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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如果不是那场大雨,柳闲歌大概永远也不会遇见那个人。
上山采药,突遇大雨,仓皇躲避结果迷失在山林中,怎么看也像是民间流传甚广的志怪小说开头。
他看见绿树掩映中露出一角飞檐,便有意去避雨。就在他站在那朱漆大门前踌躇的时候,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行来的是一辆马车。马车的装饰华贵而雅致,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车架。它就停在柳闲歌面前,赶车的青衣人一言不发面无表情,车帘却是从里面掀起了。
白衣华服的公子膝上团着一只黑色的仔猫,正探寻地望着他。
“这位……”那白衣公子慢慢开口了。
“这位公子是这间宅院的主人么?在下不慎迷失方向,希望能再次稍作打扰。”不等他说完,柳闲歌就急急忙忙地开口了。
“不,我也是受邀而来,并非是宅院的主人。”并没有被柳闲歌冒犯到的样子,白衣公子回答道。同时他一边抚摸着舒服得打盹的仔猫,疑惑地向宅院望了一眼,问道:“您……是想进去歇息么?”
“啊,是的。快天黑了,在这深山中露宿可不是个好选择啊。”柳闲歌一面说一面展示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而且,这大雨也够伤脑筋的。”
白衣公子眼中透出一丝恍然,也笑道:“那恰好,我们也是想要投宿呢。”
“好巧!”柳闲歌自来熟地凑近了些,“我叫柳闲歌,不知公子……”
“啊,我姓洛。”白衣公子漫不经心地答道:“洛七吟。”
“洛家……说到七百年前能够只手遮天的临安洛家,最不能忽略的人物,便是洛七吟。”年轻的公子将骨刀拿在手里把玩,淡淡地开口了。
“原本是养尊处优了十二年的世家少爷,却遭家变沦为贵族们的玩物,受尽折辱整整十年之后才死去——若真只是这样的话,他也不过是个令人唏嘘的可怜人罢了。”
“精致的骨雕悄然在氏族内流行开来,对洛家下手的贵族个个死的不明不白,尸体边上却总能找到一块刻着‘洛’字的骨牌。而随后便有人发现,洛七吟的埋骨地并没有尸体。”
年轻公子停了手上的动作,似笑非笑地隔着昏暗的烛光望向少年。
少年听了个故事,脸色苍白。
洛家,雕骨师,无月之夜的传说……
真相被时光所扭曲,七百年前的噩梦至今竟成了满足心愿的传言。
“无月之夜不过是以讹传讹,真正吸引雕骨师的不是愿望而是恨意,当恨到愿意献出生命,自会有黑雾遮蔽月华,引人找到雕骨师真正的住所。”年轻公子顿了顿,“那位叶家小姐,想必就是做了一笔这样的交易。”
“你想报仇,可你对付不了洛七吟。他是唯一一个被天道承认的雕骨师,拥有你所无法想象的力量。只有‘天珑’能毁灭一个雕骨师,所以你过来找我,不过……”年轻公子微笑,“你能给我什么,我又为何要帮助你呢,阮小少爷?”
阮夕玦盯着暖橙色的烛火看,好像又看见那天晚上的地狱一样。
少年咬了咬唇,仿佛就此做下了什么决定似地,闭上了眼睛。
“我……答应您的条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年轻公子满意地笑起来。
柳闲歌还记得,那座宅院厚重的大门不久就缓缓开启,他留宿的请求很快被允许。然而那位自称姓洛的白衣公子却并没有照他先前所言留宿,而是邀请别院的主人,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女上了马车,很快就离开了。
他之所以印象如此深刻,是因为几乎就在马车离开的同时,那声势浩大的雨也即刻停止。乌云瞬间散去,月光亮得好像刚才的那场雨从来不曾存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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