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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贵霜一早起来,心情很好,胃口亦也很好,连续吃着,连弟弟的份也一起不经意的吃掉了,而绒昙盯着碟子上的食物,却在发呆,心不在焉的样子。
吃掉了弟弟的三块寿司以后,贵霜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着弟弟的脸,看到弟弟在单手托腮莫名发呆,非常好奇。
本来,她只要叫他的名字,便能把他叫回神,不过,她忽然想调戏他一回,故意大声叫了起来:“哇!!有一只像水缸一样大的老鼠出来了!!”
绒昙果然上当,赶紧左右张望着脱口:“在哪里?!!在哪里啊?”
贵霜轻轻捂住嘴巴,扑哧一声笑了。
绒昙听到笑声,正视姐姐,知道自己上当了,不禁纳闷:“……干嘛骗我?”
贵霜不笑了,正经起来,道:“看你一大早起来心不在焉的,才逗逗你而已。”接着赶紧问:“你心里在想什么?”
绒昙低着头,答道:“没什么。”……没有说实话。
贵霜认真起来,命令道:“要说实话!”
绒昙抿着唇,不说。
贵霜再一次道:“上一回,你明明是单独去见了鬼族首领,为什么骗我?”
绒昙怔了怔,随后脱口:“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贵霜理所当然道:“安倍大人都告诉我了!”
绒昙急忙解释:“我是怕姐姐去了会有危险才决定一个人去的!”
贵霜关心道:“结果呢?”
绒昙一腔无奈:“失败了……”
贵霜不得不说实话:“绒昙,你说服人的能力确实是差那么一点点啊……”
绒昙问:“差多少?”
贵霜张开双臂,尽量张到最大,然后说:“差这么多。”
绒昙不由翻了白眼,纳闷:“这哪里还叫‘一点点’啊!”
贵霜无可奈何:“我这不是在安慰你嘛……”
绒昙垂头,打不起精神来了。
晴明在东寺的五重塔上布下计划已经好几天了,这几天,鬼族也没有什么行动,十分平静,晴明也没有再出什么计策,似乎一直是在等待。
一直到了三天以后的早上,大清早的时候,天才刚刚亮,街上没什么人,却有一辆牛车缓缓穿过街道。
牛车没有车夫,是一个穿着水干和指贯、头戴立乌帽子却依然长发披肩的女子站在车旁,跟随着牛车一起走,车里头的情况被帘子和纱帐遮得严严实实。
牛车到了土御门府的大门前,停下了。
刻着五芒星图案的朴素的大门未动,晴明的声音却率先传了出来。
“敢问是什么人,这么早来拜访土御门?”
席琳立刻脱口而出,不带任何礼仪:“哼,哪这么多废话,想要回那只狐妖的话,最好现在马上叫人出来接!过时不恭候啊!”
晴明的声音又起:“她在哪里?”
席琳刚想要说‘在车里头呢’,车门上的纱帐忽然间被一只手掀起,现出了戴着半面具的阿克拉姆和狐女的脸。
狐女的脸上照旧无喜无怒也无悲,只是缺少了平时那样的清冷。阿克拉姆扶着她,微微勾起的唇角上跳跃着分明的喜色。
阿克拉姆缓缓道:“已经送回来了,还不派人出来接么?”
话落,一晃眼间,在那门前,已经站着一位身穿深蓝色唐衣和浅红指贯的侍女,向他们微微低头行礼。
阿克拉姆看出那是式神,即刻对身旁的狐女道:“回去吧,你的家人来接你了。”扶着狐女肩臂的那一只手,松开了。
狐女没有回话,只是默默下了车,走到侍女身边。
阿克拉姆此后便放下纱帐,牛车也动了起来,向后退,然后改了方向,离开了。
这样清静和平的气氛,实在诡异得可怕。
但土御门的大门还是敞开了,迎接狐女的归来。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绒昙心里很高兴,打算要去土御门见一见狐女。他穿过廊子,穿过庭院,一切都很顺利,没有因为高兴过了头而被石子绊倒。
可是,正当穿过一条过道时,贵霜赫然跳了出来,偏偏挡住了他的去路。
贵霜十分坦率,启唇即问:“去哪里?”
绒昙也十分坦率,答道:“去土御门,听说人质被放回来了。”
贵霜道:“狐女?”
绒昙理所当然道:“当然是狐女了!”
贵霜提议:“最好还是不要今天过去为好。”
绒昙纳闷,问道:“为什么?”
贵霜详细说道:“狐女才刚刚回来,肯定很累,需要时间好好休息,心情嘛,也还没缓过来,也肯定不想见外人。等过一两天,调理好了,心情好了,才会见人。”
绒昙想了想,觉得也挺有道理,便放弃了原先的打算。
贵霜又道:“花藤在院里和侍女办作诗会,一起去看看吧?”
绒昙一听是写诗,有些感兴趣,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
夜里来临,并且悄悄转入了深夜。
此时,已经没有什么人在街上往来了,空荡荡的街上,只刮着一阵接着一阵的凉风,一股死亡的窒息感挥之不去。
在这样的夜色里,在这样的街上,从前方的尽头,慢慢地出现了一个身影,这个身影,慢慢地由远及近,初看时是一个身着上白下红神职服的巫女,近看了才知道原来是狐女。
她披散着及腰的长而黑直的头发,目视前方,脸上非常麻木,一直木木的往前迈步,她要去的地方是——东寺。
寺庙的侧门紧锁着,但丝毫阻挠不了她,她只稍微施了点法术,门后面的铜锁便掉落在地,她轻而易举地把门推开,肆无忌惮地走了进去。
她哪里都不去,径直来到了五重塔,塔顶上依旧亮着昏暗的灯光,那是因为,在那塔顶里头,有人在看守着。
塔顶里很安静,几个和尚正在坐禅,面对着阵法内的方桌,紧紧盯着桌子上的黑檀木匣,不敢出神半分。
狐女沿着楼梯一直往上走,走上了塔顶,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似的。
听到了脚步声,一个和尚回头,看到女子的身影,不由叫道:“谁!”
狐女迈步,径直走进屋里,没有回答。
和尚站起来,警惕着,继而问道:“你是什么人?”
狐女启唇:“奉家父口谕,把宝物带回去。”声音听起来,没有半分语气,也没有半分情绪,干巴巴的。
和尚脱口:“你是土御门的人?可有土御门阴阳师的证明物没有?”
狐女不答,迈步,径直朝小方桌而去,不理会那些和尚。
和尚急道:“喂!你……!”拦也拦不住她。
狐女刚靠近小方桌,桌子周围的阵法立刻起了反应,祭铃自己晃动了起来,并且一片脆响,狐女被阵法弹了出去。
和尚们一见,立刻布下警戒,齐齐挡在阵法前面,护住阵法内的黑檀木匣。
狐女摔跤的那一刹那,紫黑色的妖气便从体内溢了出来。
“是妖怪!”一个和尚叫出了声,举起木杖打了过去!
狐女施法,跃起,避开了木杖,但难避背后的袭击,被落下的一杖击中了背部,再度倒了下去。
几个和尚趁机会,一齐举起木杖,狠狠落下。
突然间,一只白狐从几根木杖之中跃出,一脸凶煞,满身紫黑妖气,先是扑倒了一个和尚,往肩臂狠狠咬下一口,再扑向另外一个和尚,照样是狠狠咬下去。
“哇——!”
“啊——!”
屋里一片惨叫,和尚们的护阵变得七零八乱,僧衣也被鲜血染红。
即便是如此,没有倒下的和尚也要带着伤与这只狐妖拼搏。
有一个和尚,从地上爬了起来,趁乱偷偷跑出了五重塔,带着重伤奔跑过无比寂静的街道,来到了土御门,拼命敲打着大门。
好不容易门开了,出来迎接的是一位年轻的阴阳师。
见到和尚一身是血,年轻的阴阳师慌忙扶住他,脱口道:“这是怎么了!”
和尚张口:“五……五重塔……出……出事了……”
话落,和尚软了下去,不动了。
年轻的阴阳师扶起他,大叫了两声‘大师’,但都没有用,一试他的鼻息才知道,原来人已经死了。
因为带着重伤一路狂奔,加快了流血的速度,到了土御门,他的血已经流光了,用最后一口气敲开门告知消息。
事态紧急,年轻的阴阳师只先把和尚的尸身放在墙壁旁,并施法,以脚下的一只夜虫为式神,命令式神照看和尚的尸身,自己转身便奔进了深院。
穿过廊子,来到一间寝房门前,年轻的阴阳师不顾礼仪,敲门叫喊着:“父亲!父亲!五重塔出事情了!”
话音刚落,一张人形白纸从门底的缝隙里飘出,并变成了一个活人,站了起来。
年轻的阴阳师立刻冲着青年时期的晴明叫道:“父亲!五重塔……”
晴明袖着双手,镇定地回答:“我知道了。”转身即走。
年轻的阴阳师又道:“我跟您一起去吧?”
晴明一直往前走,声音传回来:“不用,你留下来照顾好家里人。”
幽静的街道,晴明沿着它往前奔跑,即便是知道五重塔塔顶上的阵法只不过是一个障眼法,但依然决定要演戏演到底。
出乎意料的,从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响亮的声音,似乎有意阻止他前往五重塔。
“阴阳师先生,这么晚了,你是要去哪里?”
一个多么高贵,充满傲气与冷淡的男子的声音。
晴明慢下步伐,回头,看到了一辆牛车,它正好是停在了不远处的路旁。
是谁的牛车?
不管是谁,在里面的人绝对是个活人。
晴明很确定这一点,因为他没有嗅到死人的气息,甚至是任何一股妖气。他面对着那辆牛车,也跟着问道:“你是什么人?”
牛车内传出了男子的声音:“真是贵人多忘事,曾经在某个月夜下打伤我,如今竟然没有半点回忆了么。”
晴明直直盯着牛车,微微眯起眼,纵然心里在此刻已经明白过来车中人是什么身份,仍不回答。
牛车里又传出男子声音:“感谢你收起了左大臣府邸外的结界。”
晴明有些困惑:“感谢我?”
“是啊,没有了结界,我潜入左大臣府邸便轻松自如。”
“莫非你已经……”
“已经见过那对姐弟中的弟弟了,真是鲜花一样的年纪,让我很羡慕。”
“你把他怎么样了?”
“一时没忍住,‘吃掉’了,非常美味。”
“……什么!?”
“他已经是鬼族的人了,不久,她的姐姐也将会是我的妻子,这便算是鬼族的家务事了。作为阴阳师,他人家内的事情,是不该插手管的不是么?”
“你的意思是,为了占有一件宝物,便要强娶他人?若是逼死了人,以你们鬼族的作风,大概也会不负责任吧。”
牛车里传出声音:“别小看了鬼族,鬼族可比大多数愚民有良心得多。”
晴明不屑道:“有良心的人,是不会出来干伤天害理的事。”
牛车里又一次传出声音:“你等着看好了。”
这句话才刚说完,拉车的牛便开始迈蹄子,掉过头,朝着与晴明相反的方向奔跑起来,似乎与车内的男子心有灵犀,不由人牵着便会自己带着车朝着目的地奔跑。
晴明看着牛车离去,回头一想,不由露出惊慌之色:“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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