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云起时

　　萧瑟秋凉的早上迎来第一抹光亮，方家的洋房被照的通透的亮。客厅里，一位头发黑白参半，年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乌黑的眼睛半咪，脸上的皱纹全挤在眼角处，下巴的肉双叠着，大笑时声音震如洪雷。再看他对面的那个人显然是天壤之别，一身绒白中山装，眉毛浓密，眼睛虽然大，但是平静异常，笑时只是白齿微露，两瓣唇微微扬起，俨然一副读书人的装扮作风。
　　“为沫啊！听你说这外番的玩意儿可真是奇特，”
　　“大将军，为沫也只是识得这”
　　“对了，你这次回来准备在国内长留？”方楷中话锋一转。
　　“商会的意思是还要等消息，快则一年，慢则两年。”
　　“留洋强国，商会这次似乎有所欠缺”方楷中沉吟一声。
　　陈为沫眉头挑起，满是不解，“不知大将军有何指点？”
　　“指点倒没有。”方楷中眉头深蹙。“只是你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妻儿，成，你功成身退，失，可就不是一句话的事了！”目光如炬望着此刻沉默的陈为沫。
　　陈为沫低头不语，眼神没有方向。方楷中的这一番话让他陷入思考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饷午，刚与美惠见过面的程国强直赴他的另一个约会。
　　陶明居茶楼的二楼里，坐在窗边的方云起拿着瓷白杯啜饮，一对浓密的眉毛挑起，乌黑的眼睛炯炯有神，刀刻般的脸英俊非凡，让茶楼里的客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突然，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云起，我来晚了。”楼梯上来的程国强还没稳住气，连忙说抱歉。
　　“没事，我也刚来不久，坐下先。”方云起示意他。
　　“国强，我要入队了。”方云起突然开口道。
　　“入队？这么快？”刚拿起的杯子又放下，满脸疑问望着方云起。
　　“嗯。”方云起依旧平淡答着。
　　“可现在局势，照理还不急编排入队。”程国强继续追问道。
　　“年初，医生来过，说父亲由于常年征战，恶疾缠身，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我不忍他再受征徒之苦。更何况，北面已经是危机四伏，大丈夫，应护黎明百姓周全。”方云起的眼睛像有一汪清泉，温暖而坚定。
　　“云起，我以茶代酒，敬你！”程国强起身，眼睛泛疼。
　　“嗯！”方云起也端起杯子。两个杯子在空中交碰，发出脆响，有如两个怀抱国家的志向少年的理想，意气风发。
　　此刻，省报报社里有一个身影急匆匆走进编辑室，老主编缓缓摘下眼睛，等待着眼前的人带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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