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爱

　　我外公曾经对我说：“小嘉佳，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那时我还特别小的时候，根本就不理解那是什么意思，但是如今却能够理解了，但是理解了也不一定会相信，可，陆净说他也会心疼的，那么，我可以理解为他也开始爱上我了吗？
　　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那晚，我们再也没有说话便沉沉睡去，那种事太耗费体力了，后来的我们一如既往的过着清贫的日子，不过，我有了自己的小金库，是自己帮学校的老师取快递攒的钱，一次不多，但是我跑得勤，只要再干一天就可以给陆净买一身像样的衣服了，真好。
　　许久都没有踏入过百货超市的我在为陆净买衣服时站在百货商场里有些不习惯，看着自己的褴褛衣衫和破旧鞋子，顶着鄙视又讽刺的目光，我拽紧了口袋，那里有一些钱，不多，应该可以给陆净买一身衣服了。
　　我站在大厅中央环顾所有的衣服，看到了一阵特别适合陆净的黑色大风衣，走了过去，想象着陆净穿着必定十分的好看，拿出吊牌，衣服的标价让我的心颤了颤，这样，我就只能买一件大衣了，裤子鞋子都不能买，也没有办法给自己换双鞋了……
　　可是，这件衣服真的好适合陆净，我想，我一定是想把最好的一切都放在陆净的身上，所以，我掏出所有的钱，数了数，刚好可以付这件大衣的钱还剩车费，取下衣服来到柜台，给出钱让她们清点，然后拿起她们装好的衣服就走，没有管她们的轻蔑目光和嘀咕，我知道我自己此刻的摸样很狼狈，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给陆净最好的。
　　在导购的嘀咕声里出了百货商场，我拿着给陆净的衣服，夜里，凉风冷飕飕的，月光皎洁也冰凉，清冷地看着我向地下室走去，经过陆净的酒店时我等在了酒店外，陆净还在那儿弹钢琴，我在外面静静地听着，我想，他一定不希望被人看到他此刻如此狼狈的一面，所以，我只看他最光彩夺目的一面，我只在外头听他最华美的乐曲，缓缓地流泄在寂静的风声里。
　　不知道蹲了多久，久到我迷糊中都听到了陆净说话的声音，陆净已经下班了吗？
　　我睁开朦胧的双眼，陆净就真的在我眼前。
　　“怎么？小子，你一晚上多少钱？”
　　“先生，我只弹奏。”
　　“臭小子，装什么装，来了这种地方不卖你骗谁呀？真的只弹奏你来这种找乐子的地方？”
　　“先生，请自重。”
　　“靠，你他、妈的还给我拽起来了，老子今晚就上了你，开个价吧，真惹急了老子白上了你。”
　　“……”
　　“靠！你他、妈站住，跑什么跑！”
　　那个黑胡子的中年男人大吼着就抓住离开的陆净，对着陆净就是一拳，我吓坏了，赶紧上去咬住那个中年男人的手，他的手劲很大，一下就挣脱了我的牙齿，把我甩在了一边。
　　“靠，你他、妈是谁？哪儿来的bitch，给我滚开！”
　　我挣扎着站起来，大骂：“靠靠靠靠靠靠靠！你他、妈的一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肠肥脑满怪模怪样尖嘴猴腮阳痿早泄前列腺失禁的丑态百出的死鬼，你他、妈骂谁啊你？！！！”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我的脸上。
　　“靠！你他、妈的个bitch嘴巴还挺利索啊，你给我等着，老子马上就尝尝你的小嘴，让老子爽快爽快。”死胖子怒吼。
　　“你他、妈的你敢！”
　　“你他妈、的等着。”中年死胖子突然发狠，拽着我就往地上按，我拳打脚踢，他不动声色，恶心的嘴脸让人倒胃口，我挣扎，想让陆净帮帮忙，陆净站在远处看着，目光中竟然有一些挣扎、痛苦以及……快意。
　　是快意吗？
　　我这样陆净有感受到快意吗？
　　男女力量的悬殊不用多说，即使我再怎么挣扎也很快被压在了中年男人的身下，绝望和恶心的感觉交替而来，我拼了命了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偏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陆净，他就那样站着，距离刚刚好，刚刚好就是当年林一卉看着我被一群被苏千宇逼得没有活路的商人请的黑手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有挣扎、痛苦和快意，当年的林一卉是这样看着我被一群人打的，那时她和苏千宇出现了矛盾，我是苏千宇的女儿，也难怪被打她有快意，可是，我当时想的是，妈妈，快来救我!
　　现在，我看着被跌落在地的黑色大风衣，大部分已经露出了白色的包装袋，安静地在地上躺着，无人问津。
　　如果黑暗即将来临，那么光明不会太远。
　　我在心里这么默念着，没有办法喊出“陆净，快救救我。”
　　而在最后一刻，那个中年死胖子竟然停下，骂了句“靠，竟然是个疯子”便穿上衣服走了。
　　我继续默念着，慢慢地穿上衣服，站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交给陆净，“诺，给你。”
　　原谅我叫不出阿净，就如我那次被打后无法满身伤痕的跑到林一卉的怀里说“妈妈，我疼，抱抱我”一样，我无法满心伤痕地喊着“阿净。”即使那个男人在最后停了下来。
　　到了这一步，停不停下来又有什么差别呢？
　　陆净接过风衣，低着头不说话，我仰头看他也好累，于是跟着低着头，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无声无息地滑下一长串，渐渐地，我忍不住呜咽。
　　晶莹的泪滴掉在透过鞋洞的脚趾头上，轻轻的滴答声，又晕开。
　　然后，陆净叹了口气，弯腰抱起我，带我走回了百货商场，我木勒地坐着，脑中毫无意识。
　　直到陆净给我买了一双鞋抱我回地下室又帮我洗脚抱我上床，最后准备做，我推开他，无法和他做，做不下去。
　　曾经甜蜜，如今苦涩。
　　电话响起，我接了，陆净也接了。
　　……
　　陆净挂上了那个好像是催他回国的电话，拿着手机把玩，沉默。
　　回国，也意味着结束，我们都知道。
　　我挂上电话，我说：“回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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