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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拾玖 结婴现玄武
这日，与往日并没什么不同，炼缺独自在院中练习挥剑。突然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巨大轰鸣，仿佛地动山摇那般震颤不已。谷中鸟兽受了惊吓，纷纷四下逃窜。
不多时，只见南方天际聚集了一片厚厚的黄色云层。云涛翻滚，慢慢向合虚山脉的一处涌去。
炼缺不知出了甚么事，他来上清门九年多，一直风平浪静，并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动静。
正犹疑着，朱志凌跑到院中。
炼缺问道，“发生何事了？难道是有人入侵？”
朱志凌背着手，抿嘴狡黠笑道，“怪你没见识，该是内门之中哪位前辈突破了，这是进境的异象。”
“我此前从未见过，哪里得知，是结丹了吗？”
朱志凌凝眉推测道，“看着不像，以前年幼我还身在家族中时，曾见过族里一位长老结丹，那动静似乎没这么大，眼下该是哪位金丹真人结婴了才是？”
两人边说边抬头朝南方观望，云层朝山中越聚越多，也越来越厚，渐渐汇成了一片云海，黄中带着金色，逐渐将山头压得严严实实。
“也不知是哪座山峰的真人……” 朱志凌喃喃着。
炼缺轻跃上云桃树，立在树端。他将两道真元汇入眼底，定睛一看，那群山影影绰绰之中，有一座正被黄云裹挟，地点似乎就是……
“止水峰……”他喃喃自语。
朱志凌听闻也跃上枝头，并排站着，“嗯……还真有点儿像是止水峰的地界，只是墨真人进境也太快了些吧。”朱志凌不敢置信。
“此话怎讲？”
“墨真人不过一百四十多岁，双百之内结婴之人便被视作奇才，倘若今日真是他结婴了，可不要成为我华夏第一人。”
炼缺只知墨真人修为深厚，哪里知道他还这样年轻，碧瑶金丹修为，可寿数已经两百余年了。
“墨真人将来必定要堪破出窍。”朱志凌心神向往之，“修炼就是为了追求长生，一朝得道能与天地齐寿，日月同辉，享受天地遨游之快活，一旦炼气入体，寿数过百，筑基再增寿两百年，到了金丹，再添四百寿数，果真结婴了，便成就地仙，也算得了半具仙身，可生而不老，寿数能达两千，墨真人这般年轻，还有大好时间参透天机，日后悟到真妙，便可化去劫雷成就天仙，成为我华夏修成正果的第一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只见那黄色云层“倏”的一下被地面那座山峰全给收了去，一点儿也没留下，天地间刚才还电闪雷鸣，现下却静得仿佛被抽空了似的，听不见半点声响。
树上男女何尝见过这等阵仗，不知是好是坏，皆屏住了呼吸耐心候着。
炼缺极是忧惧，这若真是墨云华结婴，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差池才好。时间分分秒秒静默着，让人的心悬着久久下不来，当真是磨人。
也不知过去多久，炼缺攥紧的手心里都冒汗了，突然就听见群峦之中传来一声轻啸，黄色祥云又突突的全冒了出来，在空中散开，演化成神兽玄武，周围环绕不计其数的水中异兽。玄武大口一开，喷出一道黄色气流，空中下起了绵绵细雨，整个合虚山笼罩在烟雨之中，山中万物受了泽被，纷纷抽出绿芽，开出新花。
如此庄严神妙，教炼缺二人久久无法言语。待异象完全消散才从树头跳下来。
“这是结成元婴了？”炼缺喃喃着。
“嗯，该是。连神兽玄武都召唤出来，可见墨真人修为之精深，常人是难以想见的。”朱志凌感叹到，“我等何时才能追上他……”
“结婴天象每个人不同吗？”
“那是当然，大部分人都只是出现一点祥云，不消多时便散去。修为扎实点的，也能召出一点异象，譬如雷鸣，闪电，又或者出现异兽祥云。像墨真人这样能在结婴天象里幻化出真灵玄武的并不多见，且玄武还能召唤一场瑞雨，这不是天降奇才是什么？他这一结婴，必定引起掌门注意，以后成为门中显赫的人物。”朱志凌显得有些激动，“当然，我们也不能妄自菲薄，他虽资质优秀，我却勤能补拙，只要道心坚固，一定能求得大道。什么结婴天象，什么两百岁以内结婴，不必看得太重，我且追求我自己的道。”
二人相互鼓励了一番，朱志凌才离去。
不久，虚空之中传来一道洪钟般浑厚劲亮的声音，徐徐念着法旨，“止水峰墨云华年一百四十二，天纵奇才，心思敏慧，于今日结成元婴，册封元婴真君，法号云华，册封大典于下月十五万仞峰举行。”
墨真君怎的这般随性，连法号也不特意取个？炼缺暗笑道，转而又觉得人生在世何须被这些身外之物所累，不就是个称呼，何必较真，他这样一想，又觉得墨云华心思空明，心无旁物，对墨云华更为景仰。
黄昏时分，文浩然来到院中，告知他下月十五元婴大典，门中往来宾客众多，让他待在院中哪里也莫去。炼缺明白自己眼下身份太过低微，还轮不上去万仞峰观摩这等大礼，只能点头答应。
文浩然明眼人，一看就知炼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牵起嘴角笑道，“你当我特意来挖苦你的？是你碧瑶姑姑要来参加大典，托我嘱咐你好生待在院里，她观礼之后要过来看你。”
“真的？”炼缺十年未见碧瑶，心中想念的紧呢。
“我诓你作甚？”文浩然疼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叮嘱道，”还有一事我要提醒你，若有机会突破筑基，便可参加门内大比，届时可入我门下。这些日子，你若有疑难，直接去玉竹峰寻我便是。”
“谢谢文真人提携。”提到拜师，炼缺心中倒是想起一个人，只是这人该是不会收自己做徒弟才是。
到了十五那日，结婴大典如时举办。炼缺静坐院中，此时，他在门中地位低微，那些热闹和他有什么相关。若不是和墨云华相识一场，他今日应该和往日也没什么不同。可如今，他却能在外门的山脚下为墨云华高兴一阵，也不枉一场缘分。
过了午时，院门被人敲开了，进来一位身穿白色罗裙，素雅温柔的女子。
“碧瑶姑姑！”炼缺见到来人，飞奔了去紧紧抱住。
这十年未见，他由青莲峰顶的那个懵懂小孩儿长成了一名温和灵秀的青年，碧瑶抬起头看着面前这名俊美无双，灿若朝霞的青年，想起她记忆中风轻云淡的美好男子，痴痴道，“炼儿？……你都和你爹爹一般高了。”
炼缺爽朗笑道，“姑姑还是老样子，一点儿也没变，和炼儿记忆之中一样好看。”
“这十年，受了不少苦吧，姑姑也没来看你。”碧瑶拉着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阵，见他气血充盈，脉搏张弛有力，“基础不错，我也放心了。”
炼缺拉着碧瑶到树下坐下，为她沏了杯茶，便述说起这十年旧事。
“姑姑，这些年，你可得到过我爹爹的讯息，他出关了吗？”
“留云不曾联络过我。”碧瑶神采黯淡下来，“不过，他当年临别之时说了闭关至少也要百十年左右，还不到时日，估计是还未出关无法分神。你放心，留云若是联络了我，我必定会告诉你。”
“姑姑……”炼缺万分纠结，他不知该不该将留云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眼下碧瑶为留云这样挂心，乃是真心相交，一再相瞒显然失了厚道。可他又担心碧瑶得知留云实为妖族，会恼恨留云当初故意欺瞒，还会不会相待如初呢。况且，这世上还有许多人如赤松老祖那样偏执蛮横，冒然将留云身份宣之于口，也怕引来麻烦。这件事情，还是等爹爹出关了，自己和姑姑说罢，炼缺心道。
“怎么了，炼儿？”碧瑶见炼缺迟迟不说话，问道。
“没事……我只是见姑姑神色之间有些疲累，心中担忧……”
“你莫挂心，我很好。这几年没荒废琴艺吧？”
“待我奏上一曲，姑姑不就知晓了。”
“那我便先听着。”此子并未教人失望，一曲罢了，碧瑶道，“再过几年便是你门中大比了，你要好好表现。我这次来也是有一曲想要教你，你且好生学着。”说着，素手上来拨琴。
琴弦一动，幻音重重，地面烟尘四起，将云桃花搅得上下飞窜，炼缺神魂被扰，如撕裂般阵阵疼痛，不得不护住头颅蜷缩起来躲避乐声攻击。
这就是音攻？果然好生厉害，炼缺暗道。
碧瑶弹奏的正是当日留云赠送的《九羽霓裳曲》，她此刻仅用半成功力，只为考校炼缺的神识炼到何种地步。
一曲完了，她将炼缺从地上扶起，往他脉中灌入一道真元，助他宁神。 “此曲是姑姑新作？”
“此曲名叫《九羽霓裳曲》，我现在便教你。”
炼缺急急摆手，“姑姑切莫为了我犯门中大忌，我既不是姑姑亲传弟子，如何学得音攻之曲？”
“这个无妨，此曲乃你爹爹所赠，并不是我门中之物。留云曾说此曲乃仙宫神乐，暗含一股扰乱神魂之力，你弹奏之时，只需往指尖运送一点真元便能激发其神妙，今日传你留你日后好生参酌。”碧瑶交待完毕唤出一道隔音壁界，开始教授《九羽霓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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