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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无可否认,道光二十九年夏天到秋天的那段远离禁城的日子是奕忻此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每每忆起那段时,印象中总带着些许朦朦胧胧的感觉,似是暖春和风拂面的温柔。而恰好凭着这种无限的温柔,在往后日子里,纵使有如履冰的寒冷,他都一并忍耐面对。
那段日子里,他几乎忘却了自己的特殊身份。事实上,他从没跟人提起过他过往的身份,甚至也隐瞒了他身边的至爱——叶赫拉那.玉兰。
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不想让他那个无聊的身份横在他与她之间,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只想她爱的是简简单单的奕忻而不是大清国的六皇子。他想从她身上获取的是那份寻常男女间的爱情,那种纯粹得不含任何杂质的、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世俗眼光的爱情,而在这个唯美的空间内只有他与她两个人就足已。
依稀地记得那个离别的日子里,小舟荡漾于秋水蓝天之间,清风徐来,一切都显得那么诗情画意。奕忻随意的划动着小舟,满眼里是盛载不尽的温柔。膝盖上兰儿轻轻合着双眼,嘴角上堆满的是盈盈笑意。
“笑什么呢?”不愿让她独占一方的宁静,忍不住低头在那偷笑的唇上印下他的烙印。
张开的双眼含嗔,控诉着他的无懒,却惹来他哈哈大笑。
伸出手将他的拉至唇边,“幸福的想唱歌。”她低低的说。江面上清风附和成调:
春天的黄昏,请你陪我到/梦中的水乡,让挥动的手/在薄雾中飘荡
不要惊醒杨柳岸/那些缠绵的往事,化作一缕轻烟/已消失在远方
暖暖的午后,闪过一片片/粉红的衣裳,谁也载不走/那扇古老的窗
玲珑少年在岸上/守候一生的时光,为何没能做个/你盼望的新娘
淡淡相思/都写在脸上,沉沉离别背在肩上
泪水流过脸庞,所有的话/现在还是没有讲
看那青山/荡漾在水上
看那晚霞吻着夕阳
我用一生的爱/去寻找那一个家
今夜你在何方
转回头/迎着你的笑颜
心事全都被你发现
梦里遥远的幸福/它就在我的身旁
歌毕,她业已泪流满面,却依旧合上双眼,似是怕他嘲笑她的傻气。
“兰儿!兰儿!兰儿!”一遍遍地重复着她的名字,一遍遍地吻干她倾泻而出的泪珠,速迅地捕捉到她心中的那份隐隐的不安。
“忻,你说我们会有将来吗?”她突然张开眼睛,目光清澈如万里的晴空,正以一种从没有过的认真目光审视着他。
他以同样认真的目光坦荡地回望了她,突然拉起她,两人并肩立在水天之间。金秋的阳光斜入他眼内,显出无比坚定的神彩。随后他指着那山那水,许下他的诺言:
“我觉罗.奕忻以这江山的美好发誓,此生非叶赫那拉.玉兰不娶,徜惹食言将死于孤独中,死后的陵墓将被掘盗抛尸茺野,不得安生。”常言道诺言不可轻许,如果他知道他的将来或许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那时的他,却只是个被爱情冲昏了脑袋的人罢了。
回头却见兰儿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记着了,你可记好了。”言语间她却是认真的收下了这个为她而许的,却又注定无法实现的诺言。而许以承诺者也将会为他无法兑现的誓言承受一辈子的愧疚。
他坚定的点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向一个女人承诺,开的却是张空头支票。
“还有,”她认真地补充说:“若你离去后,我只等你一年。”
“兰儿。”一年时间似乎有点短,奕忻的心内无端的抽搐了一下,刚想要说出点什么,却见兰儿一脸的坚持。
“好!”那时的他相信自己的能力。或许是他那的特殊的身份被放下太久了,竟忘记了这个身份的身不由己。
得到了他的承诺,她嘴边的线条终于放柔和了,心暂时安稳下来。她无力的靠进了他温暖的怀抱内。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那种心灵的安稳却只在她心里逗留了一段很短的时间。
世事本无常,何须计较与安排呢?
世事本无常,何须计较与安排?命运主管一切,所有的事都会应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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