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招牌

　　第九章　　矛盾与困惑
　　舞蝶这边，枝玉见到爱徒自然是欣喜万分，舞蝶还未进屋，她就出门迎接，见面就又亲又抱的。庆生的宴席散后，枝玉拉着舞蝶进入卧室说话。

　　师徒二人几月未见，自是有满腹的话要说，在舞蝶眼里，枝玉就不仅是自己的师父，这四年的相处下来，舞蝶很是喜欢这个性子直爽的师父，将她看成自己的姐姐。枝玉自然也很看中舞蝶，真心疼他。

　　舞蝶兴奋的讲述着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枝玉就在一旁微笑着听他说，时不时地捏捏他的小脸，摸摸他的头顶。舞蝶因为林怡笑的要求很少出门，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些他与文竹、雅琴的事情，说着说着，舞蝶却显得没有那么兴奋了。话语之间出现了一些停顿。

　　枝玉虽然性子直爽，可毕竟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女人，她笑了笑，轻松地问舞蝶：“舞蝶最近可是有些心事？”

　　舞蝶有些吃惊枝玉的敏锐，并不排斥，自己确实有些困惑，也想找个人倾诉。他谨慎地寻找正确的措辞说：“枝玉姐姐，文竹和雅琴，他们……恩……他们已经互相诉说了对……对对方的……爱……爱慕之情。”

　　枝玉微微一楞，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禁要确认一下：“这个，他们以男女之间的情感互相喜欢？”

　　“恩。”

　　枝玉沉默片刻，问舞蝶：“小舞是因为没办法接受他们是男人却相爱的事实，所以有所顾忌么？”

　　舞蝶想了一下：“我……我一开始是有些接受不了，可看到文竹和雅琴都很开心的样子，我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只是，文竹和雅琴一天到晚在一起，还很亲密，这样我……我……”舞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觉得寂寞么？”

　　“啊……可能是吧……”舞蝶低下头去，枝玉用手将舞蝶抱在怀里，轻声安慰他：“文竹和雅琴这是在谈情说爱，自然要常常腻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在别人身上。小舞和他们两个一直关系很好，现在他们两个总在一起，也势必会将你冷落，你觉得寂寞是情有可缘的。小舞不要太将这些放在心上，师父我可以听出来，他们两个也很重视你的，只是一时因为陷入情爱，忽略你而已。”

　　舞蝶知道枝玉所说的意思，在她怀里点了点头。一会儿舞蝶又扬起头来问：“枝玉姐姐，那到底什么是爱慕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为什么文竹和雅琴看对方的眼神和看其他人不一样？”

　　枝玉松开抱着舞蝶的手，摸摸他的头：“小舞～爱慕一个人就是将那个人放在心里，你看见他就会高兴，会心跳，会想要和他在一起。你想把自己最好的展示给他看，你和他在一起就会很快乐很幸福……”

　　舞蝶不能理解，歪着头问：“我和文竹、雅琴在一起也会很快乐，我爱上他们了么？”

　　“你和他们在一起快乐是因为他们是你的朋友，和朋友在一起也会很快乐，爱慕一个人还是有不同……”枝玉也解释不下去，“你到时候就会知道了。”

　　“恩。”

　　枝玉这时候有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对舞蝶说：“小舞，师父可以将你从‘凤堂’赎身，你愿意么”

　　“为什么要赎身？我在‘凤堂’过得很好啊？”

　　“可是小舞，现在你还有利用价值，林怡笑必定待你不薄，当将来你大了，人们觉得不新鲜了。你可是要卖身的呀！”

　　舞蝶不能理解：“卖身？为什么？男孩子为什么要卖身？”

　　枝玉楞住了，她没有想到舞蝶竟然连这些都还不知道，这……这可……她叹了口气：“凤堂是卖男色的。你……哎，师父一时也解释不清，小舞待在那种地方总是不好的。”

　　“师父，我不想离开文竹也雅琴……”舞蝶困扰地皱眉。

　　枝玉伸手摸摸舞蝶，心下估计林怡笑现在也不会对舞蝶怎样，对舞蝶笑了笑：“那就算了，但舞蝶一定要记得，有什么困难，师父一定会帮你的，要是那个姓林的要你做什么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一定要来找我。师父说什么也会将你赎出来的。”

　　“舞蝶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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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蝶从枝玉那里回来已经是五日之后了，文竹和雅琴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舞蝶心里自然不会好受，不过想想师父对他说的话他也就慢慢不怎么在意，三人依旧是过着很快乐惬意的日子。

　　文竹他们每天也不出门，只是在院中练艺，外面的事情知道不多。就连‘凤堂’里面的事情也只是模糊的知道一些。听说墨染自从那次被王爷点名之后就一直很受建王爷宠爱，一连几个月都被王爷包，因为这样他显得更加骄傲，经常故意地走过文竹等人的面前，骄傲地炫耀自己新从王爷那里得到的赏赐，眯着眼显出轻视的表情来。

　　这晚，文竹、舞蝶和雅琴很有心情地在院子里说话赏月，“腾凤楼”今天显得异常热闹，人声嘈杂，雅琴他们本来并不在意，可是这嘈杂的人声竟然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文竹等人因为这声响转过身去，只见一群人拥着墨染从“腾凤楼”中走出来。文竹等人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见墨染笑得癫狂灿烂，其他小倌围绕着他大声地赞美他。文竹、舞蝶和雅琴因为这些人进了院子，很自觉地往旁边让了几步，不想，墨染在看到他们三个之后竟然停在他们面前。

　　“今天也算尽兴，天色都晚了，大家都回去吧。”墨染对他周围的人说。

　　众人似乎并不愿散去，互相看了看，也没有要走的动作，在但看到墨染有些不悦地皱眉后才离去。

　　文竹等人知道墨染今天一定是又受王爷赏赐什么的，也知道他又要对他们冷嘲热讽一翻，只是奇怪，平常他绝对是喜欢当着其他人的面做这些，今天却故意将其他人支开，不知何意。

　　意料中的冷嘲热讽没有从听到却听到墨染意义不明的一句：“雅琴，到我房里一叙。”接着就要转身回房。

　　雅琴听到这话和文竹、舞蝶一样的吃惊，揣度着墨染所做的本意，但他也没什么惧怕的，沉思片刻就要跟着墨染到他的房间里去。文竹和舞蝶自是不同意，见他要走，都伸手将他拉住。

　　雅琴要做的事情，喜欢他的文竹和舞蝶怎么能拦得住，雅琴转身安慰几句，依旧是去墨染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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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琴进他房间的时候墨染一个人在桌前喝酒，墨染脸色微红，脸上挂着和他平时骄傲的笑容完全不同的傻笑。

　　“敢问墨胸找雅琴是为何事？”

　　墨染抬起头，依旧是傻笑：“哼，你知不知道，王爷要为我赎身了，我以后就是王爷的人了。”

　　是王爷的奴才吧。雅琴心里想，脸上却露出笑容：“哦～那真是恭喜你了。”

　　墨染看到雅琴笑了马上就怒了：“你装什么？你明明讨厌我，还在我面前笑得那么美？我今天是诚心和你说话，你就这样敷衍我？！”墨染本来愤怒地说着，可到后面雅琴竟然在他上看到受伤的表情。一时间竟不知到说什么好。

　　“我真是讨厌你，比我美上好几分也就算了，竟然命也比我好。同是进青楼，凭什么你就可以只卖艺不卖身？还有那个文竹，他那张脸哪里好看？竟然也可以得到老板的赏识。我就是想证明自己不比你们差，结果，我不管做什么，不管说什么，你都……你都在那里笑……你……你凭什么嘲笑我？……凭什么……我都那么努力了……”墨染说着说着，眼睛里竟然渗出泪水，像是不愿意让雅琴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他将头转向一边，趴在桌子上。

　　雅琴站在他面前有点不知所措，脸上属于自我防御的笑容也慢慢退去，雅琴开口道：“我……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没想到能听见这么不加伪装的声音，墨染抬起头来，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辨。

　　“你这是嫉妒我们吧。但这又有什么可嫉妒的呢？你应该知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区别，我们一开始可能确实是将卖艺做噱头，不过时日一久，我们怎么可能还保留着清白之身？同是笼中鸟，何必心生怨恨？”

　　墨染抿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对文竹，他是觉得不公平，为什么他如此平凡却能受到那么好的待遇。可是对雅琴，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在嫉妒，嫉妒他的样貌，更嫉妒他的风度。哈哈，墨染心中嘲笑自己，怎么对自己也能撒谎，那不仅仅是嫉妒，更是仰慕……

　　雅琴见他不说话便问他：“今天这么热闹，就是因为你要被王爷赎身么？”

　　墨染没料到雅琴转换了话题，不过雅琴这样和他这样说话是第一次，心中竟然闪过欣喜。墨染点了点头。

　　“你是同意让王爷赎你了？”

　　墨染又点了点头。

　　“为什么？”

　　心中疑惑雅琴为什么问这么简单的问题，墨染拿袖子擦了擦脸庞：“这还用问么？他可是王爷，做王爷的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啊！”

　　“求来了又如何？不过是王爷的奴才！”

　　吃惊于雅琴也能说出如此强烈的话来，墨染痛苦又开心，痛苦是因为他知道雅琴说得对，开心是他知道雅琴正真心和他说话。

　　“那我难道又能拒绝一个王爷？！”

　　“他是王爷，为你赎身不过是一时高兴，谁能保证他对你一直宠爱。再说，你是男儿身，不可能有什么名分，难道墨染你要在王爷府里和一群女人争宠？到时候的下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毕竟已经有那么多的被赎身最后下场悲惨的男倌的例子了。”

　　墨染抿着嘴：“那我能怎么办？继续留在这里？”

　　“继续留在‘凤堂’也比做奴才好。留在这里，只要你还有利用价值就不会受到亏待，还有可能到时候自己为自己赎身变成良民。你要去了王爷府，你的一切都被控制在王爷一个人手中，他一个不高兴可能脸命都没了……”

　　“我……”

　　“墨染，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墨染沉默了，他想要什么？是荣华富贵么？是权力么？是爱么？。

　　雅琴不说话，想给他时间思考。

　　“我……我只想过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普通人的生活……”雅琴重复了一便，在心中苦笑，这个几乎每个人都能轻易得到的东西，在他们来说就如天上的月亮。

　　雅琴过去拉住他的手，墨染先一震。雅琴对他说：“去拒绝王爷，留在这里，好好赚钱，终有一天能够出去的，不是以一个男宠的身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出去……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墨染听着听着就再次流下泪来，声音哽咽起来：“我不能了……我不能等那么久……我怎么能反抗得了王爷……”

　　雅琴的手松下来，站起来，雅琴感觉到自己的鼻子也一酸。墨染就抬起脸来看着他，雅琴对他轻声说了声“保重”转身走出了他的房间。

　　墨染完全没有意识地竟然向门口伸出手去，在雅琴关门之后，缓缓落下。

　　泪水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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