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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爱丽丝
大雨滂沱之夜,他守在病重的妻子的床榻前。
女人脸色泛着不详的苍白,原本灿烂如雏菊般的金色头发已然颓败成了灰白色,
她痛苦地抽着气,曾经丰满的胸部一起一伏,浅蓝色眼睛如同破碎的宝石,美丽依旧,却怎么也对不起焦距。
这个他深爱了一生的女人,生命正在慢慢枯萎。
女人扇动着干裂的嘴唇,似乎想说什么。
他起身从一旁的矮柜上给她倒了一杯水。
忽然间,客厅那边,隐隐约约传来了钢琴的声音。
他的动作瞬间僵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在密集的雨声中努力分辨着敲击琴键的声音。
是那首曲子,
是那首曲子。
是那首曲子。
他的手神经质般猛然一抖,水杯在翻皮的木地板上炸开了花。
结婚以后,家里只有他和女人,没有孩子,没有房客。
老母亲偶尔来探望,也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
根本就不可能有第三个人弹琴。
他转过身,慢慢地朝卧室的门走去,
他推开门,穿过狭长的走廊,
陈旧的木地板在脚下嘎吱嘎吱作响。
钢琴声戛然而止了。
他走进客厅,环视四周,
客厅里没有点灯,却也不是完全黑暗,
钢琴就摆在客厅的正中央,琴凳摆在背对着他的方向,隐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他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绕过钢琴,
一步,两步,
他的呼吸凝重起来。
从窗外透进的闪电忽然将房间映的如同白昼,
这次他看清楚了,钢琴前空无一人。
一直都是空无一人。
他失神地盯着钢琴,手不自觉地触碰到了琴键,
一切,一切都是因为这架钢琴。
他和妻子结婚后,妻子便执意要在家里摆一部钢琴,
介于他和妻子都不会弹琴,他起先并没有答应妻子的要求。
然而妻子的固执却让他感到费解,甚至是恐惧。
最终他不得不退让了。
妻子在他面前从未接触过接触过这架钢琴,甚至连琴凳都不曾坐过。
然而有几次他提前下班回家,却无意间撞见,妻子正坐在钢琴前,手指笨拙地敲击着琴键。
那时她脸上浮现出的柔和和快乐,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觉得妒火中烧,
他无法不妒火中烧。
他暗中请人调查了妻子的过往,
调查结果送到他面前的那天,这首曲子第一次从家里的钢琴响起,
那也是一个滂沱的雨夜,雷声如同地狱的魔鬼般狂怒咆哮。
自那以后,女人便像是突发了恶疾一般,从此一病不起。
他转身离开客厅,走进储物间,取出一个新的杯子,
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打开塞子,酌量将里面的药粉倒进了杯中,加水调匀。
他端着杯子走回卧室,女人依旧躺在病榻上,
似乎在独自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他扶起女人的头,颤抖着手将药水灌进了女人的嘴里。
女人费力地吞咽着,忽然间,纤细的手指像垂死的鸟一般在空气中扑腾起来,
徒劳无力,颓然垂下。
闪电划过女人惨白的面孔,低沉的雷声从遥远的地方轰隆隆地传来。
女人眼睛里的光芒渐渐褪去,双目依旧半睁着,却定格在了他看不到的地方。
女人死了。
客厅里又传来隐约的钢琴声,还是熟悉的旋律,在雷鸣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跪倒在床前,深陷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爱丽丝,我爱你。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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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是海怪练琴的时候想出来的,历史上英年早逝的音乐家真是数不胜数,舒伯特31岁,莫扎特35岁,门德尔松38岁,肖邦39岁,施特劳斯45岁,舒曼46岁,贝多芬57岁。
突然觉得寿命就好像是才华的代价一样,果然音乐大师都是和上帝做交易的人吧(大雾
若非如此,为什么音乐家都这么短命呢。
另外,这个短篇和历史上一个著名的音乐家有关,有兴趣的米娜桑可以推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