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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世之遇
奕馨平安回到了金丝笼一样的皇宫,镜书仍然没有跟司马珩走,但是司马珩离开皇宫时悄悄留给了镜书一个约定:半个月之后李自成的军队将打到京城皇宫,到时他将到海澜宫接走镜书。
山雨欲来风满楼。南方沸沸扬扬的农民军起义的战火已经燃烧到了山东了,往日赫赫扬威的大明朝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崇祯似乎也感觉到大势已去了,整天神情恍惚再无心政事了,更顾不得来海澜宫看望镜书了。
从此奕馨也郁郁寡欢,日渐消瘦了。从小她都是远离尘嚣不食人间烟火的金枝玉叶,即使这个非常时期,她依然应该离那些战火那些硝烟远远的。镜书常常这样想。
同时,镜书也注意到了奕馨回到皇宫后的变化,常常魂不守舍,但是在提到司马珩时仿佛变成了尽情绽放的娇艳花朵,口中左一个“司马大哥”,右一个“司马大哥”。看来这妮子开始心旌荡漾了,莫非对司马动心了?
境况果然越来越坏,皇宫里连三餐饭都难以为继了,李自成已经包围了紫禁城。别说粮草已经被敌军截断,就算还有丰盛的粮食,在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和胆量专心为皇家上下安排丰盛膳食呢?还是逃命要紧!
“镜书姐姐,大事不好了!”奕馨跌跌撞撞地奔进了海澜宫,泪光闪烁,完全失去了往日高贵公主的矜持和淑女风范,镜书连忙扶住她,温和地问:“公主怎么了?先别急,慢慢说!”
奕馨嘤嘤地哭出来了:“陈姐姐她,陈姐姐她••••••”
“慢慢说,圆圆她怎么了?”镜书心里一紧,她也隐隐预感了什么不祥的征兆。
“陈姐姐被那个叛军抓走了!我去父皇的书房的时候听见的。”这无异于一声惊雷在镜书头顶炸开,难道这就是大明子民亡国后的命运?
两个人伤心了半晌,镜书突然端起两杯清茶,郑重其事说:“奕馨妹妹,过了今天你我命运未知,但是,我们姐妹一场身为皇室中人也要从容面对,来,妹妹喝了这杯茶定定神!”奕馨没有多想,顺从地喝了下去。
奕馨缓缓坠在木榻上,斜靠着沉沉睡去了。一层朦胧的细纱散落下来覆盖了奕馨的头。
一丝漂亮的笑意在镜书的嘴角荡漾开来:“奕馨妹妹,他会来接你的,姐姐祝你一路顺风!”
奔出海澜宫,那间掩映在绿荫漫柳之中的小宫殿远去了,镜书再回头看看那里,便转身离去了。
她要去的是前宫。
可是,远远看着那个目的地,那里已然一片火海了。镜书觉得脚下好似绑了两块沉甸甸的铅,越来越重了,变得快走不动了。
走在汉白玉的台阶上,好像怎么也走不完!身后响起了铿锵有序的穿着铁靴的脚步声,镜书慢慢转身:好一场气势恢弘霸气冲天的兵变!台阶下黑压压的一大片官兵来者不善地包抄了整座皇宫,现在自己正成了众多叛军矛头指向的焦点!一股气闷堵住了胸口,镜书沉沉的坠了下去。
叛军倒抽了一口气,在这金银堆砌的皇宫里竟藏了这等惊艳的女子!众人更加嫉妒那个此时已随一场大火命归黄泉的崇祯皇帝了。
海澜宫中的女子酣睡榻前,一枚熟悉的玉兰花玉佩挂在腰间,司马来不及细看便抱着女子飞身离去了。
等到镜书悠悠醒转,发现自己已身处一间黑漆漆的房间里,斜靠木榻,伸手触及到的是柔滑的纱幔,如此熟悉,原来竟是在自己的海澜宫里,四周被密封了起来,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
正迟疑时,门突然洞开了,风风火火闯进来几个银盔铁甲的士兵,突如其来的光线让镜书一时无法适应,慢慢回头。
一刹那,空气凝固了。纱幔后。
这个让人日思夜想寝食难安的女子,变得消瘦了,憔悴了,心疼像一根细细的丝线悄悄抽过心房。
这个珍藏心底以为一辈子无缘再见的男人,更加高大挺拔,更加玉树临风,也更加沉稳霸气了,想见不敢见,心像打翻的五味瓶百感交集。
“镜书!”术善难掩胸中起伏的波澜,上前拥住镜书,小心翼翼好似捧着一颗易碎的水晶。
镜书逃开了术善的亲昵,淡淡说:“现在我是亡国的阶下囚,你是用铁蹄踏破我们大明山河的敌人!”
术善不敢相信镜书的决绝,定定地瞪着她,告诉她:“你心里清楚,我们现在真的只是敌人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对这个灭亡的明朝和覆灭的崇祯这么痴心忠诚!你们的明朝早已满目疮痍,民不聊生,皇帝昏庸无能,听信谗言,重用奸臣,现在国破家亡之际他却一把火烧了与前殿同归于尽,自己一了百了解脱了,却不顾家人和子民的生死!再看看你们大明的臣子,这次若非吴三桂打开长城关隘,我们大清怎会如此势如破竹!”
“别说了,别说了。”镜书颤抖起来,眼泪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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