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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寒笳,我们要去哪里?”星翳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虽然那些人没有追上来,但是绝对不代表他们已经放过了寒笳一行。
寒笳没有说话,他蹙着眉纵马飞驰。
越蠡是日行千里的绝世良驹,然而淮月星翳骑得却是黑甲骑士的普通战马,在狂奔了整整三个时辰后,那匹马已然口吐白沫,眼看就要不支倒毙了。
寒笳似乎及其犹豫,拿不定主意。
星翳于是提醒道:“要是我没记错。离这里只要一个时辰的路程,是王上的凉宫。那里常年驻扎着整队龙骑兵,可以当作驿站使用,能够最快将我们的境况报告王都!”
寒笳点点头:“我知道的,但是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么?方圆左右没有任何驿站,然而,却在眼皮子底下有这样一个好地方可去。”
星翳蹙眉道:“但愿你是多虑。我们已经无路可走。”
淮月也道:“这马撑不了多久了,只能冒险一试!”
寒笳只好点头,但是,他总觉得这一切没这么简单……
四人驰马到了凉宫,谁知道竟然有人列队欢迎……
为首的迎上来向寒笳一行礼:“王子殿下,主上得知王子有难,在此恭候多时!”
这下凤桀和淮月俱是一怔,凤桀怔怔看着寒笳,淮月呆呆望着星翳。
“你是王子?”凤桀失声问。
“你果然不是王子!”淮月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看着软趴趴地谄笑的星翳。
寒笳的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寒冷,他谁也没理,断喝道:“带路!”
“是谁?”淮月一只手拉着凤桀一边扶着重伤的星翳。
星翳看着寒笳的背影,叹了口气,轻轻摆了摆手:“果然还是寒笳猜对了。”说完示意两人先进去再说。
秦国的国王显然对于争夺天下的热心远远大于享受荣华,即使是最重要的凉宫,也不过是庞大的青石宫殿,装饰古朴稚拙,甚至有一种森冷的感觉。
道路两侧整齐的排列的白衣侍从,倒是衣着华丽繁复,不像是宫殿里本来的仆人。
四人跟着那名白衣侍从穿过前殿,在回廊处一转身,先是被迎面而来的暖香之气扑个正着。
凤桀只觉得眼前一亮,与刚才森冷庄严的宫殿大不相同,面前的宫殿里到处是迤俪而行的美人,旋舞的宫女,乐声若有若无的传来,红色的鲛绡围在青色石柱上,掩盖了本来冷硬的线条,宫室之中充斥着女子的娇笑劝酒之声。
他远远望去,大殿中央的胡塌之上,一个红衣胡姬的怀中,躺着个白衣人,那人披着头发,面容清瘦而俊美。纤细的手中扣着一只红玉酒杯。
“主上,九殿下到了!”白衣侍从从容的施礼禀报。
榻上之人听了抬起头来,遥遥冲着寒笳众人点头微笑。
然后缓缓站起,走下塌来。
“四殿下。”星翳的眉皱地更紧,却还是单膝跪地。
寒笳明明看见了那白衣人,却动也不动,但是从他的背影也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寒意。
那人走近笑道:“暗夜卿何以行此大礼?”却并不命令星翳站起。他看也不看寒笳,直直走向凤桀。
燕国自古以出美人著称,然而,凤桀还是被面前之人的容貌一惊,那是一种优雅而阴郁的美,令人害怕的美丽。
“你就是燕国的小王子吧。”那人笑着站在凤桀面前问。
凤桀下意识握紧淮月的手,轻轻点头。
“真是漂亮的孩子。”那人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凤桀,却又将手收回了:“我是秦国当今王上第四子,符缇。”
凤桀犹豫着抱手行礼:“见过王子。”
“王子是我国贵客,不必向我行礼。”那人深深看了凤桀一眼:“王子的遭遇我都知道了,敢在我秦国境内放肆,恒温真是活腻了!我国与贵国既然缔结盟约,必然尽快除掉此人,以报今日恒温袭击之仇。”
凤桀年纪尚小,不知掩饰,问道:“您怎么知道是恒温?”
苻缇微笑着蹲下身,望着凤桀的眼睛:“那王子说,会是谁呢?”
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竟含着紫色,散发着温柔而危险的幽芒……
凤桀被他的眼睛惊得一退,被身后的淮月扶住。
苻缇轻轻一笑,站起:“王子怎么了?莫不是刚才受了惊吓?”言毕对身边的侍从说:“带王子下去休息吧。”
“不!我……”凤桀还想说什么,却被淮月制止,跟着侍从走出大殿。
凤桀望着自从进来就一句话也没有说的寒笳,和依旧跪在地上的星翳,死死皱着眉,却什么也做不了。
“哎呀,星翳怎么还跪着?我听说你受了重伤。”苻缇走到星翳面前,温婉地笑着扶起星翳。
星翳没有说话,把头别向一边:“不劳殿下大驾。”自己挣扎着站起。
“你也下去休息吧,我们兄弟很久没见了,想要好好叙叙旧呢。”苻缇轻轻拍手:“来人,把暗夜卿扶到客房休息。”
“不必了,我等寒笳一起。”星翳一把甩开围过来的侍从,坚定地说。
“暗夜卿莫非不放心我们兄弟独处?”苻缇款款笑道。
星翳脸色一变,急道:“殿下……”
“星翳!”寒笳依旧没有回头:“你下去吧……”
“寒笳!”星翳一怔,怒道。
“没事的,你下去吧。”寒笳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却坚决的说。
星翳不解的望着他,狠狠一跺脚,走出大殿。
“所有人都下去吧。”苻缇满意地轻声命令。
本来万般热闹的大殿一时寂静若斯,空荡荡地只剩下苻缇的赤脚扣在青玉地板上的轻响,他走到寒笳面前站定,含笑望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倔强地不说话。
“有没有受伤?”然而苻缇的语气却是意外的温柔。
“……”寒笳冷冷看着他:“人就是你派来的,现在假惺惺做什么态?!”
苻缇笑道:“真是冤枉我了,我是得了密探的信,才来这里救你的,怎么这么无情?”
寒笳冷声说:“你杀的是你的同胞!”
“我管他是谁?”苻缇一把将寒笳扯进怀里:“我在乎的只有你一个!”
“你放开。”寒笳越发冰冷的说。
“不行。”这时的苻缇却像个撒娇的小孩子,搂着寒笳不放:“燕国一行,你的功不可没,而且还擅自做主带回了燕王最心爱的小王子。如此大功,你有没有想好要什么赏赐?”
寒笳极力忍耐着道:“放开我。”
“还是这么倔强。”苻缇望着这个眼神冰冷的少年,施然放开。
“为什么这样做?”寒笳攥紧拳头,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会一圈抡上去。
苻缇听得一笑,拂袖转身:“你来说说,我为什么这样做。”
“你是主战的领头人,我一旦带回了燕国王子,秦燕之盟便会牢固,那么你的全盘计划都被会打乱。”寒笳抬头:“只有杀了他,你才有机会……”
苻缇扯起嘴角一笑:“猜对一大半。”
“哦?”寒笳冷笑:“我还以为只有关乎权势争夺的事才能勾起你算计的兴趣呢。”
苻缇淡笑回身:“我也以为没有,但是确实存在。”
“是什么?”寒笳挑眼看他。
苻缇长臂轻舒,抓住寒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又是那些奇怪的话么?”寒笳拂开他的手,两只眼睛炯炯的望着他:“我要听真正的理由。”
苻缇微微撅了嘴,一点受伤又自嘲的表情漫上漂亮的脸:“我说的就是真的啊。只是你每次都不信。”
寒笳听了怒极反笑:“你要我信?你要我信什么?信你喜欢我?信你是个断袖?信你是个喜欢弟弟的变态?信你每次每次和我作对只是因为爱我?我如果相信你,我才是疯了!”
苻缇听了,微微张开嘴,却又没有说话。
“我告诉你,没人能把那孩子从我这里抢走,秦燕之盟必成,你的阴谋最好收拾干净,不然到了咸阳,我必定参你一本,就算父王再怎么喜欢你,也不可能在铁证如山之下再来包庇你!”寒笳铿锵有力地掷下话,转身欲走,却又被苻缇扣住了手,狠狠拧转过去。
依旧是那张邪魅的脸,依旧是美得令人胆寒的面容,轻轻的问:“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把你一手带大,我们曾是那么亲密无间,为什么今天会走到这一步?
“因为我们选了不同的路,我们早就在岔路的地方分手。”寒笳别过脸:“你选了我不耻的一条路。”
“……”苻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寒笳:“你……“
“我宁愿没有今天的一切,只和你做冷宫里互相取暖相依为命的兄弟,我从来就没想要过什么雄图霸业,荣华富贵。更不要提…你用尊严换来的。“寒笳用尽全身力气板着脸,克制声线的颤抖。但是,又怎么克制得住?他狠狠一把推开苻缇:“我们,回不去了……”说完,毅然的走出了大殿,虽然那背影更像是逃窜,虽然心里还是满满的疑问,满满的责怪,满满的不解,满满的“一起回去不好吗。”但是,毕竟,已经回不去了。
好半晌,苻缇才轻轻一声哼笑出来,他闭上眼睛:“出来。”
随舟从阴影之中走出,施礼:“殿下戏演得真好。”
苻缇冷笑:“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要我去查清楚么?”随舟低声问。
“你还是先解释一下这次的失败吧。”苻缇轻轻拍手,侧门打开,红衣胡姬迤逦而出,跪坐在台陛下重新开始温酒。
“四殿下果然是您的对手。”随舟双手抬起,施礼于顶:“翩若惊鸿,婉若蛟龙。”
“哦?”苻缇挑眉笑:“此话怎讲?”
随舟微笑站起,细细说了寒笳一行是怎样逃脱的。脸上丝毫不见窘迫和任务失败的局促担心。说完之后,反而是喜上眉梢的说:“恭喜殿下,这个对手实在是值得好好对上几局!”
苻缇看了他的样子,摇头苦笑:“我要你对付他,可不是夸赞他,佩服他。”
“谁说我佩服他?”随舟踏前一步:“他便是有三头六臂,又怎是殿下与我联手的对手?”
苻缇斜挑了他一眼:“你是认定了我不会罚你了是不是?”
随舟红了脸,耸肩笑道:“这是殿下自己说的。”
苻缇被他的话气得哭笑不得:“那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
“殿下,依我看来,四殿下是不会真的参您一本,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说不清的,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认栽了,那么,我们的下一步,是继续暗杀小王子,还是拉拢四殿下。”随舟收了顽皮,正色道。
“一块儿吧。”苻缇摸着下巴,轻松地说。
“……”随舟擦擦冷汗:“殿下认真一点好不好?”
苻缇于是认真地看着随舟说:“我是认真的。”
“啊?”
“你明天护送寒笳一行入咸阳,不得有丝毫差池,看来秦燕之盟局势已定,我们只能看看这位小王子在进宫之后会不会为我们创造几个机会了。”苻缇低声缓缓道。
随舟心领神会的点头:“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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