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同人）我和杨戬那些事儿

　　初三才过，西天就派了小沙弥来召唤菩萨归位了，三哥慌慌张张拨掉那局一塌糊涂的残棋，厚着脸皮抱了一包素馅饺子溜了。没有龙珠没法力的我只能原地跳脚干瞪眼，在门口目送那条白鳞的龙尾巴游走，才慢悠悠回殿里开始打扫。
　　地上撒的红纸扫走，窗上的贴画摘下，放了夜明珠的红色琉璃灯笼也拆下来。
　　并非不想让宫殿里面热闹些，只是这些物件难得，海里面白白挂坏了，还得麻烦三哥带。我这囚龙殿可不知得住到何年何月，过日子可得节省着点。
　　没有过年，没有三哥，也没有王母，囚龙殿的日子又回归了本来的平静。空荡荡的宫殿中寂静无声，我轻微的脚步和衣袂的轻拂，甚至不如暗暗的海波来得生动。只是至少我又可以继续进行我的回忆了，细细碎碎地，又完完整整地。
　　【杨戬，过年了，今年，你要一个人过了吧？哦，还有哮天犬和梅山兄弟，但是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哪里耐烦准备那些个零碎的习俗，恐怕是直接就忽略，粗糙地就过了吧？又莫不是直接就忘记还有这么个日子了？
　　我还记得第一次在杨府过年的时候。
　　那时候，你刚从西岐回来不久，也正是与封神榜上的兄弟们情谊正酣的时候。我便下了个帖子，把你那些无家室的兄弟都请来，漫天的大雪里，你看到那群匆匆赶来的人时，表情是那么的惊喜，那时候，我就觉得……
　　杨戬，只要你这一千年里都能有这样的笑容，去他的天罚……敖寸心心甘情愿。】
　　*
　　我从厨房拎了新的热酒出来，到了厅里，就看见那群守岁的人哼哼哈哈闹得正欢。
　　“嫂子！”军营里面习惯的调调，一群汉子嬉皮笑脸地赶过来接过酒，“多谢嫂子赐酒！”
　　横竖已经听了几天，我的神经早就被锻炼成钢管，直接厚着脸皮回应：“嗯嗯，免礼平身！”然后一群人笑成一片，映着挂了红绸窗花的厅堂暖灯，当真是欢欣畅快，团圆喜庆。
　　我笑眯眯扶了扶头上的玉簪子，想要坐回席间，却环视一圈没有看见杨戬。
　　没让大家发现我的脸瞬间僵硬了一下。
　　啊，是了，刚才经过园子的时候，怎会误会那一抹黑影是幻觉呢？我只是不想承认而已。我摸起一个青玉小酒杯，笑盈盈倒满，边抿着酒，边看那一群人胡闹，偶尔偷眼看向窗外，弯弯的上弦月。
　　嗯，的确很美。我迷离地想。这么美的月色，怎不引人仰望？
　　*
　　哪怕我现在有着太充足的时间去回忆，却还是有点不大记得起当年了。
　　或者说，我不敢相信，记忆中的当年就是那个样子。
　　可说是岁月安详，平平淡淡。但这没什么不好，哪对夫妻不希望自己的日子安稳？但是我和杨戬的婚姻，却是一种那么诡异的安稳。
　　我们仿佛是走进了一个怪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着同一个日子，没有变化，没有差别，没有任何的意外或者不和谐。某一天，我猛然发现的时候，惊得竟出了一身的冷汗，抖如粉筛。
　　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我使劲儿想让自己记起来。
　　好像是自从我已经习惯在院子赏月最好的地方，备上糕点开始，又好像是我已经把劝他早些回房休息当成了任务开始，可是，也有点像是自从我再也不要求他知会我他的行踪开始……
　　哈，哈哈！敖寸心，原来你已经被这寂静逼疯了么？
　　我抓着自己的脑袋，狠狠地唾弃自己的决心。
　　去他的无怨无悔，去他的没有所谓，去他的只要在他身边就好……
　　杨戬，你爱我好么？
　　*
　　“二爷，睡觉吧，夜很深了。”我不知道是第几次催促了，手上的百花图也完成了一大半，但是那个斜倚着栏杆仰头望月的人，依旧淡然。
　　“我还不困，你先睡吧。”你看，回答也是那一句。
　　忽然之间就觉得疲惫不堪，拿着针的手微微颤抖着，却固执地刺进锦帛里，然后连带着刺进指尖。
　　我没叫疼，他也不知道身后的妻子有什么事情，我呆呆地盯着殷红的指尖一会儿，然后默默地拿出帕子包起指尖，继续把那副百花图绣下去。
　　再过一个月就是小姑子的生日啦，说好了要给她做条裙子呢……
　　我没说话，他也没说话。
　　灯罩里面的夜明珠幽幽地泛着光芒，沉静如同死水，如同枯木。
　　这样的夜晚，我过了一千年。
　　每个早晨，早起洗漱，为一家子人做饭，然后送一群男人外出打猎，在家里或打扫或种花，有时候出去串串街坊，晚上男人们回来后做饭收拾，洗衣晾晒，杂活做完了就给杨戬送点心，我呆在旁边绣花看书，看着时候一遍遍催他睡觉。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一千年。
　　我提着狼毫简直不敢相信，当年西海恣意妄为的三公主，居然还有这样的日子。
　　但这就是真的，我接受天罚，享受寂寞，苦于情殇……换来了这一千年的岁月，我本想让杨戬觉得高兴一点，想让他再次得到一个家，可是，到现在，我还能说什么？
　　我自以为是的付出，自以为是的温柔，自以为是的爱情，换来两个人死水一般的婚姻生活，换来一千年不知所谓的寂静安稳。我不曾获得我想要的，他也没有从中得到一点的快乐。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沙漠马拉松，一路挣扎，一路喘息，一路疲惫，看到一样的黄沙大地，把人在一片的荒芜里面掩埋。
　　【杨戬，我想我错了。】
　　轻薄的宣纸，微润的笔尖，我悬腕落笔，最后的一个篇章里面只写下了这样一句话。
　　杨戬，早知道，我宁愿和你吵，和你吵个天翻地覆，吵得头破血流，这样，你至少还能记得有个人，做过你的妻子，吵吵闹闹地和你过过日子，一个屋檐下面，就那么一起。
　　然后，我就不会一遍遍地逼问自己。
　　敖寸心，你在杨戬心里，到底是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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