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

　　腊月初五
　　帝都傲陵

　　今天是一个大晴天。初生的太阳照射着地上的新雪，反射着晶莹的光芒。
　　宋翎蹦蹦跳跳地来到臻园门前。这里是白逸卿在帝都的家。
　　一两株青松的枝桠探出院墙，松枝上点缀的白雪显得松树愈发绿得有精神。臻园所在的这条巷子很安静。晨光下臻园的门前仿佛是一条金子铺就的小路。
　　宋翎扣了扣大门，前来应门的正是白逸卿的妻子，秦琬臻。
　　“琬臻姐！”
　　“是翎儿啊。来，快进来。”秦琓臻见是宋翎来了，忙将她让了进来。
　　“琬臻姐，我都好久没来了。姐姐近来可好啊？”两个人边走边说，绕过一个小小的水塘，便进了屋子。
　　“好，好着呢。翎儿好像都有两个多月没来了吧？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哦。夫人今天给我放假。我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小石头呢？”
　　“还在睡呢。”
　　“我给小石头做了几个玩具，你看。”宋翎说着，拿出几个自己缝制的布娃娃，五彩布球。
　　“真漂亮！麻烦你了，翎儿。”
　　“哪里。这些料子都是夫人赏的。夫人也很喜欢小石头呢。”
　　“是啊，自从小石头生下来，夫人就没少操心。夫人陆续差人送来的补品到现在还没吃完呢。”
　　“琬臻姐，白大哥呢？”
　　“你白大哥呀，出去办事了。都走了半个月了。”
　　“哦……那姐姐你自己在家会不会很无聊啊？”
　　“怎么会呢？家里有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无聊。小石头除了睡觉，其他时间可活泼得紧呢。我平时陪他玩也能玩一整天。不过翎儿你来了，可要多呆一会儿。我新作了几样点心，你尝尝？”
　　“好呀好呀。琬臻姐做的点心最好吃了！”
　　“那你先坐坐，我去把点心端出来。”说罢留下宋翎在暖阁里歇着，自己打帘子出去了。
　　宋翎坐在铺着厚厚毛皮的罗汉床上，全身都变得暖和起来。她心想，白大哥对琬臻姐还真是好。不单将宅子取名叫做“臻园”，据说还将园子打点得很像琬臻姐在秋阳林一带的家乡。虽然宋翎没有去过秦琬臻的家乡，但是园子修整得井井有条，透出恬淡，安逸的气息。显然它的主人在上面花费了一番功夫的。看得出来，白大哥很爱他的妻子，很珍惜这个家。这与白逸卿平时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实在对应不起来。她想，能让像白逸卿那样的男人无比疼惜爱护，能让他时时牵挂的一定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人。虽然琬臻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没有倾国倾城的容颜，没有夫人那样惊才艳绝的才华和胆略气魄。不过当世间又有几个能与夫人相比的女子？总拿夫人来比较实在是不恰当。想到这她不禁自嘲地笑笑。整天跟在夫人身边，她都习惯了事事都要想到夫人的。宋翎觉得，琬臻姐一定有什么吸引白逸卿的地方，他们才能像现在一样恩爱。
　　“好羡慕啊……”她望着地上的炭火盆，出神地说道。
　　“小翎儿，你在嘀咕什么呢？”秦琬臻已经端了点心和茶进来，看到宋翎捧着脸呆呆地盯着炭火盆看，不禁出言相询。
　　“啊？没什么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你看你脸都红了……”
　　“哎哟，还不是这屋子太热了……”
　　“好好……是这屋子不好。来，尝尝我新做的点心。”
　　宋翎见点心来了，顿时来了精神。
　　她捏起那精致的点心，一口咬下去，清香弥漫在唇齿间，芬芳宜人。
　　“怎么样？”秦琬臻问道。
　　“恩！好吃！”宋翎忙不迭地又抓起下一个。
　　秦琬臻见了，笑道：“好吃就多吃些。你白大哥不喜欢太甜，所以我做得清淡了些，怕你吃不惯。”
　　“怎么会呢琬臻姐！真是好吃死了！”
　　“那一会儿给你包一些带回去慢慢吃。”
　　“谢谢琬臻姐！”
　　“翎儿，要不你再帮我带一些给夫人？”
　　“好啊。夫人也很喜欢姐姐做的点心的！”
　　“真的吗？我前几日去拜会夫人，也送去了一些。我看夫人没怎么动，还以为夫人不喜欢呢。”
　　“怎么会呢。夫人只是胃口小，吃得少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秦琬臻叹了口气。“夫人对逸卿有恩，待人又好。可我见夫人几次，总觉着夫人好像一直不太开心似的。”
　　“是啊。”宋翎听了，喝了一口茶，道：“我在夫人身边服侍，也觉得夫人一个人的时候好像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我也不敢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问过你白大哥几次。他好像知道一些，但是知道的不多。每次问他，他也只是叹气不说话。所以我总想着啊，能不能为夫人做些什么……”秦琬臻帮宋翎把茶续上。
　　“那姐姐就多请我吃好吃的。我就尽心尽力服侍夫人！这样可好？”
　　“你这丫头，馋嘴的理由还不少！”亲琬臻笑着戳了戳宋翎的额头，“好好好，那就麻烦我们宋姑娘了！我呀，以后一定多请咱们的宋姑娘吃好吃的！”
　　“那先谢谢姐姐咯！”
　　“快吃吧。”秦琬臻看着这个妹妹一样的姑娘，露出会心的笑容。说来这宋翎也是与白家有缘。宋翎正是当年白逸卿在戏班遇到的女孩子。白逸卿见她聪明伶俐却又孤苦无依，便引荐给了夫人。自此宋翎便在夫人身边服侍，夫人带她如妹妹一般。小姑娘伶俐可人，很是惹人喜欢。
　　“姐姐……白大哥去办什么事了你知道吗？”小姑娘转了转眼睛，边吃边问道。
　　“什么事？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那，你知道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白大哥只说是去了砺云，具体是去做什么并没有跟我交代。”
　　“哦……”宋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你知道同去的还有谁吗？”
　　“没有吧。他没说要跟谁一块出发，走的时候还是我送他的呢。”
　　“哦……那……”宋翎想了想，“他有没有说要去和谁见面？”
　　“和谁见面？”秦琬臻认真想了想，“这个……”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好啊！我知道了。原来你拐弯抹角的是想问这个！我说呢，原来不是来看我的呀。小石头也是借口对不对？你真正想问的，是袁……”
　　“谁要问那个大头鬼啊！”宋翎听了脸都红了，连忙打断她的话。
　　“哎？我还没说完你就知道是袁陌澜啦？”
　　“琬臻姐！”小姑娘扯过秦琬臻的衣袖撒娇。
　　“还说不是，你看你脸红的。想知道就大大方方问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想问那个大头鬼嘛！我巴不得他一辈子都不出现！”
　　“你看你看，口不对心了吧！你们呐，真是一对欢喜冤家。不见面还想，一见了面却又要拌嘴。”
　　“谁要和他拌嘴！是他总欺负我！”宋翎撅起小嘴，气呼呼地说道。
　　“那怎么不见他去欺负别人？”
　　“鬼才知道！大概是不敢欺负别人吧。欺软怕硬！哼！”宋翎眼睛瞪得圆圆的。似乎把手上的糕点当成了袁陌澜，一口吞了下去。
　　“慢点慢点，别噎着。”秦琬臻见了，忙将茶杯递过去。
　　“不闹了。你这么问是好久没见到袁兄弟了，所以有些想念么？”
　　“谁想他了！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
　　“不过是最近没有人斗嘴，太无聊罢了！”
　　秦琬臻掩嘴笑了笑，说道：“好，就当是如此好了。但是你白大哥没说是不是要去跟袁兄弟会和。我也很久没见过袁兄弟了。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你怎么不问问夫人？”
　　“我哪敢呐……”宋翎小声嘀咕道。
　　“有什么不敢的。你当夫人不知道么？夫人那么心明眼亮的人，什么事不被她看在眼里。你哪里藏得住？”
　　“啊？不会吧……”宋翎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秦琬臻见了，不禁莞尔一笑。这时，传来了叩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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