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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的黄昏(一)
雨中的黄昏(一)
淡淡的茉莉花香,如同一丝遥遥不可及的温馨,熟悉得让人心痛。
“彩霞…”拓跋豪从疼痛中清醒,逸出口中的名字变成一声低沉沙哑的呻吟。
“大王。”身边传来一声欣悉悦耳的低呼。
拓跋豪皱了皱眉,这不是她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看到重叠着的一张脸,清新美丽,犹如草原上初开的雪莲花。
他又皱了皱眉,这不是她的脸。
“大王…有什么…不舒服吗?”贺兰花有些担忧的问,他每皱一下眉头,她的心就跟着一紧。
“彩霞…王妃她…”拓跋豪的神色焦虑,他现在心中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王妃?
贺兰花的心猛的一抽。
在鲜卑,人人都知道彩霞是拓跋豪的女人,贺兰花没有想到,她会是第一个听到她名正言顺的称呼的人。
彩霞原本应该是属于拓跋雄的女人,但拓跋豪却要了她,由于接连不断的战乱,拓跋豪一直没有正式给彩霞一个名分,这也是唯一能让贺兰花保持希望火种不灭的动力。
但是此刻,她却亲耳从拓跋豪的口中听到了这个刺心的称呼。
事实,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残酷。
贺兰花不知道,拓跋豪成为鲜卑族的大王之后,之所以没有正式封彩霞为正妃,并不完全是因为战事频频,最主要的原因是,彩霞从不承认她是他的女人,那时他好不容易才留住她,他不想惹她不开心。
“王…王妃不在这里。”贺兰花的声音微微颤抖,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王妃就王妃,要忍,要忍,要忍…
反正这个王妃已经离开了。
贺兰花微微闭了闭眼睛,想着彩霞临走时的神情,她永远也不会再回到拓跋豪的身边了,她在心中安慰自己。
从今以后,她,贺兰花会让拓跋豪忘记彩霞的。
“她不在这里,为什么我会觉得,她…刚才还在那里看着我?”拓跋豪没有注意到贺兰花的脸色有异,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她,他低声喃喃,英俊憔悴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苦笑:“原来…又是一个梦。”
贺兰花一阵心虚,她抬头看了看窗外,还好,那个大个子侍卫不在,他好像是叫巴克扎。
拓跋豪的眼睛扫向窗外,“在下雨。”他低声说,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他的脸色虽然还很苍白,但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自从彩霞离开后,那些天来的焦虑、疯狂与痛苦,仿佛在此刻,一下子就都消失了。
“已经下了有半天了,在草原上,不常看到这么多的雨水。”贺兰花微微转开了头,小心翼翼的说,她不敢看拓跋豪的脸,不敢看那平静的脸上,却闪烁着这样一双,拼命隐忍着痛苦的黑紫色眼睛。
她不是故意要让彩霞看到她与拓跋豪躺在同一张床上的,她只是太累了,而他又是那么出色的英俊,他昏昏沉沉无助又憔悴的样子,撩拨着她的心弦。
她只想靠近他,闻着他的味道熟睡,哪怕一生中只有那么一次。
她有些担心昏迷的拓跋豪醒来后,看到自己躺在他的身边会生气,但她没有想到彩霞会这样突然的出现。
她从彩霞的神色中知道她误会了拓跋豪与自己,她想向她解释,但就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于是她选择了沉默。
那是一种非常不光彩的手段,一种让她的心灵不再纯洁的手段。
为了爱,即使让她死后不能升到天国也心甘情愿。
“我会让你快乐的。”她曾看着拓跋豪昏睡的脸,低声发誓。但是现在,她却连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拓跋豪深吸了一口气,挣扎着站起来,胸前的箭伤很痛,而这种痛正是他目前所需要的,他需要用身上的伤痛来麻醉心中的伤痛。
贺兰花伸手想扶他,却被他一个疏远淡漠的眼神给制止了。
“我昏睡了多久?”拓跋豪望着窗外的雨丝平淡的问,这种虚弱的感觉对他来说是这样的陌生。
“已经二天二夜了。”贺兰花望着他的目光中充满了仰慕与崇敬之情。
这个霸气十足的男人啊!伤得这么重,却偏要站得这么直,他身上除了一条宽松的长衬裤,就剩下胸前那一圈白绷带,优美的体形与小麦色的肌肤充满了诱惑,他是不是想让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拜倒?
贺兰花鼓起勇气拿过他的狐皮大衣,想给他披上,有些不敢,想就这样递给他,又有些不甘。
“你回去休息吧,让贺虎和都哥过来。”拓跋豪的眼睛始终望着窗外,平淡的口吻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贺兰花的手一软,那件狐皮大衣便搭在了身边的雕花书案上。
深秋的雨丝寒冷阴沉,日色已被浓浓的乌云隐去,黑暗却如同少女一般矜持,迟迟不肯登台亮相。
自从住到参合陂之后,每天周而复始的这段时光,是最让贺兰花难以忍受的,通常人们称这段时光为——黄昏。
贺兰花慢慢的走在雨中,雨水从她的脸上流到她的嘴里,很苦很涩。拓跋豪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到长安城,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床边,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一句“你回去休息吧”,就把她打发了。
“回去?”回到哪里去?
他甚至连她到底在哪里休息也不想知道。
一丝苦涩的微笑挂上贺兰花的唇角,是的,她不喜欢黄昏,但今天的黄昏却是个例外,因为今天有雨,黄昏时,天空中就不会出现那一片美丽的——彩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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