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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话 蓝巡(中)
第二天早上闹钟还没响,我却被那闪烁不停的灯光惊醒了。一睁眼,就看到昨天那只白虎正兴致勃勃地玩弄着灯的开关。他看到我醒了,忙笑着说:“夏目,你快看啊!本大王很久以前就想试着玩玩呢,果然不出所料,太神奇了!”
猫咪老师“哼哼”两声,把肥胖的身躯整个塞进了被窝。
我抓住它的尾巴把它提了起来:“老师,起床了,马上就要到早饭的时间了。”接着又转过头去:“那边那只白虎,你也别玩了。”
他立刻表示不满:“大王我不叫白虎,大王我叫蓝巡!”
“是吗……话说从昨天开始我就想问问你,你明明是白虎,怎么长着一头蓝色长发呢?”说着指指他披散着的蓝绿色长发。
“笨蛋吗你!”他毫不留情的指责,“「白虎」是指本大王这一类的妖怪的总称,又不是指白色的老虎!这是出自东方中国的古代十二神将之一的“白虎”之名,意思是大王我是神啦,是神明哦。”说完他低声笑了,脸上挂着「怎么样本大王说的都是真的害怕吧颤抖吧快来舔我的脚底吧」这样欠揍的表情。
闹钟铃声突然响起了。我摁掉闹钟,同时猫咪老师终于真正清醒了过来,吵着“是不是要开饭了”之类的话。接着他眼光一瞟,发现了因突如其来的响声而呆愣在墙边的蓝巡。
“喂!你小子怎么会在这里!”他果然朝着蓝巡大吼起来。
“本大王的行踪你也管得着吗?肥猪。”蓝巡毫不示弱。
房间里顿时充斥着猫咪老师愤怒的吼声。我担心被塔子阿姨他们听见,忙堵住他的嘴。他还在不停挣扎着蓝巡则在一边毫不掩饰地大笑。
“贵志?吃早饭啰!”下面传来塔子阿姨的声音。
我应了一声,忙跑了下去。猫咪老师一听要吃饭了,终于不再折腾,只是眼神一直杀气腾腾的。
吃饭的时候蓝巡研究起了电视,电视正在回放去年的红白大战,他把开关一按,“吧唧”一声关掉了。
塔子阿姨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我尴尬的笑了笑:“大概跳电了吧。”说着去重新打开电视,顺带一掌拍在蓝巡胳膊上。
文化祭的氛围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各种小吃店铺林立,整片区域都能闻到食物混合着的香味。猫咪老师虽然趴在我肩上,却早已按捺不住,想要冲出去出东西。
然而,有个人比他更急切——
“啊咧,我记得有十串啊,怎么少了一串?”买团子的女生叫道。
而在她身旁的蓝巡,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人类做出的食物还是不错嘛。”说完还想再去拿一根来。
我偏过头不停催眠自己「我不认识他」,不,干脆把有关他的记忆都消除好了。说到记忆我偏偏头,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蓝巡)这个名字……
“这不是夏目吗?!”
我正在想着,突然一道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
“名取先生?”我忙回头,果然是名取先生,戴着一顶栗色的帽子正朝着这里走来。
名取先生全名叫做名取周一,是一名知名的演员,但私下却做着除妖师的工作。他的身体里有一只像壁虎一样的小妖怪,经常在他皮肤下爬来爬去,不知为何不会爬到左脚上。不过据本人所言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也没有痛感。
“你也来参加文化祭啊?啊啊,青春真的是很好呢!”实际只有二十几岁的他感叹起来,“话说那只猫呢?”
他一提我才想起猫咪老师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偏头一看,它正被人用绳子捆绑起来,大概是因为偷吃东西的缘故。我连忙向他们道歉,把它提了起来,手握成拳头状敲在它脑袋上:“你这只——笨猫!”名取先生在一旁看了笑得很欢。
把颓废的猫咪老师搭在肩上,我又问道:“名取先生才是,为什么会来这里参加文化祭呢?话说你干嘛带这么大的帽子,差点就认不出你了。”
他把帽子向上一抬:“你说这个啊?哈哈,不好意思,都怪我太过迷人了……”他又停顿了一下,“其实我到这边来,是为了退治两只妖怪,就是几天前在神犽山战斗的两只虎妖,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据情报说有一只在这一带出没……”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向蓝巡……怎么感觉这个故事在哪听过。
蓝巡正找机会下手,看到我看向他,还欢快地朝我招手。
名取先生也顺着我的眼神看去——
“啊!找到了!”他惊讶的叫道,并且已经准备冲过去了。
我连忙拦住他:“等一下名取先生!另外一只我管不着,但请你放过蓝巡!”
他一愣:“夏目?”接着又微微一笑,“为什么?”
我顿了顿,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当然隐瞒了友人帐的事,只说是「某种东西」。他也没怎么在意。
“你啊……”他叹口气,“还是那个老样子,对妖怪这么温柔。我的好几个工作都是因为你搞砸了!不过,这次我就不退治他了,毕竟是夏目的请求呐。”他朝我眨眨眼。
“名取先生……”我颇有些欣慰的叫道。
“哦!”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我可以施咒把他的记忆唤回啊!不过因为是通过刺激神经而间接唤醒,可能会有点痛,我也是第一次试这个方法。”
“那还是先问问他的意见吧。”我说道。
于是我马上叫蓝巡过来询问他的意见。他先是犹豫了一下,接着又点头说「试试吧」。
计划马上开始实施。我们跑到学校后面静谧的树林,名取先生拿了根木棒在地上画阵,很复杂,但是他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完成了。蓝巡马上站在阵中心,不动如山,但身体僵硬,看得出他其实很紧张。
“开始啰!”随着名取先生的提醒,一道白光自他闭合的手中溢出,古老的咒语开始传出,在空旷的大地上回响。
“喝!”最后他大叫一声,把双手猛地拍向所画阵的边缘。一瞬之后雷电一般的光击在蓝巡脑袋上。
“啊——!”蓝巡无法控制的大叫起来,剧痛使他表情狰狞肢体也开始扭曲,不断发出如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咆哮。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痛苦?”我急忙问道。
“不知道!我说过这是我第一次用这个!”名取先生的声音从噼里啪啦的响声中传出。
“夏目!你快把名字还给他试试!”猫咪老师蹦了起来。
我愣了愣,想到还名字的时候能够看到妖怪们的记忆,说不定真的能够帮到他!想到这里我连忙掏出友人帐,急急忙忙的翻开——
“护吾之人,显其名。”
友人帐里的纸自动“唰唰”的翻飞,最后停了下来,那张写着蓝巡名字的纸突兀的竖立起来。我扯下它含在嘴里,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轻轻地吹了口气。
一串黑色的字从中飞出,划过空气落入蓝巡的眉心……
他是一只白虎,已经独自在森林里活了三百年。
他们一族是这山中之王。可是他母亲生下他不久,另一只虎妖就向父亲发起挑战,父亲年纪渐大,母亲正值虚弱期,根本无法对抗年轻气盛的那一只虎妖。他们被轻易地打败了,而惩罚就是父亲被众妖集体咬杀,母亲也跟着被杀了。不知是出于胜者的骄傲还是什么,那只虎妖忽视了他。那些墙头草般的小妖见形势已变,立马向新王俯首称臣。那时他才50几岁,在妖怪中算很小了,却深深感受到了妖怪世界的弱肉强食。好在他继承了父亲的勇猛,再加上勤奋的修炼,没过多久他就杀了那只趾高气扬的虎妖,成为了新的山中之王。他讨厌那些妖怪,于是命令它们不要靠近。
每天每天望着外面,看着那些路过的人类,他不禁十分鄙视:“真是弱小啊人类,从稍微高一点的树上摔下去都会死,就算不受伤到了80岁之后也很快就死了。”他最讨厌那些弱小的东西。
那天他同样百无聊赖的望着外面——
“喂!小子,”突然从对面走出了一个人类,用狂妄的语气朝他说道,“你要不要和我打一架?我要是赢了,你吃了我也可以哦,”她顿了顿,“可我要是赢了,你的名字就归我了。”
蓝巡注视着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大概17、8岁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栗色头发,身材均匀眉清目秀,是个十足的美人。他先是惊讶于她能够看见自己,接着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嘲笑道:“就凭你?区区一个人类却大言不惭!”
“那你要不要试一试?”她仍然挂着骄傲的笑容,“你怕输给我吗?”
“可恶!”他被惹恼了,上前一跳,带着王者专有的威压,“你会后悔的!”
“啪!”一声棍响。
结果显而易见——少女一击便胜出了。
蓝巡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接着又羞又恼地把肿着一个大包的头埋了下去。
“你的名字?”她轻松地问。
“……蓝巡。”他闷闷地回答。
“写上!”她扯下一张纸,命令他。他乖乖的写上自己的名字。
“你的名字呢?”他又问。
“玲子,”她满足地笑道,“夏目玲子。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手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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