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初上

　　电风扇吱嘎吱嘎在头上转着，搅动着教室里层层的热浪，教室里嗡嗡声嘈杂一片。日光灯在强烈的阳光下，显得异常的微弱。

　　穿着干净短袖校服的女生，正盯着一处出神，嘴角勾着不易察觉的弧度。左手赖洋洋地撑着自己的脑袋，右手悉悉索索地落笔，讲台上的老师仍旧孜孜不倦，却在她的面前只是摆设。

　　眼神方向有个男生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流畅的肩线，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削瘦，微微侧头，用食指点了点脸颊，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抖动了一下。

　　女生微微哧了一声，转头低头看向书本，而夹在书本里的是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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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叮叮——

　　根据相对论可得，通常下课的声音比较欢快。

　　这早已是不可推翻的真理，当所有英语遇到它时都要用一般现在时。

　　“陶晩之，上课又看到你在偷偷看他。我说，这女人的爱情啊，就是让人徒增一层鸡皮疙瘩。”傅程勖一套干净的蓝色间白色校服套在他身上，青春落拓，衣袖挽至手臂，露出偏小麦色的皮肤，他将篮球放在桌上，手臂磕在篮球上，似乎是抱着篮球也似乎是压着篮球，笑得一脸暧昧：“小屁孩，要不要我帮你，听我的，别暗恋的这么憋屈，乖，别苦了自己。”

　　“隔壁家他儿子，你别提这事我还没有跟你算账。”被点名的女生死死拧着他手臂，仿佛要把一块肉狠狠抠下来，又指了指夹在书本里的照片：“看看，就是你的破脑袋和破头发，遮了我男神的大部分脸，拜托，我是看你么？我看你都看了几百年了，看到我都要作呕，你还在我眼前晃悠！”

　　傅程勖疼得唧唧歪歪，连忙脱离她的魔爪，手臂的那一块却早已泛红：“陶晚之，靠，你难道不知道死活是不是？咱这小男人细皮嫩肉的，小心，我告你，告你妈！”

　　陶晩之非常彪悍地叉着腰，指点江山：“哎哟喂，你究竟是弱爆了，还是傲娇了呢？天地可鉴，不管是我妈还是你妈究竟向着谁呢？难道是上次被虐得不够？……很有可能。”

　　被阴森眼神盯着的傅程勖一阵头皮发麻。

　　傅程勖：“你就不能假装小女人一回，哪怕一会儿也好，像你这样既没站相也没坐相，整天只知道暴力相向，究竟还有谁会要你啊？”然后又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脑袋：“又不听话了是不是？最近是不是又上网上多了，那些什么弱爆傲娇什么的通通给我忘掉，不想要你眼睛了是不是？”

　　陶晩之很应景地抬了抬自己的眼睛，哼的一声：“你想把我怎么样？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傅程勖毫不客气地打了她后脑勺一下，“就这样，怎么样？”

　　陶晩之：“靠，我这就告你妈，说你在学校欺负我。”

　　“欺负你？”傅程勖若有所思地笑了声：“那还真得要欺负你一下，这罪嘛，我还是要给它坐实的。”

　　话音刚落，傅程勖双手就伸向陶晩之的胳肢窝。

　　“不要！”陶晩之非常用力地打开了他的手，赶紧后退好几步。

　　傅程勖无奈摊摊手，表情无奈，语气无奈：“我的姑奶奶还是那么怕痒。”

　　陶晚之一把豪迈地勾住他的脖子：“咱俩应该是从五岁就开始认识了，程序娃，你难道还不了解我么？”

　　傅程勖：“那当然，会有哪个人比我更了解你么？”眼神又瞥了瞥某一处，眉眼一弯：“喏，连那个有颗痣我都知道。”

　　陶晚之立刻护住了前面：“你无耻！”

　　“你竟敢骂我无耻？”傅程勖又点了点她的脑袋，之后抱胸笑得灿烂无比：“你还真没有一点点作为暗恋某男的自觉性，什么秘密不该从我这位无敌男手里得到，那些什么星座身高三围什么的，乖，求我一下，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陶晚之：“不帮就不帮，谁稀罕！我自己没长嘴么，不会问么，我自己没长眼，不会看么？”

　　傅程勖：“这句话你可是说错了，谁不知道你这么黄花大闺女窝在家里整天玩电脑啊，怎么轰那就是呆在家里愣是死都不肯出来啊。你别用这种眼神望着我成么？你是我什么人啊，谁不知道我最疼爱你，放心，这种事情绝对包在我身上，毫无问题。喂，你这又是什么破眼神！”

　　“算了，咱大人宽宏大量不跟小女子一般计较。”傅程勖转而拿起夹在书页里的照片：“照得不错，真帅气，可惜这是我，不是你男神。不过，我说你你脑袋难道进了水么，看来看去，这明明是我的照片吗，你打印出来干什么，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我呢？”

　　陶晚之各种呲牙咧嘴：“你以为我愿意么，我会愿意了，谁叫你在按下快门的瞬间向前倾的，不是说了要你靠后靠后！”

　　“真的有这么气愤？安啦，下次绝对跟你弄个私版绝照来，不过，说实话，那还真的不能怪我，谁叫你在老师要做笔记的时候拍照。”

　　“你就不能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当个坏学生，不做一次笔记你会死么？”陶晚之抓起他的耳朵。

　　傅程勖就着力只得半直起身，唯一一次既没有还嘴也没有放抗，眼神里闪现莫名的神色：“陶晚之，为了一个相识几个月的男人，一个对话不过寥寥数语的男人，你就这样要求我么，难道我们十一年的感情就抵不上这一个莫名其妙一见钟情的爱情。陶晚之，你认为你这样值得么？”

　　陶晚之怔怔地望着他，放下手，揪耳朵本来他们之间的常事，可是他连续喊了她两次完整的名字，究竟是为什么，也只静静吐出了几个字：“爱情和友情不一样。”

　　“这样的话，你的意思就是值得了？”傅程勖缓慢地站起身，渐渐直起腰，移步走到陶晚之面前，一手搭在她的肩，一手揉上她的发，软软的，很舒服。

　　教室里空无一人，窗帘被微风撩起一角，阳光默默地照射在教室的水泥地面和桌椅上，空气里漾开了一阵清新。

　　没有任何对话，傅程勖的视线缠绕着她，转而，又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低哼：“我这是这所有以来唯一同意你说的话。”

　　如此亲密的举动，让陶晚之不由得僵硬并屏住呼吸，头微微一弯，竟然能闻到他喜欢的洗发水的味道，双手被就势搭在他的肩上，感觉到他身体的温热，可是傅程勖下面的低语，将她的心不知道冷了多少分：“对不起，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她喜欢到要命，不管她怎么赶怎么诅咒，我也就练就了死皮赖脸。我喜欢…她喜欢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双臂微微收紧：“我是不是很厉害？就连你都没有发现，我是不是练就将所有的心思都可以收敛起来，可是你不知道，我多有希望她能发现我喜欢她，不过我也不敢，因为同时我就有多希望这样的喜欢她可以永远都不要发现。我真没想到我可以这么左右为难。”

　　伴着上课铃的响起，陶晚之微微推开他：“傅程勖，你这是在跟我说心里话么，以前还以为你是个不通情理的自恋男，不过，你应该上体育课了。”

　　傅程勖挥挥拳头：“刚才你什么都没有听到。”

　　陶晚之：“安啦，我绝对不会因为八卦说出去的。”

　　“对了，校服衣先帮我保管一下，放学在校门口等我，也可以到操场来找我，我反正就在这两个地方。”傅程勖脱下校服衣，放在她桌上，一手拿起篮球，准备走出教室门。

　　却被陶晚之喊住：“喂，你喜欢谁啊？”

　　傅程勖右手食指旋转起篮球：“晚上到我家来找我，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切。”陶晚之不满地撇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借下你刚才上课的笔记。”

　　傅程勖左手指了指自己的位置：“在桌子上，自己拿。”

　　“放心啦，咱真哥们。”傅程勖又覆上陶晚之的头顶：“别担心，假如他不喜欢你，我打他打到跪地求饶让他不得不喜欢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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