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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章
“恩，我算不得是妖，只是杀业太重身上血腥气浓，不过和轩辕他们也差不多了，所以给你。”玉歌拿着鄸茯给他用衔烛的麟外加一些她从别处寻来的可以和鳞片相溶的材料炼制好的一串玉石项链，戴在清无的脖子上。
清无低头摸摸，颇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不道谢又未免太说不过去了，就别别扭扭的点了点头，道，“谢……谢谢你。”
玉歌抬手笑眯眯的揉揉他的脑袋，“只嘴上说说可不行。”
清无脸红了红，皱皱眉，瞪玉歌，“那要我三叩九拜的给你上柱香么？！”
玉歌摸摸下巴，做出思索斟酌的样子，摇了摇头，诚恳道，“上香倒是不必，你愿意替我去衔烛那让他揍一顿吗？”
清无，“……”
托衔烛和鄸茯的福，清无身上现在真的一点妖气都没有了。站在绿意盎然的林荫路上，茫然的看着绿树嫩草，看着从这朵小花上翩翩然地飞到另一朵小花上去的彩蝶，看着阳光透过高大的树冠枝桠细细碎碎的斜射下来的天光斑斑驳驳的打在自己的衣袖上，打在自己脚下的小路上。
明明这些日子在玉歌的结界里这样的景色也随处可见……清无深深的吸了口气，肩膀颤抖，忽然双手捂住脸，蹲下来，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哭停了又开始咧着嘴笑，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下来。
他知道自己嘴上就是别扭，虽然没有说太多感谢的话，甚至没有告诉玉歌自己对此到底是有多么高兴，但是直觉的他就想着玉歌是会懂的。
就算自己不说，玉歌也会明白的。
清无站起来，擦干净眼泪。
还有正事要做呢。
清无把手伸进衣领，闭上眼睛双手缓缓摩挲自己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没一会，眼前现出一个法阵，清无站上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再睁开眼睛，周围黑压压的一片，满耳的风声。清无踉跄的躲到一块山石的后面去才没有让呼呼的风给吹迷了眼睛，直过了好一会，风小一点了，清无才从山石后出来，四处的打量，他现在是在一座山了。
那个叫衔烛的人，就是住在这样的山上么？
清无皱着眉，不敢太大声的喊，看着眼前有条可以爬的路，正要走上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两声咳嗽，吓了一跳。
“你就是那个魔童？”声音也哑的厉害。
清无双手握拳，全身紧绷，瞬间进入了炸毛进攻状态，看着身后的人，戒备的打量道，“你——你是谁？！”
衔烛看着他的小模样，想嘲笑他，结果试着咧了咧嘴，却发现这样也有点扯得伤口疼，于是便作罢，没好气道，“不周山上除了我还能有谁？”
清无也是看对方没有要攻击他的样子，放松下戒备，随后想了想，眼睛一亮，道，“你是衔烛！”
衔烛撇撇嘴算是默认。
清无却激动起来，忙上前两步，想要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对着玉歌总觉得难为情的话对着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却好像有点容易说出口了。结果衔烛却没等他开口，便转过身，摆了摆手，道，“来吧，以后你就住在那。”抬起手，遥遥的指了指悬在高处的某个地方。
清无眨眨眼睛，没明白。后回过神来，忙追上去，瞪大眼睛一脸不能接受的模样，问道，“什么？住在这？为什么要我住在这？！”
衔烛皱眉看他，理所当然道，“是啊，玉歌没和你说么？以后你就住在我这了。”
清无不敢置信的紧皱起眉，摇头道，“不……不可能，玉歌他……什么也没和我说啊……”
衔烛恩恩的点头，见怪不怪了的露出个笑脸，“他就是这样丢三忘四的……没关系，我这比他那还安全呢，你在这里可以随意的走动，什么都不用怕。对了——炼好的那串玉石项链呢？拿来给我看看。”
清无直愣愣的站在那，也听不清衔烛和他说了什么。满脑子被“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占领之后，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就铺天盖地的遮了过来。
那是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恩，他不要我了。
其实……当然，彼此也没有什么约定之类的——像是以后相依为命什么的……呵，也是，这个念头太可笑了，自己怎么想的啊。
清无抬手捂住嘴，还意识不到自己已经要哭了。
人家也就是说过一句我会保护你……什么的啊……
对啊，保护而已。
能保护自己就好了，是谁……也都无所谓……的吧。
反正自己现在身上的妖气也被遮掩住了。
清无沉默的低着头，浑身提不起一点劲的站在那，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稍眨眨眼就能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衔烛等了他一会也没见动静，转过身来看，正好瞅见清无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在下巴处凝聚，一滴泪珠啪的掉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衔烛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大声问，“你……你这是怎么了？喂！好端端的，你……你哭什么啊？”
清无抬起头，眼神悲伤而茫然，似是没意识到自己哭了，听见衔烛这样问，他还抬手抹了抹湿漉漉的脸，一摸果真是湿湿的。咧嘴笑了笑，哑声道，“我怎么哭了……是啊，没事……”清无赶紧抬手用手背使劲的抹了抹脸，还想继续笑，最终却还是没那么大的力气，笑不出来。
对了。
那会自己在床底下还听到玉歌的姐姐说，玉歌如果不把自己丢到忘川河里去，那么就会受到天雷火焚的惩罚。那他现在让自己离开了……
“玉歌……他是已经找到别的方法了么？”
衔烛被清无吓着了，生平他还真是没见人这样哭过，感觉太别扭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了。所以一时间也没再纠缠什么玉石项链，甚至都没想到哭这种行为也太没出息了，应该好好嘲笑一顿才行。听见清无问他话，他就清了清喉咙，想要赶紧回答，可想了想，却察觉自己根本不知道他是在问什么。
“什么？什么别的方法？”
清无也觉得自己这样问也许很多余，不过既然问了，就还是弄清楚比较好，自己可以安心，“就是，如果半年之内玉歌不把我丢到忘川河里去，那么他就要受天雷火焚的刑罚……他现在让我离开，是已经找到好的法子了么？”
衔烛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双眼含着好奇的瞅着清无，随即眼睛一眨巴，笑道，“你果然会问这样的问题。”
“恩？”
衔烛笑眯眯的摆摆手，转过身继续走，边道，“不枉费我舍弃自身的一片麟来救你。玉歌那家伙，轻易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放心好了，既然让你离开，他就是有信心去找到别的法子的。”
清无瞪大眼睛，被雷击中了一般的愣住，伸手扯住衔烛的衣袖，不敢置信道，“那不就是说……玉歌他还没有想到法子么？”
衔烛莫名其妙的回头瞅瞅清无，理所应当道，“他一定会找到的，放心好了。”
怎么可能放心啊……
清无想想脑子里玉歌悠哉悠哉的上山给他采果子却被一小块石头绊了个狗吃屎的模样，想想他在下雨天拿着一片树叶遮住头去小溪旁捞鱼的模样，虽然还记得和他最初见面时他冷酷阴狠的样子，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反而觉得玉歌这个人其实就是平时的那个迷糊样。
这样的他，真的可能在自己离开以后想到什么好法子吗？！
而且这事情怎么说也有自己的一半啊，他这样一个人把自己丢开到底是算什么啊！
不会还是为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想要保护自己——这样的理由吧。
清无忽然脸红了红。
如果之前觉得玉歌已经找到了更好的法子并且让自己离开是不要自己了，那么现在忽然“想明白”，清无就觉得玉歌这样准备自己抗下一切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
虽然心底是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而欣喜了一小下，但是随着担忧的逐渐上升，那点欣喜又很快的销声匿迹了。
不能让玉歌一个人面对啊！
“我要回去找玉歌！”
衔烛看傻瓜一样的看着他，忍不住的抬手轻拍了下他的脑袋，皱眉道，“你老实的待在我这里，回去干吗？！”
清无握着拳，“我要回去——和玉歌一起想办法！”
衔烛几乎想踹他一脚了，鄙视又不屑的打量了清无一眼，大声道，“你能想到什么！别给玉歌添乱就好了！老实的待在我这！”
清无被瞧不起了，要是平时，早就痛痛快快的顶回去了，现在却受住了这么一句，坚持道，“我可以的！我要回去！”
衔烛被他吵得烦了，吼他的话又牵扯的的伤口疼，干脆甩了甩袖子，丢下一句，“有本事从我这离开的话，你便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清无闻言便把手伸进衣领里，结果玉石都被他摸得烫了，那个印象里本该出现的法阵却也还是没有出现。
这下子，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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