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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箸从箱底捡起一块有点儿发黄了的白色手帕,摊在临洛面前,道:“记得吗,这块手帕?”临洛正在看送上来的账本,微微皱了眉头,抬起头来瞟了一眼,又低下头去,“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只是这样啊,原来你早已忘记了啊。玉箸有些失望,整理了一半的东西也没心思再去动它了,统统一扔,都放到了箱子里,“砰”的一声合上箱子。
玉箸今年也已经十六岁了,过了出嫁的年龄,可她的主人临洛不提此事,谁又敢提及此事呢?于是便这样不明不白的继续下去。玉箸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瘦瘦小小,抱着膝头哭泣的女孩了,她长大了,长开了。个子很高,站起来只比临洛矮上半个头,而临洛八尺开外的身高在蜀中已然不多见。身体微胖,但不显得累赘,反而给人一种熟悉的亲切感,长得只能算得上端正,眼睛不大不小,嘴唇丰满,红润欲滴,不是什么让人一见倾心的美人。许多下人们,有头面的人物们喜欢她,绝不是因为她的外貌长得多么美若天仙,而是她的亲切随和,善解人意。对每个人都很好,更何况是将自己从水深火热中救回的主人临洛了。每个人都看得出她对他的好,似乎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临洛。
“你去吧,我好些了,你不用老是陪着我,忙你的吧。”
可是我只想只想看着你,陪着你啊。不能为你缓解痛苦,哪怕日日夜夜看护着你我也愿意啊!你懂吗,你懂吗?你不懂啊。 “哦,好。”不想被人当作偷懒的把柄,玉箸站起身向外走去,心里是满怀的失望:原来,他都不记得了啊。
再次见到男孩和女孩是在第二天,出乎意料的父亲命家人来叫诸葛乔了,这是头一次诸葛乔在读书的时候被允许离开书房。他愣愣的跟着来人走到会客的大厅,一眼就瞥到昨天的男孩子和小女孩都在这里,乖乖的站在一个中年男子坐榻后面。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是忍住了,先跟父亲行了礼,又跟客人问了好。
诸葛亮道:“乔儿不必太客气,刚才听你临伯父说,你已经认识临少爷了,这就领着他们在府里转转吧。”诸葛乔答应着,看了看两个比自己小的孩子,小男孩正大睁着眼睛看着他,两个人眼神一对上,他马上笑了,眼神中全无诸葛乔看惯了的、周围人满怀的心机,只是单纯生动的笑,两个酒窝荡漾开来,很是好看。他一下子窜到诸葛乔身前,一手还拉着那个小女孩,另一只手却已经去够诸葛乔的手了。“走吧,我们快些走吧。”他催促道。
诸葛乔呆住了,他嗫嚅着不知如何才好,从没有人这样主动的来拉他的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男孩的手。男孩子笑的更开心了,手上一使力三个人就一起往外走了。走到花园的亭子间,男孩子才停下脚步,笑嘻嘻的对诸葛乔说道:“你瞧,我说来找你马上我们就来找你了吧,我叫临洛,她是曾玉箸。”诸葛乔有些羡慕的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个人,他的身边全都是阿谀奉承的人,因为诸葛亮的关系不敢得罪这位小公子。但是众所周知诸葛乔并非亲生,如果等到诸葛亮有了亲生之子,难免他的地位会丧失——怀着这样想法的人们,对待诸葛乔的态度可想而知。他从未有过一个能够并肩站在一起,执手相握的朋友,他现在甚至有些惶恐的不知如何是好,不知如何对待这个“从天而降”的朋友是好。
“以后我们三个做朋友。”情急中他突然蹦出了这样一句不着头脑的话,看到两个孩子都带着惊奇的看着他,忙又加上了一句,“……好吗?”
临洛笑了,阳光照在他小小的脸上,格外温暖。“当然!”他拉近了玉箸和诸葛乔,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们当然是朋友,一起摘橘子吃,摘好多好多的橘子吃!”
那便是誓言了,在三个孩子尚且懵懂的年纪里许下的足以维系一生的誓言了。那时的临洛和诸葛乔当然不会知道,这个誓言改变了的不仅仅是他们的命运,更是改变了这个国家的命运,甚至改变了这段历史的命运。不要提到把握命运,没有人能够把握命运,哪怕是像临洛和诸葛乔这样注定强大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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