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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密道狭长而干燥,黑暗中酝酿着寒意,侵入心肺,一丝一丝从大块深色的青石砖中渗出。
似幽幽冥火在壁上灯盏中燃烧的,是蓝色的火焰。
呼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他循着暗道往前走,一切都十分陌生。
阴影深处,传来一些隐隐约约似有若无细碎的啜泣声,在暗道之中,格外凄凉。
靴子踏在地上悄无声息,他小小一个身影沿着两侧点燃的青灯往前行,似乎完全不在意醒来时面对陌生的的黑暗。
金坎子摸了摸右手握着的一柄剑,青锋三尺,比黑暗更冷的利刃,散发莹莹紫光。
一天遇袭两次,还都身入险境,若在以往看来只会叫人怀疑他的修为。
无论是谁叫他变成这个模样,都该千刀万剐。
金坎子在心里再度诅咒了造成他现状的罪魁祸首。
醒过来时身处一张小小石榻上,面对的是除了一张敞开的门外毫无其他路迹的石室,不知到底是哪处的地下。
只是身边这把剑——分明是他常年所持兵器相似之物,那柄剑寂静无声,除了在石室燃烧的蓝色火焰发出细微的少绕声,再无其他声响。
谁能将他弄晕带至此?
又是谁留下这柄剑?
这一切疑惑,似乎只能走出去才知道。
金坎子利落的从床榻上爬起来。
看看身上衣物。
很好,没有沾灰。
他踏出石室的门,打量一番周围,发现并无人看守,于是拿起剑放心大胆地往密道中走。
一盏盏蓝色灯火挂在石壁上,四周安静的似乎不存任何生物或者有任何危险。
他的心里比白日更为平和,直至走出密道,在他面前显现出又一个石室。
同样冷清的室内,只有比方才布置更多的蓝色灯火,闪烁跳动。
供着灯火的是一座座莲花雕琢石柱,对着金坎子而立的正是一座垂眼祥和的青铜古佛。
这是……?
金坎子走向古佛前,正待看个仔细。
耳畔突然响起不对劲的呼吸声,他手中握剑的手一紧,冷风和尖锐的利响就这样席卷而至。
撕裂了空气的爪尖泛起红色光芒,石板崩裂出一道道痕迹从脚底蔓延开来,大片尘土自石道向中心蔓延,腾升而起。
刷地一剑。
金坎子直直斩开冲到他面前的黑色鬼影。
定身、符惊、斩妖、退鬼,地底冒出的鬼影接连不断,张牙舞爪厉风嘶吼擦过他的发间,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金坎子脸上并无惊慌失措,灵俊身影踏着轻盈步伐,手中青锋溢出一道道紫色辉光,漫天漫地,只有一室金红淡紫蓝光交织在一起,须弥一刻,留下一地破碎消失的黑色残影。
“师兄!”
黑暗中有人叫了一声。
金坎子住了手。
包围着他的厉声鬼影消失地干净彻底。
“是你。”
不惊不讶,金坎子一张稚嫩的脸上有着的只是冷静。
莹莹蓝火之下,一身道袍的人踏步进了石室,他背上那只巨大葫芦怎么看怎么碍眼。
金坎子微微挑起了眉头:“是你把我弄晕的?”
晚空只是默认,金坎子突觉这样问略显弱势,于是补上一句:
“师父教的法术学得不错。”
束魂阵这样的邪术虽然是个小法术,却是他们用来捕捉元魂炼珠所用,也只有玉玑子教的徒弟才知道怎么用。
晚空被他这句话先声夺人了一番,不仅不恼,向来冷厉的脸上竟然难得露出放下心来表情:“果然是金坎子师兄。”
“果然?何以见得?”
“先前手下密探告知在江南木渎出现奕剑天草身影,我甚是好奇才想去医馆看看。没想到半路却遇到了一个小孩,更没想到会碰到来找这个小孩的人……正是天草。”
“白日里你就猜出是我了?”
“并未。”
晚空走近了金坎子,虽然是个青年,却处在少年与青年交界的身形之下,他比金坎子高大不了多少。
“我半路遇到你是偶然,但突然被袭击,却得到你提醒从心魔控制中挣脱,却已经不能称得上偶然了。”
纵使有悔,莫妄回头。
几个字细细想来,晚空大为感叹,能让他如醍醐灌顶的话,这岂是一个十来岁孩子可以说出口的。
那一句斩断了他心中的所有挣扎和疑惑,因为只有同样感受的人才懂得,无论是谁,都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只能循着这条泥泞的荆棘血道一直往下走去。
后来再仔细推算,那孩子眉目之间颇似他一位少见的师兄。
此前他与金坎子、天草并未见过面,要说怎么得知,多得亏朔望斋那位号称大荒第一八卦高手的小师姐所绘之形。
金坎子似乎立刻从晚空的描述中,知道对方怎么怀疑上自己,心里默默在跟忆菡的账上又记上了一笔。
这边晚空继续暗暗感叹:幸好天草突然寻了过来,否则白日他还要继续猜是否金坎子师兄的私生子了。
晚空也是忍了再忍,才没把推断往这种奇怪的念头上偏移。
将线索总总算来,能让那位剑客露出如此关切而焦虑的表情对待,外貌又如此相似,除非是与师兄关系的,或许也只有师兄……本人了。
起初他也被这想法吓了一跳,但世间万事万物,又有什么不可能。
投胎转世亦非不可,何况前日里他还接到中原传信——金坎子师兄失踪一事被金元术托得他在江南也帮忙调查,如今又在千里外的木渎遇到与金坎子如此相似的娃儿,又有与他关系匪浅的天草在身侧……
只能大胆推断,而后视察探察之。
晚上他尾随小金坎子从客栈一路跟踪到巷中,见金坎子步伐稳健、心思冷静,绝非一个幼童,他才下定决心将他弄晕至此,好一试究竟,又特地用法阵探视了他一番。
听闻此,金坎子脸沉要滴出水来。
从客栈起就被跟踪了一路自己竟然没被发觉,还被小师弟弄晕了搬到此,怎么想都不是一件让他高兴的事。
晚空心思细腻,连忙道:“坎子师兄连通灵真言都没用就破了这些厉魂鬼影,我想除了师兄外倒是极难有人能做到,这才认定。”
果然是能在江南跟成王夏伯周旋的家伙,口蜜腹剑老奸巨猾。
金坎子下结论。
“那这把剑是?”
“仿照师兄的剑形制,没想到师兄用的如此称手。”
不过也是来试探罢了。
大体又是从忆菡那知道的。
给忆菡的账又得算上一笔。
虽然心里不高兴,也犯不着跟眼前这位师尊托了重任的师弟过不去,他既能掌管江南一事,必然有他的本事。
金坎子默默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四周除了阴森森的蓝色灯火外,就是居中那尊佛像,和四壁一些石像,以及中间那铺着不少的跪垫。
“这里就是青灯教曾经的地盘?”
“是。”
“师兄既然知道,也应该晓得可芯护送射日神弓转世,与东海发生之事。”
自是明白。
忆菡把你被传言在“青灯教秘史之圣母莲花传”中当成小三的故事都不知道写了多少版本在中原发布了。
他有些想知道说出这番话,眼前稳重的晚空师弟的脸色会是怎样的变化。
不过他按下心头想要说的话,微微佯怒道:
“你的消息网倒是灵通,那是否连我与天草打听到青灯教起死回生之事也知晓了?到底还有什么你不知的?”
“只是稍微知道你们在白天听到而已……”晚空将手拢在宽大的袖袍中,大大方方地道:“中原风云骤变,江南势力错综复杂,连夏伯都忌讳成王的势力,成王虽然明面不与玉玑子师父撕破脸,但其实也要依仗中原门派,终想要一个他能一手掌控的天下。我等在江南所能掌握到的一切,皆需谨小慎微。必然要布下众多眼线,好让此发生的一事一物都逃脱不出我的眼睛。”
金坎子点点头,师尊的听话好徒弟,无可置疑。
“这密室积灰已久,青灯佛像上也有蛛网痕迹,看来许久没有人来过?”
“坎子师兄说的很对。”
晚空抬头看向中央一朵铜制青莲孤灯,幽幽光芒洒落一地,话语中有些怀念:“自有侠客自西而来,我送故友离去,江南一地风云突变,青灯教也散了许久。”
故人已去,本来在这乱世浮沉中,无法期待有多少人会长久留在你身边。
他不再留念面前的古佛,转身往密室门口走去,边与金坎子说道:“坎子师兄,地下石室湿冷,不是好谈话之处,请师兄随我到外面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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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做金坎子任务就是从忆菡那里拿易容丹这个辈分应……该没弄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