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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助断肠,吹落白衣裳
一连几日,阿冉安分了许多,无非就是窝在房内,读书喝茶,有时,也会花大把的时间在马厩,为烈风洗澡。一来二去,烈风的眼里不再是冷淡的陌生,竟有些依赖,每次看到阿冉从远处提了水桶,笑嘻嘻的样子,会兴奋的用前蹄踏地,打几个响亮的响鼻。阿冉凑近,爱抚的摸着烈风的鬃毛。“烈风兄,你说,我和你的主人相比,哪个待你更好?嗯,大抵是他吧,你看他那温温的性子就知道。”烈风挥了挥头,甩甩尾巴表示默认。阿冉仿佛得到应答,一边为烈风刷着毛,一边继续“烈风兄,你的主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呢?我查过几个世家子弟,并未发现有叫沈清的啊,还是,你家主人本就不是什么官宦子弟,倒是隐世的高人?”碧月优哉游哉的走到小姐身边,看着小姐自说自话的样子,已是见怪不怪。“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阿冉头也没抬道。碧月嘿嘿一笑,伸出手来,似是邀功请赏般的模样。阿冉这才停了手边的活,歪着头眨眨眼睛“噢?看来是查到些什么了,说吧,回头,我重重赏你。”碧月满意的点点头,随即神秘兮兮的靠近阿冉,阿冉也拧了眉附耳过去,“我查了很久,氏族子弟中,确实没有一个叫沈清的。”闻言,阿冉挺直了身子,伸手拧着碧月的耳朵,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吼道“这还用你说,我早就知道啦,你这莫不是耍弄我开心。”碧月吃痛,呲牙咧嘴的叫到“小姐,放手,放手,我还没说完呐。”阿冉这才放了手,却仍硬着口气,“快讲”碧月摸着自己发红的耳朵,着实的委屈很,“我听说,最近有位新上任的中郎将,年纪轻轻,丰神俊伟,名字叫沈湛清,他恰也有个十分能干的弟弟,叫沈湛明。”“沈清,湛清,哈哈,是了是了,该是他,该是他,原是用的假名字啊,我说怎么查不到。”阿冉挑了挑眉,笑拍着碧月,“不错,不错,小爷我回头赏你。”碧月从鼻子里切了一声,又道“你可知,这沈公子,是什么来头?”阿冉听了摇摇头,碧月见小姐此状难得,不免得意了一番,“他啊,是当朝太尉大人的外甥。”阿冉稍稍收拾了下,放下卷好的袖口,拍拍烈风“烈风兄啊,我明天再来看你。”然后,熟络的挽起碧月,朝□□走去,“这姓沈的,来头果真不小,不过,可惜却总是靠着舅父才做得中郎将,哎。”阿冉悠悠的叹了口气,神清有淡淡的失望,碧月并未察觉,只顾着凝眉咧嘴瞅着阿冉脏兮兮的手,忽才立即摇摇头,“听说,这沈公子还是有些本事的,并不全靠着他那当太尉的舅父。”说着,二人走到花架下,阿冉揽着碧月坐下,随手倒了杯茶给碧月,示意她继续讲下去,碧月瞅了瞅眼前的茶具,似是很受用这样的待遇,得意洋洋的继续“听说,那沈公子在泰州做稗将军的时候,曾领区区二百先锋兵,三天之内大败久踞岱山的七百名流寇。”阿冉眼底的失望渐渐消散,染了淡淡的笑意,嘴上却毫不在意,“都说是流寇了,怎么能与朝廷的正规军相提并论。”“才不是,听说先前泰州的平虏中郎将曾多次发兵阀寇,都失败了呢。而且,还听说,那沈公子在军中很有威望,多次军中比武都夺了魁。所以,此次才调回京中做了中郎将,任职宴上,连相爷都派人送了礼物道贺。”阿冉笑了笑,“谁知道爹爹送礼道贺,是为了那姓沈的,还是为了他那做太尉的舅舅。”
春日的好时光最是清浅易逝,转眼间,已到暮春,城边的阡陌上桃花开了几轮,都已相继落尽,可这春光里,最不缺的就是姹紫嫣红,桃花靡靡,就意味着蔷薇、梧桐、杏花等斗艳争芳,就如这红尘乱世,群雄辈出,谁还会在乎某一个人的陨落呢。阿冉近几日很是安分,不过就是睡到日晒三竿起床,读读书,写写字,偶尔坐的累了,还会在院子里翻几个筋斗,打几个旋子。可今日,阿冉刚刚起床,坐在花下喝着茶,东风阵阵,夹了两三残红,飞旋后落地,阿冉看了,惊呼一声,“啊,这个时日,山梅花恐怕早就开了”然后,起身,挑了件雪白男式长衫,急匆匆的牵了烈风出门去。碧月见阿冉牵了马,识趣的没跟着去当那累赘。阿冉一阵疾驰,飞也是的到了烟花岭,只见,漫山的山梅花密密扎扎的开满春日里的枝桠,像是织了漫天的白色纱漫,又如清雪点点,覆了整片天地。阿冉下马,忍不住摘了一朵,纯白的四瓣之花,冰肌玉骨,素雅淡然,加上东风相助,暗香扑鼻,阿冉竟有淡淡的惆怅,一个人嘟囔着“竟,来晚了么?”沈清自远处牵了匹白马,负手而立,见阿冉白色的衣袍随风翻飞,眉目含愁,虽一身英气男装,却在蹙眉时带了女子独有的薄愁。沈清叹道“春风助断肠,吹落白衣裳”,不自觉的弯了弯唇,眼里的温柔正如这春日的光澄澈明亮又暖意十足,遂牵了马向着阿冉走来,达达的马蹄声,惊扰了正在醉春的阿冉,阿冉回眸,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亦绽了暖暖的笑,这一笑,似是连带着东风都柔了些。“你来了啊。”“嗯,我,来了。”阿冉看着沈清眼里的温柔像四溢的溪水,汩汩涓流,心脏不禁漏跳了两拍,胸口有淡淡的欣喜,却也覆了淡淡的愁。阿冉深呼了口气,强压着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我将烈风交还给你。”“好”沈清淡淡开口。阿冉望着眼前玉一般的男子,总不能把他和中郎将、稗将军联系在一起,总是不能想象他执刀杀阀的模样。“你将烈风还与我,我把静树送与你。”说着,将那白马的缰绳轻柔的放到阿冉的手里。“那日看你,骑马的模样,就知晓,你定是爱马之人,这两匹马,出自同一个马场,又来自同一位驯马师,你若能和烈风相处甚好,那和静树,也必定不差。”阿冉重复道“静树?这是一匹马的名字?”“是啊,烈风为雄,静树为雌,他们自小一起长大,静树性格安静,却总是跟在烈风身边,跟着烈风一起奔驰,一起休息,一起饮水,一起吃草。树随风动。便取了这个名字。”沈清看着阿冉解释道。“哦,原来是一对有情人啊。那我不是生生把他们拆散了?”沈清闻言笑道“静树跟了你后,他们也会常见面的,对吗?”阿冉权当不知沈清的意思,问道“你送静树给我,我该,怎么谢你?”沈清想了想,悠悠开口,“那,就随我走走吧。”阿冉心想,一匹马,只换得随意走走,这买卖,值,于是点了头。牵了静树,散起步来。沈清则牵了烈风尾随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也不讲话,只是笑看着周身的山梅,清闲得享受暮春柔柔的东风。阿冉很享受这样清浅淡然的时光,不讲话,却也并不尴尬。可身后的静树和烈风却是,你嘶鸣一声,我打一个响鼻,你踢一下马蹄,我挥一下马尾,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这情景,引得阿冉和沈清笑声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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