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瑶一生

作者:金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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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宫(下)


      王喜的屋内,颜硕只坐在外间的小圆凳上。福瑶躺在里间,颜硕不想吵到她。
      王喜和桂香,跪在屋外。他们现在是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了。这个人,原本是他们很想见,但此时又求着最好别见的主子。
      桂香之所以棒打福瑶和哑巴,说起来起因也在颜硕身上。
      福公公在先皇走后,再三请求皇上能准他至皇陵守陵。皇上坚持不过,也就允了。这个消息就走到了内务府,内务府又将消息走到了王喜这边。这为福瑶撑腰的主走了,这是桂香敢欺负福瑶的原因之一。
      内务府及各宫各处的人员变化,让如王喜一般的小角色们也倍感岌岌可危。虽说浣衣局管事官职不大,但他山高皇帝远啊,多自在的一处宝地。能是块肉的,就能有人在盯着,王喜因为这些个事儿心烦,也没给桂香好脸色,弄得桂香心火旺盛。正好今儿哑巴冲到了枪口上,福瑶又偏偏想为她出头。由此造成了刚才皇上看到的一幕。
      两人跪得脚也麻了,酸了,痛了。皇上也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意思。
      还好刚刚大夫说了,还好医治及时,福瑶等人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出血太多,导致昏迷。需要静养半月。这个消息,无疑救了这浣衣局上下人等一命,倘若福瑶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这里就该一起换人了。
      听到这个消息,王喜和桂香松了口气。栓子松了口气。只有皇上,看着毫无血色的福瑶,摸着她那布满伤口的手掌,看到她居住的屋子,劳作的场地,心痛,愤怒,自责等情绪统统涌上心头。
      良久,福瑶依然沉沉的昏睡,天色渐晚,颜硕必须回宫了。
      “你们二人的人头,暂时放在你们的肩上。刚刚大夫说的话,你们也听清了。休养半月,倘若恢复不好,就用你们的血帮她们补上吧!”颜硕走出屋子,背对着王喜和桂香,冷冷的说。
      “奴才遵旨!”王喜和桂香赶紧爬着将头转过来,战战兢兢的。
      “回宫!”颜硕刚走两步,又停下说:“浣衣局内众人均是朕的子民。倘若有人擅用私刑,定严惩不贷!”说完,就和栓子离开了。

      福瑶在浣衣局安心养伤,颜硕却在思考着她伤好之后如何安排?就这样让她回去?自己舍得?让她进宫,又给她什么位子?让她进入后宫?他不愿意勉强她。想来想去,颜硕决定先将福瑶的父母家人接到皇都安置,再听听福瑶的想法。倘若她想就此陪同家人,那他也可以时时出宫见她。
      颜硕如此交代下去,那可是皇家的速度。小果子一边安排人接人,一边的落实住处。十日之后,何家老小就被安置到了皇都城内,一座僻静清幽的小院内。
      一切安排妥当,就等着给福瑶一个惊喜了。

      “栓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福瑶拉开车帘,问驾着车的栓子。
      “呵呵,这风和日丽的,带你出去透透气呗!”栓子卖着关子。
      “切,看都走到永定湖了。你这是带我坐船去?”福瑶继续问着。这个栓子,今儿个一进屋,边说着‘赶时间。赶紧的’边拉着自己就往外走,害的福瑶连覃月都没顾得叫上。
      “我的姐啊,你就老实坐着,别打扰我驾车。”栓子说着,加快了驾车的速度。
      沿着永定湖走了一段路。穿上小小的山坡,在茂密的杨树下,福瑶可以隐隐的看着周围稀稀落落的房子。车子在石子路上颠簸了一段儿后,停下了。
      “我的大人,下车吧!”栓子调皮的挑开车帘。
      福瑶扶着手,缓缓走下马车。眼前一座大宅,抬头一看“何府”。她狐疑的看着栓子。栓子只是低头偷笑。门开着,栓子带着她径直进去了。大门两侧是长廊,正中一个石砌的假山。假山后是前厅的过廊。福瑶沿着长廊,走过前厅,来到正厅。
      “瑶儿!”一个似乎很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传来。
      “母亲!”福瑶双眼含泪:“真的是母亲!”福瑶上前,握着这个头发花白的妇人的手。
      “瑶儿!”老夫人摸着福瑶的头,脸,又握着福瑶的手。上下打量。好似要把这些年的时光都找回来。
      “娘!”福瑶忍着泪,扶着母亲坐下了,听她慢慢说着。
      福瑶此时才知道父亲在她进宫后三个月就已经过世,母亲为了不让她分心,所以没把这个消息带给她,就这样独自在家带着弟弟何福禄,妹妹何香则在婶娘家做工,补贴家里,如今也跟着母亲来了。福瑶向着父亲的灵位上了香。打量着懂事的妹妹,听话的弟弟。
      看着她们几人今日的装扮,宅子里的家居摆设,心底暖暖的。
      “托皇上的福,我们也算熬出来了。”母亲看着福瑶,心疼的拍着她的手,虽然福瑶什么也没说,但她能看到自己女儿吃的那些苦。
      “姐,皇上是个好人。”福禄接着母亲的话,居然脱口而出。
      “姐,皇上不但赏了这个宅子给咱们,还赏了百亩良田,白银千两。”何香虽十三四岁,但比同龄人成熟稳重许多,加上在大户人家呆过几年,深知无功不受禄之理,因此她担忧的望着多年未见的姐姐提醒着。
      福瑶望着懂事的何香,淡淡一笑,让她不必担心。
      “这些年在宫里我也深受皇恩。皇上是个好人。这份恩情,我们都需要记在心里,但此事不宜外传,否则这喜事或许也会变成祸事。”福瑶对着家人交待着,“现在时候不早了,我该去向皇上谢恩了。明日我再回来。”
      说完,福瑶喊了栓子,由他带着向皇上谢恩去了。

      颜硕的背影融入到了这湖边的景色之中。只见他一身淡蓝色长衫,腰间白色丝质腰带,脚穿灰色骑马靴,头发束冠,就那么静静的立于秋风之中。
      他果真在附近。福瑶望着颜硕的背影,心里感叹道。
      “皇上!”福瑶缓缓走近。
      “你来了。”颜硕徐徐转身,望着福瑶,上下打量着:虽然身体还是那么的淡薄,瘦弱,但气色好了很多,双眼也恢复了清澈和透亮,那殷桃般的嘴唇也有了光泽。
      “皇上。”福瑶看着颜硕发呆的样子,脸暇绯红。
      “嗯。”颜硕回过神,仓惶着望向远处。少顿才慢慢的说:“今日朕不是皇上的身份见你。我们走走吧。”
      福瑶静静的跟在颜硕的身旁。
      “福儿。你有何打算?”颜硕叫着他对福瑶的昵称。突然间停了下来,望着不远处湖面上的拱桥。这些年无论他隐藏得多好,福瑶仿佛总能感受到他的感受,他的辛苦,他的痛苦,他的孤独。他的心和她在一起,是那么的舒服安逸。仿佛只有福瑶才有那种让他得到释放,获得温暖的力量。
      ‘是啊,我又有何打算?’福瑶心里暗叹。‘继续在浣衣局服役?回宫?还是求皇上让我就这样提前出宫?我的心竟然没有答案!?’
      颜硕等了很久见福瑶不语,转身望着福瑶,很怕就这样失去了她,于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该如何安置你,是我最近最头疼的问题。所以,我决定听听你的想法。”
      “皇上……”福瑶犹豫着,望着颜硕双眼深处的那份孤独,福瑶心想‘为了你这份孤独寂寞,我就要回去吗?我知道你对我的不同,但这份不同你又能坚持多久呢?’
      颜硕忽而充满期待忽而全是失落的望着福瑶。福瑶挽着手绢,内心强烈的挣扎着。此时的颜硕没有打扰她,静静的等着,他期待着福瑶能自愿的留在他的身边。
      “请皇上应允奴才回宫。”福瑶最终还是做了这样的选择。
      颜硕开心,满意,他拉住福瑶的手,满心的欢喜,就想这样把福瑶搂在怀里。
      福瑶大胆的抽出了手,福下行礼:“奴才毕竟布衣出身,纵得皇上厚爱,然不敢忘本。请皇上允许奴才继续在乾清宫听差吧。”
      颜硕眼神暗了下去。也罢!她愿意回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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