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

　　日子像花钱一样消失在不经意间，等到发现的时候才惊觉拮据。多少年了，多少秘密停在了过去，我带着的，我抛弃的，我不知道的。

　　杂乱的书要一本本的分门别类，杂乱的意识却像是进了一大把老鼠屎一样混乱着黏稠成无法分离的热汤。咕咕冒出热气让人有些头大。

　　冬天下着雨的凌晨在没有路灯的人行道边，安静的跟在步履匆匆的我身后的少年。

　　打篮球灌篮耍帅摔成骨折却无奈的安慰我不要担心的少年。

　　深夜里和我沉默的绕着跑道一圈一圈挪动着，却有多少心事想要对我说的少年。

　　梦想着一起流浪到海边看春暖花开，暗潮汹涌的少年啊。

　　“陈吉利——”

　　袁楚伊冷飕飕的出现在我的‘一家书店’里，带着他明晃晃的大白牙，换下了制服像普通男生一样穿着衬衫球鞋。却又给人不一样的感觉。有些人就是这样生来便被上帝恩宠。

　　“是陈几黎”我忘了这是第几遍纠正他了，但他却越来越来劲了，也不知道是犯的什么倔。

　　“吉利多吉利”袁楚伊无赖的说着，顺手从书架顶层抽了本我刚刚才放好的《小王子》，倚着书架胡乱翻阅。

　　我从凳子下蹦跶了下来，我实在无法忍受袁楚伊那种翻书的手法，但似乎早就料到我的反应，又或者根本就打心眼里瞧不起我的身高，袁楚伊动都懒得动，把头一仰，双手一举。任由我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他倒是如圆寂老僧一样波澜不惊，一动不动。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如果有人钟爱着一朵独一无二的盛开在浩瀚星海里的花。那么，当他抬头仰望繁星时，便会心满意足。他会告诉自己：“我心爱的花在那里，在那颗遥远的星星上。”

　　我收到的第一封情书的唯一一段话，让我这无知少女感动到哭泣，恨不得立刻就义无反顾的以身相许了。想来也只剩嘲讽，当初的感动杳无音讯，消失的如死去一样，就像撕去的日历，年少时的装束和夸夸其谈。

　　“吉利，你喜欢花吗？”袁楚伊自顾自的说着，保持着那个怪异的姿态，看起来像动作夸张了些的传旨大太监。

　　想了想，我没有回答。

　　“吉利，你喜欢花吗？”机械化的重复着。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我依旧没有回答。这次却是三分斗气，七分是想要知道这个男人的耐心如何，妈妈曾经告诉过我“如果你喜欢的男生没有耐心，无论是对你还是对其他，如果连耐心都没有那么心性无疑是无根的草，摇摆不定不可依靠。”

　　“吉利，你喜欢花吗？”

　　我的呼吸开始急促，我几次欲开口回答，但我不能，我不能再一次在一样的地方再绊一跤。我已经不一样了，但我发誓，袁楚伊，只要你再问我一次。一次就好。虽然从你的立场来看你已经做到最好了，但我希望你不一样。

　　果然，袁楚伊沉默了。

　　像是喝了一杯鲜榨苍蝇汁，我更加没有再开口的欲望了。

　　“陈几黎，你喜欢花吗？”

　　像是投向长岛的原子弹，像是坠落人间的天上星。感性终究是赢了理性那一面。

　　“喜欢”

　　“那我送你花吧。”

　　“....好”

　　“做我的花儿吧”

　　沉默，像装满秘密的树洞不断往外溢出的敦敦实实的沉默。

　　阴郁的少年，温柔的少年，落寞的少年，疯狂的少年，我失去了的少年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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