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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今生宿约
我这是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是谁？为什么头好痛？
纪擎雨紧紧抱住快要胀裂的头拼命的敲打，她不停的回想，但脑海中的记忆仿佛像是被洗去一般空空无物。
“住手，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是谁？谁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纪擎雨环顾屋室四周却没有发现一人。
与此同时，在离屋室不远处的大厅之中，身为新的幻魔帝国国相的神秘男子正在闭目午睡。
“报！裳弦大人，絮辰已被请到。”
随着侍卫的禀告，高坐于厅堂之上的男子挣开了先前紧闭着的眼睛，如同翡翠、玛瑙一般湛绿的眼眸散发出灼亮的光芒。
顺着他的目光，从厅外缓缓走进来一个男子，英气逼人。
“絮辰。我很高兴你能归入我的门下，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会成为我最优秀的部下。”裳弦笑道，然而眼神却无一丝笑意。顿了顿又他继续道：“但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我，那后果可就……”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只是一个眼神，身旁的飞鹤便已石化。
“裳弦大人如果真的这么担心又何必要费尽心机收拢我这个灵之一族的叛徒？”絮辰讥讽地反问道，眼神中隐约闪现出不屑的目光。他望着那个毁灭灵之一族的罪魁祸首，握在手中的月隐剑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下一秒便要抽鞘而出。
看到这一场景，裳弦的脸上并没有怒意，反倒露出了赞许的神色。“很好。那就交给你一个任务。”
他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絮辰的神情，一边缓缓道：“去杀了你的亲弟弟。”
只见絮辰并没有作出多大反应只是微微额首答应，随后便退出了大厅。
裳弦的嘴角微微上扬，望着絮辰远去的背影，他冷笑了几下。是的，他一直怀疑，不过对于这样危险的隐患，有时也可以成为最冷酷的杀人工具。毕竟，目前还有利用的价值。
“絮辰！”在走廊的尽头，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叫住了这个将要离开的男子。
絮辰诧异的回过头，目光中有一丝怀疑、一丝期待。是她吗？那个原本自己以为永远无法再见的女子。
“芥儿？”他不确定的说出她的名字，眼神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他应该恨她，那时是她故意支开了他，让敌方趁虚而入，从而使灵之一族近乎毁灭；是她亲手将剑刺入他的胸口，斩断了所有的牵挂；又是她让他背负了无数罪孽，甘心沦为为人所不齿的叛徒。
深紫色的长袍在风中飘逸，眉心画着神秘的咒符。在那双纯净的眼睛里似乎还能找寻到从前的影子。此刻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絮辰，我……”那个叫芥儿的女子首先打破了沉默。
“不必再说了，即使你我之间还存在着契约，我也不会再来守护你了。像你这样的女子根本不需要人保护。只可惜，我们谁都无法解除契约。”絮辰的语气冷到极点。
芥儿苦笑着，想要说什么却又无法说出口。
“认识你，是我此生最大的错误。”许久，絮辰说出这句话后转身离去。
听到这样的话，芥儿想要哭泣，却发现自己连哭的能力都已经失去。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彼此珍惜却又要互相伤害？
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像她这样的女子本不应该存在。她不是人类，也不属于其他任何种族，甚至连一个生命体都称不上。她只是一个泥人，一个被创造出来的没有血没有肉的棋子。没有生命没有灵魂没有情感，更无法反抗主人的命令。这便是她存在的价值。
或许只有他，让她感受到自己真实的存在，可以哭可以笑。有时甚至天真地对未来有一种期待，忘了自己根本没有未来。这样的自己是否很悲哀呢？若不是因为这份无法解除的契约，恐怕她早已化为尘埃。
“等等！”想着，芥儿奔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要将你毁灭。但是絮辰，我可以最后求你一件事吗？”她坚定地望着絮辰，那个曾经让她认为自己是真真切切活着的男子。
絮辰定定的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
芥儿顾不上那么多，不等他开口，便拉着他跑了起来。
“这是哪里？”黑暗中，絮辰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们已经在这黑暗的走廊里走了许久。
“就快到了！”紫衣女子边走边激励着身旁的同伴。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她回过头对同伴问道：“絮辰，你说有些事是忘记的好还是铭记的好？”
被芥儿突如其来的问题所难倒，沉默了片刻，絮辰答道：“记起也好，忘记也罢。对于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冷冷的话语使周围的气氛立即变得沉重起来。
听到这样的回答，芥儿的心微微一震但又很快回复平静。
“是吗？可我却想记住呢！可惜，我留不住。不过，絮辰真的很对不起。”她顿了顿，终于艰难的说出口：“如果可以，请你答应将我忘记。”
絮辰惊讶地看向她，目光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到了。”紫衣女子突然停下了脚步。出现在眼前是一扇古老而陈旧的门，只见她缓缓推开了那扇门，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又是一幅完全别样的场景。
屋内豪华的陈设和那扇门形成鲜明的对比，昏暗的灯光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压抑。刚一进门絮辰就闻到了一股奇特且浓烈的香气，似乎还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向他们扑面而来。
消尘香！絮辰在心中默默喊道，下意识的捂住芥儿的口鼻不让她吸入。
芥儿有些吃惊，但又很快移开了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她在心中默默的说：絮辰你怎么忘了，我本就不是人类，这些毒对我来说毫无作用。
想着又笑了笑，心中仿佛有一种释然：絮辰谢谢你，能够遇见你，此生足矣！
她熟悉的走进屋室深处，将昏倒在地上的人轻轻扶起。絮辰顺着她的视线向前看去，那个昏睡过去的人，额头上已满是伤痕，想必是因为无法忍受脑中剧烈的疼痛和空洞而开始自残的。
“絮辰，你过来帮她看看好吗？”芥儿一边擦拭着不断流血的伤口，一边回头看向在一旁的男子，那样的眼神就如同他们初次邂逅时的一样。
絮辰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走近，却意外地发现那个昏睡过去的人竟是一个少女。
他将一只手轻轻放上她的额头想为她愈合伤口，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女的脑海中竟空洞得可怕，此刻的她宛如一个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傀儡，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还证明着她生命存在的迹象。
“可以帮她恢复记忆吗？”芥儿看着少女额头上逐渐愈合的伤口忍不住开口问道。
只见絮辰无奈的摇了摇头：“消尘香，即使是魔族闻了也会造成短暂的失忆，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又如何能抵挡得了毒性的蔓延。”
听到这样的话，芥儿担忧的看着那个少女，又不确定的看向絮辰：“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不希望她有像我一样的命运。”话毕，只见她缓缓垂下头掩饰着眼中流露出的悲伤。
许久，絮辰开口道：“如果能得到圣泉之水，或许还有希望。”话毕，他准备离开。
是的。这种毒只有圣泉之水能解，它是星之帝国的瑰宝，有解百毒之效。相传是上古神医竭尽全力济世救人死后所化作的圣泉，后被星之帝国的末代帝王珍藏在浮依仙境。因此圣泉之水惟有浮依仙境才有。
“你会救她的对吗？”紫衣女子追问道。
絮辰停下脚步冷冷的回答：“我可以救她，不过你必须答应从此在我眼前消失。”
这句话久久在屋室内回荡。
“擎雨，擎雨！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安若雅竭力的喊着，泪顿时蔓延开来。极度的恐惧令她突然从梦中惊醒，刚才，刚才她梦到了纪擎雨，那个和她亲如姐妹一同长大的好友。
那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梦魇，一下子使她惊吓着哭醒。擎雨不会有事的，她说不定没来到这个世界！一定，一定是这样的！安若雅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可是先前在梦境之中，她分明看到了擎雨。
一袭深紫色的长袍，身旁还有一个执剑的男子，他们仿佛都看不见她，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实体。她想去救擎雨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擎雨坠入大海。她竭力的呼救却无一人听到，最后甚至试图跳入海中营救，没想到就此惊醒。只是依稀记得，那个男子的手腕上有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个月亮。
此刻天刚初晓，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射向大地时，整个浮依仙境仿佛又充满了生气，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然而，安若雅却觉得它无比刺眼。
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耀眼的光芒，环顾四周才发现那个叫影坠的玄衣少年已不知去向，只有那件玄色的披风还覆盖在她身上。
天啊！不管怎样，希望刚才的梦千万不要成真！我宁可来到这个世界的只有我一人。
正当安若雅在心中默默祈祷的时候，一阵阵诱人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给你。”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若雅回过头看见影坠一边叼着嘴里的鱼，一边将手中的另一串鱼递给她。
好可爱！影坠叼着鱼的样子好可爱！安若雅在心里默默感叹，一时竟忘了接过这可口的美食。
影坠被安若雅看得有些不自在，匆匆将鱼塞在她的手里后便背过身去调侃道：“不要太感激我，我只不过不希望被别人说我的契约者是被饿死的。”
“你……”安若雅抓狂的将那串鱼指向影坠。心里抱怨着为什么她会这么倒霉来到这个陌生而又奇怪的世界，而且还偏偏遇上眼前这个人。虽说他长得帅，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听到声音影坠转过身，颇有兴致的看着她，随即嘴角扬起一个弯弯的弧度缓缓道：“如果不想吃的话，你大可以不吃或者再去吃那些□□果。”话毕便不再理会安若雅，自顾自优雅地吃了起来。
安若雅没好气地瞪了他片刻，最终还是抵不住食物的诱惑。算起来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没好好的吃过东西，还差点被□□果毒死。说没骨气也好，毕竟活着才是本钱。有句老话说什么来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着，安若雅朝这串烤鱼咬了一大口。嗯，味道还不错。死影坠，要你坏嘴！我咬我咬……
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群蝴蝶，在周围翩翩起舞，然后很不可思议地停在影坠的肩上，更出乎安若雅意料之外的是影坠非但没有驱赶，反而腾出一只手来逗它们玩。整个场景宛若一幅绝美的画卷，让人不忍去打扰。
“影坠……”安若雅考虑了片刻，终于决定打破宁静。只见影坠诧异的看向她，丝毫没有刚才调侃的表情。
“你能帮我找一个人吗？”犹豫了一会儿她终于说出口。
“什么样的人？”影坠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又回过头继续跟蝴蝶玩耍。
听到他的回答，安若雅仿佛找到了希望。她兴奋的站到影坠的面前，比划着：“就是找一个叫纪擎雨的女孩子。身高比我高一点，皮肤比我白一点，身材比我好一点，头发比我长一点，长得比我好看一点，最最要紧的是她是双眼皮，眼睛很大。”
看着安若雅认真地比划着，影坠干笑了两声，最后还是忍不住放声大笑出来。笑声惊走了身旁的蝴蝶。
“呵呵……哈哈哈……”
安若雅没好气地看着他。影坠支起身子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道：“你又不确定她在这个世界，再说比你漂亮的这个世界多的是。”
“那怎么办？”出乎意料的，安若雅这次没有反驳只是低下头显得有些没落。“救救擎雨……”
影坠收起了他的玩世不恭，来到安若雅身边。认真地说：“你真的那么想找她吗？”安若雅没有回答，只是拼命的点头。
“那好。跟我来。”说着影坠执起她的左手朝树林深处跑去。
顿时安若雅的眼前又闪现出那个模糊的背影，隐约间还能听到有人在轻声呼唤。是谁？是他吗？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相貌都变得模糊的少年。
她跟着影坠跑了许久终于在一个洞口停了下来。只见洞口外的石壁上刻着：今生石。
影坠将手掌贴在石壁上，慢慢闭上了眼睛。瞬时石洞的门缓缓打开。“我们进去吧。”他对安若雅说道。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要触碰到里面的石壁。”
安若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跟在他的身后。洞里很黑，什么也看不到，她不自觉地将影坠的手握得更紧了。
影坠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边走边道：“这里是浮依的禁地，彬欹从前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并封印了这里，所以没有光亮。”
“那我们……”安若雅对禁地二字特别敏感，里面不会藏有死尸或者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我刚才解开了封印，不过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影坠说完便念起了咒语，顿时前方出现了无数个发光的小球体。
“到了。”影坠在一面巨大的镜子旁停下脚步，只见他对着镜子点了一下，镜里的景象便马上变得模糊起来。
过了不久，镜子里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擎雨……”安若雅不禁叫出声来。
她怎么了？为什么躺在地上？为什么额头上都是血？安若雅想伸手触摸却被影坠拦住。
“放开我！她是在这个世界对不对？影坠，你告诉我这里面的景象是真的对不对？”安若雅极力挣脱着想再去看那面镜子，身体却被影坠抱得紧紧的无法动弹。
此时镜像里又出现了两个人。女子身着深紫色的长袍，眉心还画着神秘的咒符，而她身旁的男子……影坠一动不动的看着镜像，目光中流露出可怕的杀气。
“是他……”影坠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影坠你知道擎雨在哪里对不对？”听见影坠先前说出的话，安若雅喜出望外。
“不知道。”犹豫了片刻，影坠淡淡回答。随即关闭了镜像，头也不回的往回走去。安若雅想要再次打开镜像，伸手触摸，没想到那面竖着的镜子居然全是用水做的！
好不容易到了出口，安若雅拖住影坠，眼里充满期待的问道：“带我去找擎雨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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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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