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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杀?
忽然所有的王总管和小安子都瞪大了眼,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样,喉咙咯咯作响,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那嘀嗒声是血掉到地上的声音。
原来太监的血和别人一样,也都是鲜红色的。
小安子迷茫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那里插着一把匕首,他先是惊愕,痛苦,不敢相信,脸上的表情像走马灯一样变换,最后定格的,居然是高兴。
他伸出自己的双手,小小的,冰冷的,似乎还想摸一摸陆小凤的胡子,他最后还是没有摸到,他的手只抬起来几寸,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小安子给他们带路的时候,一路上聒噪得就像五百只鸭子,可他临死前居然这么安静,连一只鸭子都比不上。
等他倒在了地上,王总管小安子们突然就像锣鼓开敲了一样,哭着抖着,像被水淹的耗子洞里面的耗子,乱七八糟地撒腿窜了出去,大喊大叫:“杀人了,快来人,抓住凶手,可别让他跑了!”
陆小凤松开匕首,匕首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嗖的一声就窜上棚顶。
因为陆小凤知道,他既不能被他们抓住,也不能跟他们讲理。
他跑得快,有人比他跑得还快。
闻人简直就像蜘蛛走在自己织的网上一样,娴熟地在棚户顶上跳着百索。
很快陆小凤和闻人就跳上了十丈高的城墙。
陆小凤苦笑着喃喃:“要是刚才我不伸手,是不是被陷害的就不是我。”
闻人坐在了城墙的垛口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简直就是自由的味道。
“可是你伸手了,就不存在什么如果。”
“我现在可以打保票,麻六哥肯定也是死在了太监窝。”
闻人道:“他这样一个人情杀,仇杀,谋财,好像都不奇怪。”
陆小凤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就怔住了,他张口结舌道,“情杀?”整个人的样子都惊讶得不行。
“你没有发现,有几个王总管和几个小安子哭肿了眼睛?”闻人淡淡道。
陆小凤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我现在开始相信,你是真的喜欢男人了。”
闻人脸色也变了,他觉得他有必要强调声明:“我喜欢的是男人,不是女人,也不是不男不女的人。”
陆小凤在这句话,岂非是在说他饥不择食,连太监的脸都看得很仔细。
闻人道:“你忘了还有一种可能,是诱饵。”
陆小凤道:“他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陷害你?”
不是为什么要陷害你,而是为什么用这种方法。
闻人凝重道:“我只希望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陆小凤开始奇怪:“难道你得罪了皇帝?”
闻人道:“功劳太大的人都会得罪皇帝。”
有一个粗豪的声音突然道:“闻人老板说这句话,就已经是得罪了皇帝。”
陆小凤抬头一看,打南边来了两个人,打东边也来了两个人,而他们现在却在宫城的西北角上。
陆小凤苦笑,他应该苦笑,因为猎狗虽然不追兔子,却把兔子的三个洞都给堵上了。他也发现,城墙外边,堵洞的不是人,而是□□刀斧。
闻人微微笑道:“那魏大是不是就要把我绑着去见皇帝?”
魏子云哈哈一笑:“我可不敢绑你,也不敢管你。不过如果犯了事的是陆小凤的话,绑只小鸡我还是敢的。”
陆小凤直接就叫起了撞天屈:“为什么你不绑他,却要绑我。”
魏子云道:“因为我是大内侍卫,你是江湖中人。大内侍卫岂非正要绑闯宫的江湖中人。”
陆小凤道:“难道闻人老板做过了酒泉那件大案之后,还算不得江湖中人?”
魏子云淡淡道:“他本来大小就是个官,身份当然是按高的算。”
江湖中人和大官,这两者非但差距大,而且简直就大到了渤海和南海之间的距离。
陆小凤顿时闭嘴,官字两张口,农工商也只有商人巧舌如簧一张口,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官字,仓颉在造字的时候岂非就早谙这个道理。
所以陆小凤宁肯和绿林好汉讲道理,也不愿意和官府的人讲道理,因为官府就是最大的道理。
闻人老板对这个说法,他其实是拒绝的。
闻人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我现在虽然是在帮官府做事,可我也算不得是官府的人。”他非但不是官府的人,他还想造官府的反。可是当闻人见过了这位虽然是大明的皇帝,却从来没有在正史里面出现过的人之后,他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这当然不是因为闻人被这位皇帝的王霸之气折服,然后纳头就拜,而是他一开始造反就不是为了当皇帝,既然这一位提出了更好的办法,他为什么不试一试?
“呵!既然你看不上官府的人,又怎么敢走在宫城墙上?”四个人里面最年轻的那个冷笑道。
闻人简直都懒得回答他。
偏偏你越是不理,某个人越是蹦达的厉害。
“怎么,你是不是没话说了,杀人了,害怕了?”
魏子云忽然严厉斥责道:“老四,你的脾气也该改改了。”
原来对闻人不屑一顾的,正是大内四大高手里面的摘星手丁敖丁四爷。
一看名号就知道这个人,轻功不错,然后他剑法也不错。
他这样年纪轻轻就位列大内四大高手,也的确有骄傲的本钱。
然而他的本钱其实并不是很多,所以闻人老板完全都没有费工夫记住他的脸,只记得他像只小公鸡一样,骄傲。
闻人早就发现了一个规律,在古龙小说里面台词越少的人越没有地位,哪怕他有个四大高手的名头。
丁敖很快就闭了嘴,可是魏子云虽然能够控制他的嘴巴,却不能控制他的内心。
丁敖已经决定,闻人歌敢对他大哥不客气,就是对他们四个不客气,那他也不用对闻人歌客气。
是叫老四而不是叫丁四,看来魏子云的内心也不是很喜欢我叫他魏大。闻人心里划过一个念头。
陆小凤叹道:“如果我说杀人的是我,魏老大你信不信?”
魏子云淡淡道:“陆小凤哪怕是杀了人,杀的也是该死的人。”
他这句话,身为大内侍卫实在是没有立场去说。
可是身为陆小凤的朋友却有。
丁敖还冷冷的瞪了陆小凤一眼,他蠕动着嘴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嘴了。
看来他不仅对闻人歌不服气,他对陆小凤也不服气。
年轻人有这个心态总是好的。
陆小凤道:“那你们为什么要堵住我?”
魏子云道:“我来是要请你帮个忙。”
陆小凤道:“我现在身上有条人命,麻烦缠身,实在是帮不了你。”
魏子云凝视着陆小凤叹道:“这个忙也只有你能帮。”
陆小凤很快道:“什么忙?”
“你知道明天晚上,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就要在紫禁之巅,也就是太和殿的屋顶上决战。为了这一战来京城的人很多。”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而且我还知道不仅我不喜欢人多,你也不喜欢人多。”
魏子云笑道:“我不仅不喜欢人多,而且恨不得明天晚上只有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在场。”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堵不如疏。要是他们不放一个人进去,那么所有人都会想进去宫城。而对于江湖人来说,紫禁城就是一个巨大的筛子,只要不是被重点防备,他们肯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陆小凤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问道:“现在在京城的江湖人,起码有上千个。你们准备怎么决定名额?决定几个名额?”
“八个,包括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魏子云很快就给出了答案,“至于怎么决定名额我不管,现在这是你的事。”
丁敖发现,他们魏大哥清瘦的脸上,居然能看出明显的笑容。那种笑容是轻松的,愉快的,就像一个老农夫放下了担了一百捆稻子的担子。
“我的事,”陆小凤苦笑着喃喃,“怎么又成了我的事。”
闻人忍俊不禁,故意冷冷道:“你的朋友太多,麻烦也太多。”而兜兜转转之后,朋友的麻烦总会变成陆小凤的麻烦。
今天这次就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魏子云道:“这里有六条缎带,陆大侠认为谁能来,就给他一条,请他来的时候,系在身上!”
殷羡道:“这种缎带是万里迢迢,经由丝绸之路,从波斯来的,在月光下会变色生光,制作工艺复杂,所以很难仿造。整个大内也仅此一匹。”
陆小凤今天见过他之后,就听他说过这么一句话。这很奇怪,因为就算是魏子云在场,殷羡的话也不应当变得比丁敖还要少。
而以前就是殷羡负责大内侍卫和其他江湖的朋友打交道,他是他们四个里面,最不深居浅出的那个。
单看殷羡的一身打扮,他简直就是个大商贾。当然,闻人老板又和他不一样,闻人有一种万事都从容笃定的做派,让人感觉,哪怕是天大的事也为难不到他。
而他的确有这个本事,不是纸老虎一戳就破。闻人叫魏子云魏大,哪怕是皇帝也不会这么叫魏子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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