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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那点事
童颖骑着大白,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宫门,轻车熟路地穿过宫道。女子小跑着紧紧跟在童颖身后。
到了宣武殿前,大白栽着童颖登上九十九级台阶,穿过回廊,向御书房的方向跑去。
女子不禁抹了把冷汗。以往进了宫门,白虎使者都是由女官带到专门休息的地方去。如今直往御书房而去,那只能说明一点,国师大人的心情很差。
童颖来到御书房,跃下虎背,推门而入。大白紧随其后,看守的侍卫想拦,最终还是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见。
桌案上堆积着一大叠奏折,萧卓埋头在奏折中,提着的笔却久久没有落下,而那奏折是倒着的。
童颖只瞟了一眼,而后抬脚走到一旁的椅子前,悠然自得坐下,就像是在家中那般随意。
大白窝在童颖脚边,庞大的身躯占据了一半的过道。
萧卓这会儿也不再做作,放下毛笔合上了奏折,来到童颖面前,恳求地说道:“国师大人可要帮寡人啊!”
“说!”童颖眼皮也懒得抬,闭着眼吐出一个字。
萧卓在童颖的对面坐下,道出事情原委,“国师大人也知道,太女和二皇女皆已立王夫,如今还未立王夫的也只有我那三皇儿。”
说到这里,萧卓住了口,等待童颖的回应。
“接着说。”童颖老僧入定。
“寡人欲让三皇儿继承大统。”萧卓下了决心地说道,“不过三皇儿根基尚浅,寡人恳请国师大人提携一二。”
童颖嘴角不可察觉地一抽,心中冷笑,明面上却是回道:“这是自然。”
得到童颖的承诺,萧卓总算放下一桩心事,又说道:“寡人不欲将虎丘国五皇子赐予三皇儿。可是如今贵胄中适龄的女子都已成婚,还未娶夫的只有定国侯世女。”
萧卓商量的语气说道:“定国侯世女是主君的姐姐,寡人不敢擅自做主,特请来国师大人商讨一番。”
说起轩儿的姐姐,童颖倒是挺看好她的。林烈忠于朝廷是好,却太过了,反倒成了愚忠。
林睿却是看得清楚,林烈一路加官进爵,手握兵权,女皇已心生了忌惮。她在朝中拉拢了不少大臣,当初穆国安陷害林烈时才会有文臣出来说话。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林睿至今一直未娶夫一是为了林轩,二是还没遇上心仪的人。
若是林睿和林轩没半毛钱关系,萧卓要把五皇子指给林睿,童颖是毫无意见。但是林睿是她家轩儿的姐姐,是她的大姑子,她当然不会把大姑子推入火坑中。
虎丘国的五皇子她倒是远远地见过一面。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孩子就已经心狠手辣到把一个宫侍活活打死,三年后恐怕会变本加厉。这样的人可不配成为她家轩儿的姐夫。
童颖睁开眼,凝重地说道:“虎丘国五皇子与定国侯世女八字不合,若硬撮合到一起,怕是会伤及国之根本。”
“这!”萧卓听之大惊,求助道:“这该如何是好?国师大人一定要帮帮寡人啊。”
“皇上有家事要处理,吾就不打扰了。”童颖挑开话题,说着起身走向门口,大白伸着懒腰,抖顺全身的毛发,跟上童颖。
童颖忽然在门口停下,转头对萧卓说道:“皇上要的答案,吾会命人晚些送来。”
“国师大人……这……”萧卓听得一头雾水,想问个明白,追出门外,可哪还有童颖的踪影。
正想转身进书房,却见回廊上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男子向这边跑来。
男子眼尖地看到萧卓,加快了脚步,盈着泪哭喊道:“皇表姐,你可要为绵儿做主啊!”
“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萧卓不耐烦地呵斥道。
男子惊惶地停下脚步,身子跟着颤了颤,由着侍者扶着,委屈地用帕子擦拭着眼角,那小可怜样儿,恨不得让人想去好好蹂躏一番。
萧卓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重了,稍稍缓了语气说道:“绵儿也是个不懂事的,他堂堂王君,和那些小爷有什么好争的,孩子没了到是学会消停了,现在又怎么了?”
男子听到这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哽咽地说道:“我可怜的儿啊!皇表姐,你一定要给绵儿做主啊!绵儿……”
男子忽然收了口。萧卓等待男子的下文,收到男子的暗示,这才意识到左右还有人在。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这皇家的事。
“进来说话。”萧卓对男子说道,又对着守门的侍卫吩咐道:“没有寡人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来。”
“是,属下遵命。”
萧卓回到桌案前,男子由侍者搀扶跟着进入书房,侍卫关了门,萧卓说道:“说吧,怎么回事?”
男子用帕子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水。本来,脸上的妆就已经被泪水冲花,这下擦拭,更是让脸上的妆容花了个彻底。脸上白一块,红一块,眼睛周围黑了一圈,再好的相貌,也变得面目全非。
萧卓坐到太师椅上,拿起一本奏折挡住视线。
“皇表姐,太女殿下要休了绵儿,怎么说绵儿也是你的侄子,你一定要给绵儿做主!”男子收了眼泪,气愤地说道。
“太女混账,但还不至于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萧卓反驳道。
她自己训斥自己的儿女,感觉是理所当然,但若听到别人说自己儿女的不是,心里总会不舒服,萧卓对她的大女儿还是抱着那么一点希望。
男子又溢出眼泪来,气急了说道:“怎么不是!太女都说了,绵儿要愿意,等她娶了虎丘国的五皇子,绵儿要么做个平夫,和那五皇子平起平坐,要么就下堂做个侧君。”
“此话当真?”萧卓还是存了侥幸心理,严肃地问道:“还是说又是绵儿整出来的幺蛾子?”
“皇表姐!”男子跺着脚愤愤道:“你要不信,大可传了太女殿下的随侍钱贵过来一问便知。太女殿下当时可没给绵儿面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
听男子这么一说,萧卓也不得不信真有这回事,对着门外大声叫道:“英哲。”
英哲推门进来,这人正是方才拦童颖的那女子,先向萧卓行了礼,又向男子福身,“长平世子金安。”然后恭敬地福着身,等候萧卓的命令。
长平世子敷衍地免了英哲的礼,用帕子遮住颜面,头转向一侧避嫌。
“去把太女身边的福全给寡人传来。”萧卓板着脸吩咐道。想到太女会做出这种事,萧卓是越想越气。
英哲下去传令。萧卓实在看不下去,命人带长平世子下去净面。手中的奏折重重地摔在桌上,萧卓揉着太阳穴,叹息。
一盏茶的功夫后,长平世子搭着侍者的手,在次座坐下。眼部虽然用眼影遮盖了,但还是可以看出有些肿胀。
茶几上已布好了茶点,长平世子端庄地坐着,优雅地端起茶润了润喉,哪还看得到刚才泼夫的影子。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英哲进来禀报说钱贵已在门外候着。萧卓让英哲传了钱贵进来。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钱贵跪下给萧卓行了礼,然后伏在地上低着头。
“太女要废王君的事可是当真?”经过一段时间的调节,萧卓的怒气已散去了不少,平静地问道。
毕竟做了几十年的女皇,平平的语气中不自觉地透出一个威严,压抑地钱贵喘不过气来。
“回,回禀皇上,确有此事。”钱贵小心地回道。
“大胆奴才,你可知欺君的后果?”萧卓心中充满失望,却还是不死心,拔高了声音。
“奴才不敢,奴才说的句句实话,请皇上明鉴!”钱贵慌张地澄清道,前额重重地磕在地上,不一会就见了血。
“拖下去!”萧卓一声令下,便有侍卫进来把钱贵拖了出去。
萧卓没有说要杀钱贵,钱贵倒是侥幸地捡回了一条小命。
书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忽然萧卓拍案而起,怒嗔道:“这个混账!英哲,拟旨。传寡人的旨意,太女行为不捡,撤了所有的职务,闭门思过三个月。”
“是。”英哲说着执起笔在圣旨上书写,完了呈给萧卓:“皇上请过目。”
萧卓疲惫地挥手道:“下去传旨吧。”
“皇表姐……”长平世子站起身,努了努嘴,最终没有说下去。
撤去太女的职务,再禁闭三个月,等于是在给朝中发出一个信号。倒向太女这边的大臣要考虑考虑自己的处境了。
他来为绵儿讨公道,可并不想拉太女下马啊!太女倒台了,谁让他家绵儿坐上凤君的宝座。
只是,自古男子不得干政,他一夫道人家,想要阻止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童颖回到宫中为其安排的住处,进了书房,从笔架上摘下一只狼毫笔,没立刻去蘸墨。
看着空白的宣纸,童颖转动着手中的毛笔,许久,才提了笔,蘸了墨水,在宣纸上写下三皇女萧忆凡和五皇子南宫允的生辰八字,然后在下方写到:天作之合。
想了想,又加了六个字:既可立,当可废。
将毛笔搁到笔格上,童颖拿起宣纸吹干上面的墨汁,对折叠好了交给候在一旁的雷,说道:“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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