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儿香香

　　“予儿，今天你是不是又欺负隔壁小黑子了？王大娘说你今个儿把小黑子推进臭水沟里，那小黑子浑身臭得不得了。你怎可这么顽皮，赶明个儿向小黑子道歉去。”约莫三十多岁的少妇一身粗布麻衣，面对自家娃娃的活泼调皮有些无奈。

　　“娘，是小黑子不好，他抢我馒头，我气不过就推了他一下，谁知他会掉进臭水沟里去。”说话的小姑娘不过七八岁大，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透露着狡黠，头发梳成两根小辫，说话底气十足。

　　“都多大了还因为这个怄气，抢了便抢了，娘再给你买就是。”少妇希望通过自己的教导能让自家娃娃少弄点是非出来，从小到大自家娃娃就不让她省心。

　　“我就不嘛，看着小黑子那得逞的脸我就不开心。”小丫头眼睛一转，道，“娘，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我最喜欢听娘讲故事了。”

　　少妇知道自家娃娃是怕听到唠叨所以转移话题，这性子一直没变，只怕一时半伙也改不了。微微叹了口气，少妇缓缓道：“娘哪有什么故事，讲来讲去就这么一个，就你听了那么多年了也不腻。”

　　小丫头嘿嘿一笑，安静地听起少妇的故事……

　　元嘉十年辽州安口村

　　一间破败的小屋里，幽幽的烛光照着这间不大的屋子。屋子很简陋，两张床——一张大一张小，一张桌子，三张椅子。

　　小床前跪着一个身着灰色衣衫的小姑娘，模样也就十岁。小姑娘眼睛很大很美，但长在一张平庸的脸上略显突兀不搭。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床上的人儿——一个今天她刚捡回来的小男孩。

　　床上的小男孩穿着小姑娘从没见过的料子的衣服，摸上去丝滑手感很好，而小男孩的容貌也是小姑娘在安口村见过的男孩中最好看的了。

　　从门外走进一位普通的乡村妇女，她端着一碗清水，走近小姑娘身边，问：“娃还没醒？”

　　小姑娘点了点头，扶起床上的小男孩，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肩。她接过妇女手中的碗，小心翼翼地往男孩嘴里送水。

　　“小麦儿，等娃醒了问问他家在哪儿。这一身行头，来头不小，大概是哪家的公子爷儿，可千万别耽搁了。”妇女说着想起下午小麦儿在院子里的叫喊，声音大得让她觉得头疼。待她出屋子一看，竟是小麦儿在山上捡柴火的时候顺带捡了一个娃回来。

　　小麦儿爹死得早，家里就母女二人，平时生活过得很是拮据。幸好村里的都是善良的农民，大家帮了不少忙，也经常送些吃食，母女二人的日子也就过来了。但如今，床上的娃不醒，家中又请不起大夫，只能这么拖着。这一两餐还好，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三人都得饿死。

　　可小麦儿都把人拖回来了，总不能置之不理吧，况且娃和小麦儿年龄相仿，少妇不忍，最终让娃住下了。

　　将娃留住，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衣服少妇不是没见到过，每每有官差路过，少妇都能有幸看到这种衣衫，只是娃身上的显然比那官差的好多了。也许将娃救下，待他醒了回到了家，母女二人的日子可以改善一些。

　　转眼三天后，小麦儿从山上拾柴火回来，一进屋子就直觉一道视线紧紧地盯着自己。她向床上望去，却见床上的小男孩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她。

　　小麦儿也不顾晚上做饭要用的柴火，冲到床边，欣喜万分。

　　“你终于醒了！”小麦儿又想到什么，转身又跑出了屋子。

　　不多时，她领着少妇跑了回来。

　　“娘，他醒了！”

　　少妇也很高兴，忙问：“娃，你叫啥儿，家住哪里？”

　　半晌得不到男孩的回话，母女二人这才发现男孩眼神迷茫，完全不在状态。

　　少妇一急，心想，莫不是一个痴儿？

　　“你们是谁？”男孩儿说话了，却又问，“我又是谁？”

　　这一句话让少妇明白了状况，这娃不傻，就是记不得事儿了。不过没事儿，记忆这种东西悬着，也许赶明儿就想起来了。

　　于是过了两日之后，少妇放弃了，娃就是想不起自己的家世。好在男孩帮着做家务农活没闲着，也不抱怨啥。小麦儿很是喜欢这个男孩，少妇也就让他暂时住了下来。

　　自从家里有了新的成员，小麦儿开心得不得了，什么事儿都跟着男孩，生怕一不小心，他又给丢了。

　　少妇给男孩取了个名字——遇儿。从此，小麦儿就跟着男孩后面喊：“遇哥，遇哥。”村里的人都知道小麦儿多了个哥哥，这个哥哥长得不是一般的好看。村里的姑娘也经常借着送东西来偷瞄几眼，都是红着个脸儿回去的。家里也因此积攒了不少的粮食。

　　母女二人生活艰辛，只能给村上的人洗洗补补衣服过活。这一日，小麦儿照着少妇的吩咐给村长送衣服。路过翠花家门口，听到翠花屋里几个平时和小麦儿关系好的姑娘在说话。

　　本来小麦儿也不打算去凑个热闹，谁知听到他们的谈话中出现了“遇哥”，这下小麦儿好奇心十足，踮着脚走近屋子。

　　翠花是村里最有钱的大郎的女儿，也许因为这原因，说话声音都比别人大些，小麦儿一靠近就听到翠花的声音：“这遇哥长得真好看，凭什么让小麦儿一个人霸着了！我要让我爹爹去和村长说说，让遇哥来我家！”

　　剩下的四五个丫头也附和着：“是啊，遇哥在小麦儿家太浪费了，每天做些粗活儿。翠花你可以要好好待遇哥！”

　　听明白了这几个丫头的想法，小麦儿想也不想地冲了进去，涨红着一张脸：“遇哥儿是我捡到的，遇哥是我的！我这就和村长说去！”也不等屋里几个丫头反应，小麦儿就跑走了。

　　小麦儿只知道遇哥是自己在山上捡回来的，不能被这么轻易地抢走，她要和村长说去，让翠花打消这个念头。想着，小麦儿又加快了速度。

　　雷子拿着一小袋米，笑嘻嘻地去小麦儿家的路上，谁知半途中遇到了飞奔的小麦儿。连忙叫着小麦儿的名字，然而小麦儿像是没听到一般直直地冲着。雷子赶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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