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夜

　　“老朋友就不用我再介绍了吧。”他一甩手，将她推到了严晓泾面前。
　　卓美林抬头看了一眼，便吓地丢了魂，连忙向后爬了好几尺。
　　严晓泾却是睁着充血的眼睛，呆呆地动不了了。
　　“你是，你是……晓泾？”
　　“你？你怎么…….”
　　肖沉夜看好戏一般地站在一边，“怎么了，好久没见了，不叙叙旧？对了，林夫人，你真正该叙旧的人应该是他吧！”
　　“肖沉夜，你好本事啊！连这个人你都能找得来！”严晓泾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还真是和你父亲一样阴险！”
　　“不，我怎么敢和我父亲相提并论。不过你也别怪他，你们这些‘炎风’的残部不是还活地好好地吗？”
　　“我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分别！还有，你带她来干什么？”
　　“我带她来看你，现在好了当年的当事人都到齐了。不过今天似乎还有个人缺席。”
　　“何少艾！”严晓泾咬着牙，吐出了这三个字。
　　“她可是最可怜的一个，她什么都不知道。”
　　卓美林忽然大叫了起来，“别说了，别说了！我求你们谁都不要再伤害少艾了，她是最无辜的！”
　　“我没伤害她，是你在伤害她，如果你想带她走的话！”
　　“我……我只是想让她过上平静普通的生活！”
　　“我不能给她吗？”他一脚将她踹飞，“你想想我会让她离开我吗？如果你执意，我会将你们所有的事都告诉她，她会怎么样？她这才会被真正伤害到。”
　　严晓泾不做声，只是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他淡淡看了肖沉夜一眼，又转头注视起卓美林。
　　“还想带她走吗？你不是她亲身母亲，你没权利为她决定什么？再说你现在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的林夫人宝座会不会因为你过去而失去！”
　　她完全被震住了，她的过去，不为人知的过去，她怎么能让它被揭发出来，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不能，不能……
　　肖沉夜得逞地笑了起来，“这样才好，少艾会继续认你这个妈妈，而你也可以一直做你的贵妇。不是很好吗？”
　　他回头看了看有点失神的严晓泾得意地笑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不会再让任何事脱轨了，永远！

　　少艾迷迷糊糊之间觉得有人在摸她的头，很细致地一下又一下，好象依依不舍的样子。她转过头却看到了卓美林，顿时心一阵缩紧。
　　“你来干什么？”
　　卓美林苦笑，“少艾，你依然对我这么冷淡。”
　　少艾像是受了批评的小孩，赶紧把脸藏到了枕头里。其实不是这样的，她只是怕她到这里来胡言乱语，她怕她会对肖沉夜提带她走的事，她其实，其实还是担心她的。只是这种关心怎么叫她说出口，对，她依然放不下她离弃她的事，所以她不知道该如何在她面前表达自己的感情。
　　“你见过他了？”
　　“他？肖沉夜吗？”
　　“恩！”
　　“对，我见过他了，我们谈了很久，所以我决定还是把你留在这里。少艾…….对不起，这次又要抛你在这里了。我真是个没用的母亲。”
　　她说了，她说了，可是他又怎么会答应，“他，他没拿你怎么样吧！”话是闷闷的，她口气有点勉强，不过是不想让她听出其中的关切。
　　卓美林的心忽然一宽，她还是关系她的，她并没有恨她入骨，“没怎么样！我很好，只是没想到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是我不好都是…..”她看着她的伤不由掩面而泣。
　　“跟你没关系，不过……”少艾忽然艰难地坐了起来，“我想问你一点事。”
　　“…….”
　　“我小时候是不是，是不是受过伤？”
　　“受伤？没有啊？怎么了？”
　　“那我是不是生过什么怪病？”
　　“也没有，怎么……”
　　“我想我是不是失忆过？”
　　“失忆？傻，傻孩子，怎么可能呢？”她垂下眼帘不敢看她的眼睛。
　　“真的没有？那你认识一个叫严晓泾的人吗？”
　　她努力保持着冷静，不让自己的身体颤抖，“不认识。”
　　“也对，你怎么会认识他呢？”
　　少艾沉思了起来，她没有失去的记忆，那严晓泾所谓她欠他的又从何说起呢？
　　“少艾别多想了，你现在身上有伤，要好好休息，我今天来一个是看看你还有一个是来向你告别的。”
　　“告别？”
　　“对，我要回加拿大了。”
　　少艾低头不语，不知道是不舍还是别的。
　　“以后你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要好好过，好吗？”
　　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她不明白好好过是什么意思，怎样才算好好过。
　　“你，你没话跟我说吗？”
　　“……”
　　她捂住了嘴不让自己痛苦出来，“好，那我走了。”
　　少艾总觉得哪里不对，在淡淡哀伤的离别气氛中还有一丝古怪。
　　“慢着！”她在她拉门的一瞬间喊了出来。
　　卓美林吓了一跳，慌忙转过了身。
　　“你有东西瞒着我！”
　　她一震，但马上用笑容掩盖自己的尴尬和惊慌，“什么？”
　　“你为什么不问我的伤是那里来的？”
　　“我……我……”
　　“你早就知道了，你知道严晓泾这个人！”
　　她步步逼近，她拼命想着应对之法。
　　“是肖沉夜告诉我的，我不是先前见过他了吗？他什么都跟我讲了！”
　　“他跟你怎么讲的？”
　　“他说是他的原因，是他的仇人抓你去的，然后为了报复她才把你打成这样的。”
　　少艾还是有点半信半疑，探询地望着她。
　　“少艾，你别多想，自己一定要修养好。”
　　她落荒而逃，赶紧关上了门，靠在墙上大喘气。
　　“应对地还算快！”冷冷的声音带着一阵香烟的气味。
　　“肖……肖先生！”
　　肖沉夜慢慢走了过来，“外面有车在等着，会把你直接送到机场的。”
　　“我的先生……”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回你的加拿大去，你先生的生命就不会有什么差池。”
　　她还是不很放心，迟疑着不肯走。
　　“你到了机场就自然可以见到他了。”他很嫌恶地朝她挥了挥手，“如果没有什么事就少离开加拿大，我不想让少艾再见到你。”
　　她向后倒了几步，犹豫了一下，眼里含着泪，无可奈何地走了出去。
　　肖沉夜看着她走远，默默地走到了少艾的门边，贴着门，静静地抽烟。
　　她在门里，他在门外，他试图接近她的心，却被这道厚厚的门阻挡着；而她也不肯从这扇门里走出来，将心交付给他。
　　一根烟完了，他转过了身，手贴在了门上，犹豫了片刻，还是推了进去。
　　四目相对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少艾慢满垂下了眼，仍偷偷瞥着他。
　　他往窗口一站，只是背对着她，依然一句话也不说。
　　少艾觉得没趣，于是躺了下来，将被子盖好，闭上了眼睛。
　　“不想报仇了吗？”
　　少艾一震，不说话。
　　他快步走了过来，声音蕴着怒气，“何少艾！”他牢牢锁住她的双手，贴近她，“说话呀！你不是很能说的吗？”
　　她没有一丝反抗，只是动了动头，“我想！”
　　“你明白谁能帮你吗？”
　　“我明白！”
　　“那你得让我高兴。”
　　“高兴？怎么高兴？”
　　“看你那张苦瓜脸，你都不会笑的吗？看了就让人生气！”
　　她不语，什么该笑，她已经好久没遇到好笑的开心的事了，几乎快忘记怎么笑了。
　　肖沉夜看她不动，突然将手伸进了她的腋下，少艾没料到他有这一招，顿时扭了起来，一扭之下更痒，笑就不由自主地溢出了口。
　　“肖沉，沉夜，你，你住手！”
　　他在她脸颊处轻轻一吻，“你笑不是也挺好看的吗？”
　　她一楞，脸刹时红了起来，“那你先放开我，你要我笑，我笑就是了。”
　　“不是我要你笑！”他暴喝起来，“是我要你明白，我会帮你杀罗叶只是因为我要消除你心里的阴影，我还要让你知道，从此以后能让你哭让你笑的只有我！”
　　她像是被震撼住一样，不再挣扎，他手上传来了阵阵热力，却热地让她害怕。
　　“肖沉夜……”
　　他忽然放开她，坐到了她身边，“你以后得学着易一样叫我夜！还有，我们之间必定得有个了结，不过我会等所有的事都办完之后。”
　　“我知道了！”
　　“不要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我不是罗叶，我不要你来敷衍我。”
　　他今天似乎特别容易生气，一直不能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见了她就想到她对他的疏离，气自然而然就来了。
　　他掏了根烟出来，总觉得自己像是在教训小孩子的父亲，知道自己对她下不了狠心说不了狠话的，于是叹了口气，“我要你高兴了就笑，生气了就哭，甚至闹也行，不要老是这副样子。”
　　她忽然抬起脸看他，腮红未退，眼神有有点胆怯，看上去竟然有一种可爱的娇羞。
　　肖沉夜忍不住捏她的脸，心里的气也莫名其妙消了一半了，“我真的也想鞭你一顿，可偏偏这手不争气。”
　　他拿出了打火机想点烟，刚一抬手，又看了看她，还是把烟放了回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才放下心来，“烧总算是退了。”忽然又想起什么，伸手要拉她被子。
　　少艾连忙拉住被子不让他翻。
　　“看看又怎么样？”
　　“不行不行！”她的脸更红了，使劲拽着被子，“伤有什么好看的。”
　　“我看看好地怎么样了，才能不担心。”
　　“总会好的就是了！你现在不要看！”
　　一拉一扯之间他的玩心忽然大起，她不给他，他就偏要看到为止，“反正你的身体我早就看光了，有什么不能看，不好意思的。”
　　少艾却是越拉越紧，就是不松手，“既然都看光了，那还有什么好看的。”
　　肖沉夜手一僵，少艾的话音里竟然还带着哭腔，身体也颤抖起来，他忙松开手。
　　她却埋着脸哭了起来，肖沉夜竟手足无措，他知道她必定是想起了罗叶对她的侵犯，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得摸她的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道歉。
　　“好了，好了，我不看就是了，你别哭了。你得把力气都花在养伤上面，力气都哭光了，怎么好得起来？”
　　她轻轻挪了挪身子，“你，你会帮我杀她吗？”
　　他阴森森地一笑，“即使你不说，我也是要把她解决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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