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沈谢并蒂

　　弟子以为，再精密的偃甲，毁去后还能造，而生命，哪怕是虫蚁，也只能活上一次——无法复制，永不重来。
　　真的。偃甲永远比不上活生生的生命，哪怕是一只飞虫，也比最精密的偃甲更珍贵。因为生命一旦逝去，就永远不会重来。
　　偃甲能够重造，生命却永不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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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七视角-----
　　初七靠在焉褚石门上，听着背后门那边传来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一般，缓缓滑落坐到地面。
　　捂着胸口的伤势，意识却渐渐开始模糊。因三世镜而寻回的记忆，仿若走马灯一般出现在眼前，一幕幕，清晰的令人忽视不能。
　　他看着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人时的激动，看着自己唤那人为师尊时的恭谨，看着自己为了那人的一句称赞而努力修行法术偃术，看着自己一直追随着憧憬着那人……
　　他也看到了自己破开结界却引入心魔，看到了那人为了延续烈山部而与心魔勾结，看到了那人投放矩木枝引得下界动荡，看到了自己一次次的劝说无果，看到了自己与那人的兵刃相见，看到了自己最终叛逃下界，看到了几年后捐毒与那人的再度重逢……
　　“哈……谢衣，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啊。”初七突然低声笑了起来，胸膛震动牵动之前与乐无异对打时留下的伤势，他将头靠在门上，抬眸看着渐渐塌陷的神墓穹顶，继续笑着。
　　原来，不论是作为谁存在，他的一生，竟有大半时间是为了一人而活，他的一身本领，也不过是想回护他罢了，他的师尊、主人……朦胧中，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
　　本座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可曾后悔？
　　弟子，永不后悔。

　　-----沈夜视角------
　　沈夜站在已经开始崩溃的矩木旁，看着同样筋疲力尽的乐无异一行，心中却奇特的平静了下来，没有了杀气战意——这次，是他输了。
　　心魔已经彻底除去，流月城百姓更是迁徙下界，他肩上的担子终于可以卸下，而代价，便是一个个曾经熟悉的人为之赴死。
　　沈夜问了乐无异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他当年也曾经问过谢衣的。而他们的答案，却是一样。
　　呵……为了让大家过的更好……
　　“乐无异，他的偃术，你要好好传承下去。”沈夜看着乐无异，一字一句的说着，神色是从未用过的认真。
　　随着乐无异等人的离开，流月城的崩塌更加快速，沈夜看着天际道道剑光飞了出去，缓缓走回大殿，那里，是这一切谋划开始的地方，亦是他的终结之地。
　　沈夜坐在座椅上，闭上双目，一手撑额，他真的，有些倦了。
　　耳畔突然传来翅膀的扇动声，沈夜睁开双眼，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事物——谢衣的偃甲鸟。
　　他愣了愣神，伸出一只手臂，偃甲鸟绕着他转了一圈，落在手臂上，再也不动了。
　　沈夜看着手臂上的偃甲鸟，心中一下子盈满了各种陌生的情感，他看着它，最后化为一声长叹。
　　“华月如此，瞳亦如此，未料你亦是如此，明明为了流月城所付的代价，有我与沧溟便可。”
　　“但，你终归还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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