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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炫目的白光闪得我睁不开眼。
一瞬间。
我感觉不到他手心的热力了。
当我听到一个声音“恭喜老爷,是个千金的时候。”
我知道这一世投身人间道了!
真好!
可是我还存留着前世的记忆。
等待!
余下的十七年我都在等待!
不用说我过早的叫爹娘带给他们的惊喜了。
我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五岁做做诗已经是憋屈了很久了。
太早实在是怕吓着这一对和蔼的夫妇。
父亲为我做木马,母亲为我缝肚兜。
书房墨香浅,片片苍黛染素云。
迂腐的老秀才满口之乎者也话荒唐,我乘他打盹之时,用墨汁将他的银须涂黑,气得老先生拿着戒尺满园子追着我喊:
“绛珠!今日的功课未毕,速速与我回书房。”
对了,这一世我叫绛珠。
一出生我就喜欢绛红之色,抓周的时候一只小手也是紧紧攥住母亲的大红猩猩披风不放。
父亲深谙玄学,给我取名绛珠。
他哪里知道,他们的孩子真的是孽海情天的绛珠仙子转世呢。
我对红色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偏爱。
父亲膝下只有我一女,又是老来所得,怎生不怜不爱?
书香门第,其乐融融。
有时候我竟至于忘了甘露了。
既然我在人间道,那么他也在。
三世情劫,一定会再相逢的。
铜镜中,我开始端详自己。
做了两世紫檀梳子,现在有了容貌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自己我就会想起白衣仙子。
也许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始终在和她暗暗较劲。
她确实很美。
不过这一世的我也很美。
太上老君一定对我有所隐瞒。
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白衣仙子会和我与甘露痴缠两世。
想不通就不想,放不下就当从未拿起过。
我开始用薄唇轻捻红片。
一袭红衣,一点朱唇。
数点血迹染红了素纱窗,伴随着丫头凄厉的呼喊。
一群山匪劫杀了我家。
父亲母亲以及仆从丫鬟三十四口人都死于非命。
香片从我手中滑落。
寒光一闪。
一个身形剽悍的匪徒竟然收起刀,一把将我搂在怀中,道:
“我要你!”
天空正飘着小雨。
我望着满院的尸体和血污,竟然觉得这雨也是血一样的红。
在那伙匪徒满载而归的呐喊中,血色凄迷。
我终究是不详的,否则父亲母亲横竖不该遭此劫难。
马蹄溅起泥浆。
我的红衣脏了。
达达的马蹄身中,家越来越远。
那一年,我十五岁。
那一晚他要了我。
浑浊厚重的男子气息叫我呼吸困难。
粗暴狂鲁的疯狂占有。
每一寸肌肤都在灼烧。
越是柔软之处越是洪水四溢的冲击。
我一直在流泪。
我告诉他我是一个不详的人,他说老子不怕。
我笑了。
我告诉他我在等一个人。
他笑了。
他待我是极好,只是我心里没他。
我还在等甘露。
他给我做了很多身衣服,自然全是绛红。
他经常带着兄弟去抢东西。
闷了,我爱到一座崖顶看云起云落。
后来那一带的各路匪徒时常谈起无忧岭上的红衣女。
三个月之后,我在无忧岭上看见的是他的头颅。
几只秃鹰正啄食他的眼睛,很是可怖。
我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
连我自己的本意都不知道是砸秃鹰还是砸他的头。
没有难过,他本就不是一个好人。
取了他头颅的人就在我的身后。
我略微回头,山风凛冽,红衣漫飞。
就像我快要飞起来似的。
我喜欢这种感觉。
身后那人道:“无忧岭的红衣女果然名不虚传,大爷要定你了。”
我连笑都懒得笑了。
只不过是从一个山头换到另一个山头而已。
实质上处处对我来说都是监狱。
这个尘世让我感觉很不自由。
一样乏味的日子。
结局提前就定好了。
两个月后。
他也死了。
悍匪们杀来杀去,好像模式化的认为谁得到红衣女,谁就是一方霸主。
我就像一个物品一样的几度易手。
这一世入了人间道还是和紫檀梳子一般的命运。
道道道!何处是我道!
终于有一天,杀死一帮悍匪的终于不是另外一帮悍匪了。
朝廷失政,烽烟四起。
因此有了这各处悍匪。
也因此有了官兵的无礼。
我被一个官爷上了枷,他说我有助乱的嫌疑。
从他的眼神里看和那些匪头并无二致,同样的舌头舔舐五脏般的贪婪,好像还是在说:
“我要你!”
那一晚又是一场仪式般的占有。
我早说过,心死无痛。
我还在等甘露,不过只是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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