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你

　　刘意把行李放回房间，转身出来，听见门口两声沉闷的车鸣。
　　哥哥走了？！她几步跑出去，午后的秋日中，只看见白色车尾，和暗红的尾灯。
　　失魂落魄地走回院子。抬头，看见她窗前的那架秋千，淡黄色的座板，白色的粗绳，和季宅的一模一样。
　　爸爸站在门口，问她：
　　“意儿，浩扬走了？”
　　“嗯！”
　　她不敢开口回答，怕爸爸听出哭音。
　　夜半，她裹着被子，跳出窗外，坐在秋千上轻荡。院子里静悄悄的，远远地传来几声模糊的车鸣声。
　　已是深秋，院子里的杂草显然是刚被清理过的，连葡萄架上的枯叶也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疏离的几片尚且算绿的大叶子。不知原来的主人是谁？为什么院子会荒了这么久。看房间的布局，应该是个大家庭，也许几世同堂。四间卧室，她和爸爸各占了一间，还有两间是空的，只有空空的家具。
　　哥哥说让她后天走，就是提前准备这些吗？房子，家具，日常家用。
　　“哥哥……”
　　如梦般地喃喃低语。
　　明明累得要倒了，却睡不着。闭上眼睛都是那抹白色的车影。他为什么不告而别？甚至不说一声再见。是不想再见了吗？恍惚之间，好像又回到了九年前。那天哥哥也是一言不发，狠心离去。她也只远远地望见池塘那边的一抹烟尘。
　　她灰然低眸，望着地上树影，
　　“哥哥，还要几年才能再见，会是下个九年吗？不知我那时还在不在……”
　　“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也许是墓地，和……”
　　她蓦然抬头，薄云遮月，夜色朦胧。一个黑影立在葡萄架下，疏影之间。他一步步向她走近，她听见他的皮靴落在石板路上的铿然脚步，眼中瞬间流光溢彩，而后似又想起什么，垂眸掩住心事。
　　他在她面前两步站定，她闻见淡淡的酒香，
　　“你喝酒了？”
　　刘意皱眉，抬头看着他额上那处白色，低声念叨，
　　“你的伤口还没好，不能喝酒。”
　　季浩扬目光深深，仍问那句：
　　“我问你，你想去哪里？”
　　刘意张着嘴巴，不知该说什么，
　　“我……”
　　哥哥的眼神好吓人，像是要把她刻在眼里。不觉瑟缩了一下，季浩扬看在眼里，眸光一暗，多了一分怒色，
　　“知道我为什么放你离开吗？”
　　放我离开？刘意心里一颤，又低下头去。原来他是真的打算再不相见的。可是你为什么又要做这么多贴心的事，难道都只是临别赠礼？
　　“……你不是走了？为什么又回来？”
　　“你想知道？”
　　季浩扬没有忽略刘意话里的那抹失落和艰涩。坏丫头，明明放不下，为什么却要一再推开他？
　　“好，我现在就告诉你。”
　　季浩扬上前一步，忽然伸手抓紧秋千的绳子，闭上眼睛。连日奔波，铁打的人也会累垮。
　　“起来。”
　　“噢？”
　　刘意低着头，没发现他的异样，虽然疑惑，还是乖乖站了起来。季浩扬拉过秋千，自己坐在上面，顺手把摸不清状况的刘意拉坐在腿上。
　　“哎，会断的。”
　　刘意想挣扎着起来，却被一只铁臂紧紧圈住细腰。他的头枕在她的头顶，有点儿重，压得她微微低头，耳边听他有些沉闷地叹息：
　　“别动，让我歇会儿。”
　　是太累了吗？刘意想抬头看看他的脸，无奈被压得抬不起来。挺了一会儿，实在太累，只好也偏头靠在哥哥的胸口，听他心跳的声音沉重而有力。
　　静谧的夜，淹没了烦乱的心绪。她静静地合上眼睛，细弱的呼吸化作一团暖暖的湿气窝在哥哥的胸口。
　　季浩扬慢慢睁开双眸，拉好被子，裹紧怀里柔软放松的小人。她竟然睡着了。坏丫头！把他折腾得几夜没有合眼，她倒睡得安详。伸手轻轻托起她小巧的小巴，俯视着她恬静的睡颜。
　　多少个夜晚，他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她贪睡的小脸。他知道她一个人睡常常做恶梦，所以再晚也会尽量赶回家和她同睡，即使是在囚禁她的那些日子，也是如此。他给自己找个借口，说要惩罚她的背叛，其实连李李明都看出来了，他每次只是气势汹汹，一看到她虚弱难过的样子就丢盔卸甲，落荒而逃。
　　为什么就是不忍心，原因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每当他趁她睡着溜上她的床，她就会想小时候一样抓着他的胳膊，抱在胸前，仿佛是最后的依靠。八年，纵然他们之间横着常骐的挑唆，她的身体仍记得他是那个她最信任，最依赖的哥哥。这样的她让他如何恨得下心。纵然每次被清醒的她气得想要敲碎她的小脑袋，把常骐从她记忆里挖去，但到了最后关头，还是颓然败下阵来。
　　他早该知道他注定是赢不了她的，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把心输给了她。
　　坏丫头！看我被你耍得这么狼狈，你很得意吧。竟然睡得这么香甜，嘴角还翘着，是在嘲笑我吗？狠心的丫头！
　　月光下一对抱紧的身影，男人垂头一个个浅吻落在女孩的发迹，额头，眉心，小巧的鼻尖，微翘的唇角。
　　渐渐粗重的呼吸，压抑着蓬勃的爱意。灼灼的双眸微微眯起，痴迷地缠恋，渐渐收紧双臂，大手探进被子，忘情地抚弄着女孩细致而柔弱的肩背，头深深埋在她的胸前，贪恋着她的气息……
　　“嗯~~~”
　　刘意睡梦中难受地哼哼，是谁？干嘛咬我？
　　“疼吗？坏丫头！再疼也要忍着，这是惩罚，是让我暂时放开你的代价。一年之后，我会来这里迎娶你回季宅做我的新娘，不论你答应与否。所以，你的下个九年一定是和我在一起，下下个九年也是，你哪也别想去，只能……”
　　突然，房门大开，刘爸爸从里面跨出一步，
　　“谁？谁在那儿？是意儿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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