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患者

　　“花田城堡“在周围邻居的眼中就是90后青春活力的代表，他们随时都可以很欢闹，除了早上。
　　早上对于城堡的每个人来说都是个静谧安详的时刻，所以，对于花花他们来说，每一天都是在平淡中开始，再在闹腾中结束，一如他们的人生。
　　自从于湉的身影从城堡中消失，他们的早上都会从怀念甜甜早餐开始，所以总会带有一些忧伤的味道。今天的状况也没有好多少，虽然不像欧豪找了一个晚上，花花他们却也经历了心神不宁的一晚，甚至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在沙发、地毯或者桌子上和衣而眠。欧豪的信息吵醒了本来睡得就不深的桓桓，然后桓桓拍醒了小白，又越过VV拍了拍趴在桌子上的蛋糕旁边，已经口水逆流成河的花花。
　　“花花起来，不要趴在桌子上睡，会跟小白一样睡成面瘫的……”
　　还不清醒的小白此刻表情更加面瘫，花花则是模糊着眼揉了揉眼睛，“阳阳回来了？”
　　桓桓柔声道，“还没有，你先到楼上去睡会儿，阳阳回来了我再叫你……”
　　花花还是揉着眼睛，没有办法完全清醒，嘟囔着“甜甜抱我……”被VV带上了楼。而桓桓却再也没有办法睡去，锲而不舍的再次拨打阳阳的电话，还是他妈的无法接通！
　　小白趴一旁的沙发上眯着眼，见桓桓的神色就知道阳阳还是行踪不明，硬撑着精神起身热了杯牛奶端给开始生气的桓桓，“我想他应该也是有事吧……你不要担心，阳阳那么有担当的人，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话音才落，承他吉言，桓桓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不是别人正是让人操了一晚上心的张阳阳！桓桓一看来电，气不打一处来，接起来就气哄哄的一句，“喂！你他妈还活着呢？！”
　　那边顿了一下，然后才传来阳阳沙哑的嗓音，“呵呵，还活着呢。让你们担心了，不好意思……”
　　桓桓一听阳阳声音不对，沙哑中透着虚弱也担心得站了起来，眉头紧蹙，“二阳你没事吧？你在哪？我们去接你？”
　　阳阳浅笑着咳了几声，答道，“没事，我在家呢，家里出了点事就赶了回来，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啊？家里出事了？！伯父伯母还好吧？！阳妹子没事吧？！“
　　阳阳不禁黑了个线，“都好，是我有点事。办完了马上回去……”
　　桓桓这才舒了口气，小白看他一下都急出了汗，一边用手给他扇风，一边因为听不到对话而焦急得也开始冒汗……
　　“行了，你没事就好。赶紧给欧豪回个电话吧，都急得要跳江了……”
　　小白暗自想了想，新疆有什么江给欧豪跳？新疆？新江？
　　阳阳那边沉默了一下，才“嗯”了一声，然后桓桓又嘱咐了几句，才挂了电话。一转头就看到小白用手扇着风，一脸郁闷不知在想什么，抬手拍了他脑门一下，“别他妈傻扇了，把空调开小点，这是要热死谁啊！终于能睡觉了！”
　　说着也不管小白伸着懒腰自顾自上楼去了……独留小白在楼下良久才反应过来，赶忙追上去，“诶！阳阳到底在哪啊！”

　　阳阳在哪？阳阳在额敏……
　　昨晚回城堡的路上，那两个五大三粗的身影挡在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家老爷子要召见他。他一直知道有人暗中跟踪他，或者说保护，所以对于他来说，从他答应欧豪的那一刻起就是“出柜”的节奏，完全没有缓冲期。
　　把他带过去的是爸爸的两个老部下，身手相当好，阳阳小时候就是跟着他们练块儿的，所以也不用挣扎。只是老爷子这次表现的却异常冷静，反而给了阳阳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按照常理此时不是应该一脚踹过来或者什么东西忽到脸上吗？可是，他爸爸只是一偏头示意他上车，然后阳阳如坐针毡的坐下后，车子直接启动，车内就安静得只剩下他不停换坐姿的声音。
　　大概是真的累到了，极度安静又颠簸的环境下，阳阳开始昏昏欲睡，然后就真的睡着了。而等他清醒的时候却发现不是在回警局或者乌鲁木齐家的任何一条路上，甚至说不在乌鲁木齐的路上。远远的可以看到熟悉的山脉，原来，他是在回额敏的路上。
　　一扇门、一扇窗、一张单人床、一把椅子、一张书桌，这是个简单至极的房间，却构成了阳阳小时候最黑暗的回忆。阳爸是部队出身，教育孩子自然也很军事化。从小，一旦阳阳犯了什么错误，阳爸给的惩罚都是关禁闭，关到他深刻认识到错误为止。自从阳阳上高中后就再没来过这里，阳阳都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被关禁闭的机会。
　　阳爸抽出只烟点上，神色淡然的看着他给桓桓报过平安，然后伸出手又拿回手机。阳阳站在一旁，发热的身体让他微微颤抖着，却只能咬紧牙关硬挺。
　　抽完第二支烟，阳爸才清了清嗓，沉声道，“张阳阳，我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前卫啊！给我找的儿媳妇儿还真光环不小啊！”
　　阳阳咬紧牙关不出声，头却垂的更低。这无声的抗议显然激怒了阳爸，猛地起身踢翻了椅子，气恼的原地转了两圈，用手指隔空点着阳阳，“你！你你……！”
　　阳阳可以想象父亲的愤怒，任何一个父母，面对子女出柜，都不可能淡然面对。爸爸没有一脚踢过来已经是克制了。
　　阳爸原地走了好几圈，最后才走到阳阳面前，儿子已经比他要高，小时候虽然也顽劣过，却也懂事的很早。一切都按照着他的期盼，成绩优秀，并且考上警察学院，继承他警察的衣钵。实在没想到，在择偶问题上，竟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意外惊喜！
　　“张阳阳，我早就说过，你不要总以为你出了额敏，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做事之前，有没有想过你妈妈，有没有想过我？！你在跟一个同□□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看你妈妈？会怎么看我！堂堂一个警察局长，教出的孩子竟是个同性恋！你还要不要做警察！还要不要我张家的几代清白！”
　　阳阳咬了咬下唇，干裂的下唇出了点血，让他尝到了些许血腥的味道，或许是这味道刺激到了他，想到欧豪，他突然抬起头正视爸爸的眼睛，“爸，我不认为我喜欢一个同性是丢人的事情……我……”阳阳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看见阳爸抬起的手掌，几乎下一秒就要落在他的脸上。阳爸从没打过他耳光，即使会踹他，却不会做打耳光这种直接打击人尊严的事情。
　　耳光最后也没有落下，阳爸深吸口气然后重重的甩下手掌，一甩头走到一旁又点起一支烟。阳阳此刻甚至希望他爸能打他一下，把他彻底打醒，让他能够好好想想这样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惜牺牲父母一家的声誉去爱一个人到底是勇敢还是丧心病狂。
　　良久，阳爸才缓缓回过身，眼光锐利的看向阳阳，“阳阳，我不用跟你解释太多你也能明白。苏非之所以必须出国的原因，想必你也清楚。我现在想说的是，你还没有爱一个人的资格，不管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你还没有保护他的能力。那个大明星生活得那么光鲜亮丽，如果你们的关系暴露了，你能带给他的是什么，不用我说吧？”
　　显然这段话才真正的戳到了阳阳的软肋，他能带给欧豪什么？除了爱，他什么都不能给，但是却能给他带来极大的不安全因素。
　　见阳阳瞬间凝重了表情，阳爸这才舒了下唇角，只要让他们暂时分开，这种感情慢慢就能淡了。
　　拿出手机再次递到阳阳面前，“他要上飞机了吧？你知道该怎么说，按我的想法，他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乌鲁木齐……”
　　阳阳垂下眼光，看向白色的手机，久久不愿接过来……

　　机场里，欧豪的身影一出现，便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海鸥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自家老大的英姿，一些像桓桓一样泪点低的已经开始哭号。
　　欧豪揉揉脸，扯出一个笑容，跟后援会打招呼、签名、合影，表现的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而一旁的经纪人却觉得今天的欧豪柔和得不像样子。好不容易摆脱人群走到休息区，欧豪一下垮了所有伪装，面部肌肉紧绷，赶紧掏出电话，经纪人在一旁揶揄，“粉丝都夸你今天很帅气啊，真是少见你不愿意秀肉……”
　　欧豪当然听出了经纪人的话里有话，他的家一直是公司派人打扫，那被他蹂躏过还殊死挣扎的床，想必已经控诉了它所遭受的非人虐待，哦，本来就不是人。他本来也没想过隐瞒经纪人，现在他的心神根本不在这方面。刚才合影的时候，他就感到了手机的振动，打开一看是桓桓的短信，“阳阳在家，打他手机……”
　　欧豪抿紧唇翻到那个被他拨了好几百遍的电话，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终于，这次不是“无法接通”的美女声线，欧豪竟然觉得那“嘟嘟嘟……”的声音比那什么客服美妙N倍……
　　阳阳看着父亲递过来的手机，在他做出决定之前，自顾自响了起来，阳爸看了眼来电后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往前推了几分……
　　“喂？”
　　终于听到阳阳的声音，不顾外面还围了好多的粉丝，欧豪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张阳阳！你是要急死我吗？！为什么关机？！你现在在哪？！你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欧豪连珠炮似的提问，让阳阳瞬间红了眼眶，哽住了嗓子发不出一言。欧豪久久得不到阳阳的回答，看了眼手机，还没有挂断，小心翼翼的又贴近手机，“喂？阳阳，你还在吗？”
　　阳阳吐出口气，才回答，“在……”声音沙沙的，可欧豪却听不出来他是因为不舒服还是因为……在忍住不哭。
　　“阳阳你是不是不舒服？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不要失踪好吗？”
　　阳阳没有想到，欧豪有一天会用这样的语调跟他讲话，那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欧豪，此刻带着祈求意味的话语，一下下敲击他的心。除了他，意外的还有他的经纪人，刚才欧豪的暴起，已经在粉丝那边引起骚动，赶忙把欧豪压了下去。
　　欧豪还等着阳阳的回答，那边传来的抽气声很微弱，他要竭力抑制住心跳声才能听得清，等待回答的几秒，欧豪像等了几世，而当那沙哑再度响起，欧豪却像是又重回了轮回，“欧豪，我们还是做兄弟吧！”
　　阳阳这句带着哽咽的声音并没有让欧豪感到心疼，因为，他听到了某个东西停跳之后破碎的声音。欧豪用了几秒消化这句话，才恢复表情管理，扯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张阳阳你在开玩笑吗？你他妈会跟兄弟上床吗？！”
　　后面那句话是吼出来的，所以在欧豪身边的经纪人，真切的感受到声波从左耳进入后带起耳膜的极大振动，然后穿过大脑刺激他的脑皮层，让他大脑嗡的一下炸了起来！
　　“欧豪，你疯了吗？！”不顾一切的要捂住他的嘴，欧豪一把推开他，继续等着张阳阳的回应，他需要一个解释，他担心了一个晚上，想要的可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一句话……
　　阳阳擦了下不小心滑落的泪，用力捶了捶心口，才觉得可以顺畅呼吸，“我们不能在一起……”
　　“因为你不爱我，是么？”
　　“欧豪，你听清楚，我说的是‘不能在一起’……”
　　“所以呢？有什么区别？”
　　阳阳被欧豪问的一下噎住，是啊，有什么区别呢？
　　阳阳眉目惨淡，嘴角勾出一个模糊的笑，有区别啊，“对不起……”阳阳把手机拿离一点，用电波的隔断去逃避那个已经暴怒的人，最后看了眼电话上的名字，“我爱你……”
　　虽然欧豪没有听到最后那三个字，阳爸却是清楚听到了那沙哑的告白，气上心头一把又抢回手机，转身出了门，“你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出去！”
　　“碰”！门被大力的关上，张阳阳觉得，自己的心一定是被这声音震碎的，而不是因为他爱他……
　　“喂？！喂？！张阳阳！”
　　机场这边，欧豪看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不死心又拨了回去，结果，那该死的“无法接通”的美女又他妈上班了！欧豪一把摔掉赞助商送他手机，烦躁的踢几脚，拿出另一个手机继续拨，经纪人实在看不过去了，上前抢过了欧豪的手机，“欧豪！你闹也要有个限度！现在什么场合！那么多人看着，你是要退出演艺圈吗？”
　　欧豪看着已经被他逼红眼的经纪人，一拳砸到自己身上，捂住脸坐到椅子上。外围的粉丝见他行为不正常已经开始骚动，纷纷喊，“老大怎么了！”“老大没事吧”……
　　欧豪只是捂住脸，那些声音仿佛都在很远的地方，脑海中只有阳阳最后的话语——“对不起”。同样是三个字，有的可以带来全世界，有的却能瞬间把一切毁掉，渣都不剩……
　　飞机缓缓升空，欧豪透过窗看着离他原来越远的大美新疆。乌鲁木齐，我终究要离开你。脑海里不期然想起那个难忘的下午，阳阳对他唱的歌，“我想我会忘记你，我属于乌鲁木齐……”

　　阳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天色已经转暗。外面没有声音，爸爸送他回来后似乎又回去上班了。而妈妈一天没有出现，想必是根本就不在家……那妹妹应该快回来了。果然不久后，门口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之后便响起了妹妹开朗的声音，“我马上开电脑！你们等等啊……”
　　阳阳敲了敲门，美美【洛：我随便取的名字，不想这些文章中出现阳家人的真名。╮(╯▽╰)╭其实我也不知道真名为何……】转头看了眼还开着的门，咦？幻听了？然后声音又响起，她才发现声音来于楼梯旁的小房间。
　　“美美，是你吗？”
　　“哥？！你怎么回来了？！”美美也很惊讶，哥哥回来她竟然不知道，而且还是在禁闭室里！
　　张阳阳没有说话，美美了然，“爸爸真是的，这么大了还关紧闭！你饿了吧，我给你拿点吃的……”也不问阳阳又犯了什么错，在妹妹眼中，爸爸总是过分古板，反正他会一直支持哥哥的。
　　阳阳已经有两天没有吃过东西，饶是他身体好，也禁不起两天来的折腾。后面的伤口也没有处理，发着烧跋涉500多公里，此刻的他已经脱力到要扶着墙才能支撑住自己。
　　美美从小窗口递进饭去，朗声道，“哥，你放心，一会儿妈回来就会放你出来的！你再等等……”
　　阳阳从小窗口看着美美开朗的笑颜，重重点了点头，没让她发现，自己连拿托盘都发抖的双手。
　　“诶！哥，今天是欧豪生日你记得吗？今晚有他的歌友会，YY会直播哦！我开大点声音我们一起听好不好？”
　　阳阳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回答，顺着墙瘫坐到地上，他没有跟家人说过结识欧豪的事。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也许，从一开始，他潜意识里就知道欧豪对他来说并不一样，只是自己却太晚意识到……
　　美美没有得到哥哥的回应，却也没有在意。她今天因为补习已经回来晚了，歌友会早就开始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得上。
　　果然打开YY的时候，歌友会已经进入了尾声。这种现场直播效果一点都不好，杂音很大，欧豪的声音几乎淹没在周遭粉丝的尖叫声中，阳阳却觉得他能听清每一个音符，并且能联想到欧豪说这些话时的神态，一举手一投足都刻在脑子中般深刻。
　　“很感谢今天这么多人陪我过生日，这将是我今生最难忘的生日……”阳阳撇撇嘴，这是自嘲吗？
　　“很感谢海鸥这些年不离不弃的陪伴，接下来的这首歌送给现场的每个人，以及不在现场，远在天涯海角的你……请相信，以后，不管我在哪，我在做着什么，或者过了多少年，我都等在原地，并且《依然爱你》……”
　　伴奏缓缓响起，人群尖叫之后，传来欧豪的声音……
　　“一闪一闪亮晶晶，留下岁月的痕迹……”阳阳靠着墙，想起他第一次跟欧豪打篮球时，累到脱力的两个人靠在一起看天上的星星，然后他说，欧豪你给我唱首歌吧。欧豪想了一下，笑着开口，“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他们那晚似乎唱遍了儿时的所有儿歌……
　　阳阳无力的笑了一下，YY里继续传来欧豪略带沙哑的嗓音，“日子只能往前走，一个方向顺时钟，不知道爱有多久，所以要你懂……”
　　是啊，他怎么会不懂，阳阳仰头靠到墙上，跟着那个节奏，缓缓开口，“我依然爱你，就是唯一的退路……“
　　“我依然珍惜，时时刻刻的幸福……”不知道是不是嗓音太过沙哑，阳阳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却还轻轻的跟着和……
　　YY突然传来更大的呼喊，几乎完全盖住了欧豪的声音，“欧豪不要哭……”“老大，我们爱你……”
　　阳阳抬起头捂住双眼，明明已经抑制不了泪水的泛滥，却在吐槽着欧豪，“真丢人，哭什么啊……”
　　我又不是不爱你……
　　“哥……欧豪哭了……”妹妹带着鼻音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阳阳还靠坐在门边，他想回应却发不出声音，他怕一开口就变成了呜咽，便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欧豪那一句句的“依然爱你”却还在脑中回荡，一遍遍痛击他早已疼痛不堪的心……
　　美美久久得不到阳阳的回应，打开门上的小窗，却不见阳阳的身影，“哥？”
　　阳阳靠着的身子慢慢软了下去，直到贴到地面，他才发现原来此刻他的心竟还不如地板温热。
　　印象里最后的声音是妹妹略带惊慌的惊叫，“妈！妈快回来啊！哥晕倒啦！”
　　……
　　“我依然爱你就是唯一的退路
　　我依然珍惜时时刻刻的幸福
　　你每个呼吸每个动作每个表情
　　到永远 一定会依然爱你“

　　“请你们，永远……替我记住这支歌……”欧豪弯腰鞠躬，活动台缓缓下降，欧豪却始终没再抬起头。眼泪和着汗水滴到地上，张阳阳……你听到了吗？这……是我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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