一口咬定,“戴座让我去申的就是她,我审过她,她不简单,肯定就是女共|党。”
“不简单呀,这小美人儿还个是共|产|党。”沈月华打量着我犹如品着一杯名茗,意犹未尽,“方美人,只要你肯出庭作证沈希贤和共|产|党有往来,我可以保你平安。”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狠狠地问她。她一个妇道人家,关心我是不是共|产|党作甚?
她反问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沈家三小姐,沈希贤的妹妹,南京经济督察孙梦财的夫人,那就是他的真实身份。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忍着疼痛问着她。她若不是有什么特殊身份,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你还不必知道。”她烟瘾又来了,从包里拿出一只名牌烟,“时间到时候我会安排,你那嘴会说,只要上法庭……”
“你休想。”不等他说完我脱口而出。
沈月华满脸厉色的看着我,呵,嗤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接着道:“明儿把你送给哪个督军做小,或是把你送进怡红院你就高兴了?少在这给我装高尚!”她把烟丢在地上,用高跟鞋的鞋跟狠狠地踩了一脚。
远处传来脚步声,门口进来一个身材标准的警察,对沈月华开口:“三小姐,邵公子病了。”
邵公子?我没听错吧?是邵恺宁吗?他和沈月华勾结上了吗?邵恺宁这个混蛋,我好不容易跑回来就是为了和你道别。你竟然和沈月华勾结在一起。
“那小子,真不经关。一个男人还细皮嫩肉病怏怏的!”沈月华又抽出了一支烟,杨电给她点着。
那阵搔鼻子的烟腾腾而起,弥漫在狭小的审讯室。邵恺宁也被关起来了,是我错怪了他。我心里一时酸涩。
“三小姐,邵公子他前几天病过,旧疾未愈就被关起来了。”那个身材标准的警察道来,“三小姐去看看吧。”
沈月华吧烟丢在地上,那个警察上前踩息。又是一支没抽完的烟。
沈月华正要走,杨电便马上开口:“要不把方小姐赐给杨某。”
沈月华马上就生气了:“我花重金把你保出来,不是让你玩女人的。这美人儿若不是了完璧之身,我头一个怪你。”
沈月华刚一提步要走出审讯室,我就说:“我要见邵恺宁。”
沈月华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笑了:“凭什么?”
“你不是要我出庭作证吗?这就是条件。”
“你和那姓邵的小子什么关系?也难怪那小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谁不着迷呢?”沈月华看了我半晌,转头说:“放人。”
那个身材标准的警察给我松绑,他压低了帽檐,似不让我看清他的模样。
绳子像游蛇一样松动,我眼前一晕差点跌倒在地。我病了吗?坚持,方炽莲。
跟着沈月华和杨电,那个身材标准的警察一直跟在我身后,穿过这阴森森的过道,我们来到一个牢房前,牢房门口守着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森严至极。
“我要见里面的人。”沈月华对着其中一个守卫说。
“是,三小姐。”他马上拿出钥匙,牢房门开了。
沈月华缓缓地走进去,看了看道:“病的不轻呀!”
我透过敞开的牢门看去,看到牢房坚硬的榻上躺着一个人,没有被子,蓝灰的长衫。邵恺宁最爱穿的长衫,一定是他,我眼角的泪不停不停地打转。
“真是晦气。”沈月华转头,“把她带进来吧。”
我走进去,沈月华瞟了我一眼,开口一句:“不是要见他么?”
“给邵恺宁请医生。”我走进,看到邵恺宁躺在榻上,十分难受,我头也昏昏的,我用毅力坚持着,这时候我不能倒下,我要照顾他。
沈月华很不耐烦地说了句:“请医生是要花钱的。”
“不请是吧,看我在法庭上怎么说。”我狠狠地说,好像她不去请,就要把她吃了似的。
“愣着干嘛?快给我去请大夫。”沈月华走出牢房,赶紧打发了那个身材标准的警察。
“咣当”,牢房大门关上了,落了锁。
牢房没有灯光,高悬的窗子,洒进的月光洒在榻上,我来到邵恺宁身边,白皙微红的双颊,帅气的面孔,真的是他。他是怎么被抓进来的?他不是好好的在邵公馆吗?怎么那么长时间还是这副病容。
他昏昏沉沉的,难受极了,我摸摸他额头真烫。我都不忍心去看,她难受我也跟着难受。只听他发干的嘴角蠕动着,喃喃着我听不到的话,我心碎至极,眼里蓄满了,我俯身下去,凑在他嘴前,听他在说什么?他是说要水吗?我的耳朵,被他口中喷出的干燥气息一阵耳热。只听他含糊不清,喃喃的叫声,叫的不是别的,是我的名字——“小莲”。
我的泪再也克制不住了。和你拜堂,和你接吻,我不后悔,我爱你。
眼泪滴下,滴下,再也如来势汹汹的洪水,挡不住了,一滴滴落在他的脸颊,两三滴滴落在他结实的胸前,绽出晶莹美丽的水花,仿佛时间凝结在那一刻。
他好像感觉到了,好像清醒了一点,我的手就放在他前胸,他抓起我的手:“小莲,是你吗?” 声音比刚刚大了很多,也吐字也清晰了很多。
我一时说不出的激动,他知道我来了,我迫不及待地回应他,一张嘴,落下的泪,便流进了嘴里:“我是,我是小莲。”
他那手抓得我更紧了,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其实他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母亲早早地走了,那么多年,都没长大,喜欢什么,就觉得那是他的东西,占有欲那么强。
他抓我的手,突然放松了。
只听他道:“你不是,你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小莲吗?我说:“我怎么不是,我怎么不是小莲。”
泪流得更凶了。
“小娘你就不要骗我了。”
我才想起沈家晚会那天,他告诉我,他发烧时以为握住了我的手,后来才发现他握着的手是小娘的。
这件事伤了他是吗?我没去看他伤了他是不是?现在邵恺宁唤我的声音,那么迫切,那么渴望,没了我就生不如死,我就是他唯一的爱。我心里挣扎着,邵恺宁这个软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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