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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初现端倪
那群学生中,一个短发女生一双大眼格外显眼,不过此时那双大眼正认真地追随着钟浩的每一个动作,眉头微微皱起,满是少女的烦闷。
真是……有意思。立秋挑眉。
一场秋雨一场寒。
林笑已经能下床走动,也不知自己到底昏睡了几天。王臻进屋时,看到的是那个少年静静地坐在窗边,望着不算大的雨,眼神空洞地让人心疼。
“怎样?还疼地厉害吗?”王大医生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嗯,很好了,”林笑起身,“王医生,谢谢您。”
王臻快走几步,将少年扶着坐下,“你还不能乱动,还有,叫我王臻就行。”
“……”,王臻是李啸天从小的兄弟,林笑不可能对他直呼其名。
“诶!脾气还是这么暴躁,”王臻给林笑做着例行检查,“他脾气上来没人会受得了,以后再这样你就可劲儿跑,能跑多快跑多快!”
少年不说话,嘴角有淡淡的笑——王医生唠叨起来,其实和钟浩有些像。
爸,妈,我走了。你们一定恨死我了吧,爸,妈,你们恨我肯定没有我恨我自己那么多,小颖保证。小颖一无所有,无以赎罪,但是消失掉的话,爸妈才会慢慢好起来吧,那样生活就会继续也说不定呢。
爸,妈,保重。
十八岁的女孩,出落地青涩而妩媚。明明该是最张扬的年纪,眼里却是一片死灰。
背上是破旧的背包,女孩大步往前。身后,一片漆黑的小镇在雨夜里沉寂。
那几天,也是这样的秋雨呢。女人皱眉,给自己点了支烟。
“八年了。”喃喃。
“诶?”饶有兴致调着新酒的男孩显然没听清。
“我想喝热牛奶。”女人吐出一片白雾。
“我去弄。”立秋很高兴女人还想喝酒以外的东西。
其实如果这个时候,他仔细看,会发现兰颖眼里似乎有种叫泪的东西。
女人目光闪动——八年了,这种沧州已经转凉的季节,那个地方应该还是稻谷飘香吧。
爸,妈,你们就不能回我一条短信吗,一条也好。哪怕只是告诉我,你们还没有原谅我。
“这孩子,怎么坐门口,也不进来。”深沉如父亲的声音。
女孩抬头,看着中年男子表情,慈爱温和,情不自禁跟着走了进去。
店里没有什么人,柜架上全是酒,空气中仿佛也有着淡淡的酒香。
“喝点牛奶吧。”中年男子也是淡淡的。
倔强的少女不说话,闷头喝着冒着热气的牛奶。眼睛却湿了。
她身上的钱仅仅够一张车票。来到自己梦想大学所在的城市后,自己也傻了眼。年少轻狂,走第一步时永远不会打算第二步。
和梦想的阳光温暖大学不一样,沧州是个很冷的城市。女孩怵在沧州大学门口,看着那些大一新生们进进出出,抱怨着作业,策划着聚会,八卦谁和谁的暧昧。然后,天黑了。
大学城在郊区,商店铺子路边摊全跟着大学生的作息走,很快,女孩便发现,大学城要进入沉睡了。茫然地走着走着,感受到了明媚的光,下意识凑过去,麻木地坐了下来。
那个时间还能有着明媚的光的,自然就是五月花了。迷迷糊糊的兰颖正是坐在五月花的门口,而那个中年男子,则是当时五月花的老板。
“兰姐,”立秋端着杯热牛奶,在兰颖对面坐下。
“嗯?”女人回神,接过牛奶,示意男孩接着说。
“呃……我加了一勺糖。”看着女人温润的眼睛,立秋突然又说不出口了。他其实想说,我就在这里,我想听着,你的一切心事。
“秋,”
立秋抬头,一贯的面瘫表情只有在注视着兰颖时才变得无限温柔。终于……要说了么?
“秋,你对我太好了。”女人脸上没了平时的戏谑,“我……”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不用你管……”立秋偏头看着窗外,抢白。他其实很清楚他于兰颖,像朋友,像亲人,却绝不会是恋人。但只要女人一天不说出来,他就还能幻想一天不是吗。
“……”兰颖无语,现在的孩子脾气都这么差吗。当下翻个白眼,低头喝牛奶。
“那钟浩呢,你喜欢他?”
“噗——”女人一口牛奶全喷了出来,“咳咳……”
立秋皱眉,掏出手帕给女人擦嘴角。兰颖偏头接过手帕,自己擦了起来。这家伙是她见过的第一个随身带着手帕的男人。
“……”抬头对上立秋的目光,兰颖却沉思起来,将手中的杯子咬的呲呲作响。
“那就是喜欢了。”雌雄莫辩的漂亮男孩此时脸上满是黯然。
“不是……”女人说话很少这么结巴,低头,“我不知道。”
“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不行?”立秋皱眉,眼角的不甘与委屈让素来面瘫的男孩看起来有些孩子气。
“呵呵,”兰颖突然笑了,狡黠地眨眼,“因为你……长得像妹妹。”
“……”立秋脸色顿时更难看了,咬牙道,“这又不是我的错。”
兰颖笑的更欢乐了——她从没见过立秋这么炸毛的样子。
“少爷,已经查出来了。”老赵的出现永远不会给主人造成任何打扰,悄无声息。
李啸天抬头,示意说下去。
“那天和林笑在一起的男孩叫孟凡博,二十一岁。本是沧州大学美院学生,在杨木沟写生时与林笑认识。据村民回忆,二人那时候经常在一起。回到沧州后不久,孟凡博去日本留学,后来不知为什么却在意大利出现,很快在欧洲便已经小有名气,是将西方的色彩与东方的写意结合的第一人。母亲也在艺术领域工作,在东部的省份有很多画廊。父亲是沧州大学校长。”
“沧州大学校长?”
“是的,少爷。”
李啸天皱眉,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整场发言只说了两句话,温润儒雅的身影。的确……与那天在林笑身边的男孩很有几分相似。
“不过,孟凡博很低调,学校似乎并没有人知道他是校长的儿子。”老赵顿了顿,接着说道,“孟家与苏家似乎有意联姻。”
“苏家,那个做传媒的老头?”李啸天翻看着老赵带回来的资料,话语里明显有了不屑。
的确,像李啸天这样的世家子,对那种靠胡说八道挖人隐私的行业天生就没什么好感。
“也有传闻……”老赵看着面前严重休息不足的少爷,有些心疼,“孟凡博从小被很多女生告白过,但均未交往。有传闻他不喜欢女人。”
这么多资料里,李啸天听着最为刺耳的恐怕还是最后这一句。男人哼了一声,将手里的资料揉成一团。
王妈看着眼窝深陷的少年,好不心疼。林笑嗓子哑了,她早先拜托李师傅熬的百合冰糖银耳粥,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这两人一起吃饭时一向是诡异的沉寂,王妈也不好开口询问。
林笑坐的仍然是离李啸天最远的地方,安静地仿佛不存在一般,用勺子舀起滚烫的粥,机械地塞进嘴里——他这几天根本就没有味觉,再烫都感觉不到。虽然已经能慢慢走动,但浑身的疼痛却没有一处减轻的,连最基本的动作都成为了一种负担。
远远地看着那个身影一点点喝粥,安静地仿佛不存在般,脸色白地近乎透明,眼窝深陷,整个人虽然好好地坐在那里,却让人觉得随时会倒下般。男人突然很不舒服。匆匆吃完饭,撂下筷子,将修长的身子斜在沙发上,摁下开关将遥控器扔在一旁。
“本地新闻:从意大利回国的年轻画家,夏天先生,目前还是在校学生。夏天先生将东西方特色结合,使整个画面既有西方油画的视觉冲击,又兼具东方水墨的写意,同时迎合东西方人的胃口,形成一个全新画派,在欧洲掀起一股独特的中国风,最近回国举办画展……”
“呲——”的一声,电视关闭。
“你看够了吗?”男人阴森的声音。
“……”林笑此时怵在原地,不知所措。刚刚他远远看到孟凡博的图像,立刻放下筷子忍着全身的疼跑过来。居然完全忘了李啸天还在这儿。
“这么关心他?”男人起身,危险地靠近。
“……”
“你猜,这些新闻为什么在黄金档反复播出?”李啸天倒是少有的耐心。
“不……知道。”林笑偏头避开男人的目光。
“嘿,”男人扬起唇角,“这些当然是那个姓苏的做的,哦对了,他有个女儿,叫苏楚然。就是那天你们学校运动会上的那位,她和那个姓孟的,青梅竹马,别提多般配了。”
林笑低头,却一点没能妨碍到,男人饶有兴致地欣赏他痛苦的表情。
“你们那个校长,很有人气呢。”男人凑得更近了,“你说,如果知道他儿子是个同性恋,他脸上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呢?”
“我……不懂。”林笑鼓起勇气抬头。
“怎么,不知道吗?你们校长的儿子,正是你的那位。”男人邪魅地笑了,“看来,他对你也没有那么坦诚嘛。”
“……”林笑低头不语。他当然不会觉得凡博对他不够坦诚,凡博才刚回国,本来他对凡博的事就一无所知不是吗。
“你再猜猜,那个画画的,看见你在床上被我操的样子,会是什么表情,肯定很好看……”
“不要再说了!”林笑嗓子哑了,这样喊出来也根本没有多大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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