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的游戏

　　所谓传菜，其实就是店小二。
　　君瑶本以为她是要在青明山的食堂当店小二。
　　这工作可是事少灵石多：祖尼大师每天提供的食物类型就十种，店小二只需要及时提醒厨师们哪种食物消耗过快，要及时补上即可每月拿到十块中品灵石。虽然按君瑶目前财富值，这十块中品灵石有点鸡肋，但相对于整个店小二的薪酬平均水平，这待遇可是居于中上水平。
　　更别说可以店小二的最大福利就是顺菜吃。
　　考核后第二天一大早祖尼大师就叫君瑶面谈，“君瑶，这里有三个储物袋，三个储物袋分布代表着三个不同的选择，你的选择会极大地影响你的未来。”
　　祖尼大师拿出一个金色、一个绣满花的和一个黑色储物袋。
　　他指向黑色的储物袋，“许多人来卿月楼学艺，求的机缘是成为青明派的入室弟子。虽然你才刚到炼体初期，但是从昨天你展示的术法可见你的基础功打的极好。小小年纪，有此成就，实属天才。既然你不愿以厨入道，那么说明你司厨之心并不坚定，是否可以认为你来卿月楼也是为了加入青明派。若是如此，吾可以以长老身份推荐你参加下个月青明派的入门大考，让你成为内室弟子。”
　　君瑶不点头也不摇头，“那金色的储物袋呢？”
　　“如果你一心想学厨，那么这个世界最厉害的厨师莫过于御厨了。御厨为至高无上的王司厨，掌握着天下美食之秘籍。你的那种妖牛小排的煮法，吾之所能习得，是因为吾曾在御膳房工作过。”
　　该死，看来是那煮法暴露了自己了。君瑶在心里将某个请自己吃这道菜并告诉自己煮法的人骂个千百遍。不过还好自己小聪明留了一手，底汤和调料的做法都改良过。还可以瞎掰一番。
　　“那是小人家族所传的秘法，小人太想进厨房了，所以昨天才斗胆在大师面前班门弄斧了。”君瑶轻泣。
　　“御膳房现任御厨是我的堂哥祖飞扬，如果汝真的想进厨房司厨，吾亦可以为你引荐。”
　　御膳房，王上呆的地方，那煮不好是不是脑袋不保的？
　　君瑶指着第三个储物袋，“绣满花花的这个呢？”
　　“昨天吾说过，你应该去做传菜。君临王城的百香楼，是白麓大陆的最大的酒楼。传说，只要你想到的菜，只要你能付出相应的价码，他们的厨师都会做。而你，如果选择这花袋，即将会成为他们的店小二。”
　　百香楼，这名字恁地熟悉？貌似每个大陆，上界中界下界都有百香楼。只有说吃的，谁人不知道百香楼？
　　“那是金家的产业？”请告诉偶这不是真的，请让偶相信世界是有例外的，君瑶满怀希望地望着祖尼大师。
　　“你也知道金家？”祖尼大师点了点头，“是的，百香楼是吾与金家共同所建，金家是最大的股东。”
　　君瑶绝望了，其实想想也知道，既然某人能告诉她祖尼大师在此，当然也就是和祖尼大师有业务往来，某人是绝对不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的。
　　“为什么大师认为小的适合当传菜？”
　　“因为你没有服务意识。汝只有索取。吾说过，厨之道是奉献之道，不懂得客官想要的是什么，怎么能烹饪出一道客官满意的饭菜呢？”
　　“那我选择做传菜”君瑶坚定了。
　　祖尼大师随之将储物袋的禁闭打开，扔给君瑶。“内里有介绍信一封，你一直以来的灵石和以厨入道的心法。好好修炼，吾仍希望能有机会吃到你煮的菜。”
　　拿着储物袋回到自己所住的竹房，君瑶对储物袋使上隐逸术，扔在床上。
　　所幸她的东西也不多，她有个习惯就是什么东西都往自己的储物空间放。于是她很快就收拾好了。
　　“主上不带走这花花的储物袋？”小龟对一向掠夺成性的主上突然放弃储物袋有些不解。
　　“小龟，你觉得这个储物袋的风格你会想起谁？”
　　君瑶头也不回地走出竹屋。
　　小龟想到那恶俗偏好的人，抖了抖，也头也不回地离开竹屋，也没把那花花储物袋凡在心上。
　　君临王城，吟游诗人在歌颂着城内最新的消息，这是吟游诗人的维生之道。花上一个下品灵石就可以打探到第一手信息。
　　“金豪入城了。”君瑶淡定地下了结论。无需去百香楼，这骚包只要进城他的属下就会主动教导吟游诗人那骚包的丰功伟绩。
　　“主上打算下一步怎么办？”小龟忍着打颤抖的冲动问，它实在不想见那比主上还要骚包的骚包。
　　“我们先租个房间修炼。”
　　“修炼？主上你终于选择你的修炼之道了吗？”小龟讶道。主上必须在金丹期之前找到自己的大道。而主上一直不做任何选择。当然它也知道，不做选择就是一种选择。
　　如果在主上五百岁前主上仍没有进入金丹期，主上只有三条路可选择：以权入道，以情入道，以智入道。
　　“我别无选择。”君瑶笑对自己过去的挣扎。
　　君瑶用五十下等灵石随意租了个有灵宠居室的散修居室后，从随身空间拿了一些家具装饰房间，就开始修炼。
　　修炼除了先天，后天的运气，最关键的就是坚持。
　　君瑶的问题是她选择太多，什么都想学，她是通才类的。
　　但偏偏传统的修炼讲求的是“专”。
　　而实际上，大多数人生命有限，时间有限，于是必须割舍一些选择，专心在一个最长的长处上做到最好。
　　坊间因此有了单灵根修炼更好的说法。
　　归根到底，还是追求着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类似精神。
　　追求的是“快”。
　　更快到达更高的境界，方便抢夺更多的资源，拥有更长久的寿元，享受更多后随者的敬仰。
　　可是境界没有最高处，到达自己的极限之后，又是怎样呢？
　　每每思及此，君瑶都有窒息感。
　　她知道，这是心魔的兆头。
　　身为神女，她拥有比凡人更长的寿命，也更缓慢的发育，一千岁才算成年。但是修炼却都是公平的，她和所有神的儿女一样，都需要从炼气入门，直到真正进入飞升期才有成神的资格。只不过先天之优势太强大，神的儿女的修炼速度加快。如果君瑶愿意专注和努力，她早已进入飞升期。
　　她的五十年等于人间的一岁。
　　现在她离五百岁不及一百年。
　　她必须在不到一百年内进入金丹期。
　　按君临王城的灵力速度，也就二十多年的时间了。
　　她必须做出抉择。
　　按君瑶的姐姐君珏的说法，君瑶是吃饱着撑的。她大可以选一个比较喜欢的入道，然后飞升，再后来选择自己所喜欢的，先专才后通才也未尝不是一条路。何必那么死心眼，先尝试世界所有感兴趣的道，最后才“专”呢？
　　要知道家族的以权入道，以情入道，以智入道好几十代都没人选择了。毕竟这三条路看上去都太难了。以往选择不多，家族才迫使大家选择这三条路之一。但现在以各种技艺入道的事情太常发生了，除了家族血缘的限制无从选择外，选择技艺入道没啥不好的，竞争没那么激烈，而且，速成。
　　话又说回来，权是什么？
　　情是什么？
　　智是什么？
　　剑是什么？
　　厨是什么？
　　食是什么？
　　皆是人的欲望。
　　因为有欲望，所以想索取。
　　因为有欲望，所以想追求。
　　因为有欲望，所以想竞争。
　　因为有欲望，所以想获得贡献后的赞美。
　　修炼更是最逆天的欲望。
　　寿与天齐的欲望，多少修炼之徒上下求索。
　　既然本质是欲望，为何不以欲望入道呢？
　　一通百通，君瑶一想通，立刻就放松了身体一直对灵气的渴求天性限制。长久以来，她都刻意不让自己吸收灵气太快太多，以限制自己的进阶速度。
　　限制一被打破，身体自动快速地吸收连绵不断灵气。
　　偏偏这限制有百年历史，身体长期对灵气的需求一直没有得到满足，这时候有了自由，身体还不大吸特吸灵气。
　　君瑶的身体就像患有灵气饥渴症，怎么吸收灵气都不满足的似的。再这样下去，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君瑶连忙将灵气按照最最基本的，以前修炼过的运转身体灵气的法诀去引导灵气走大周天。
　　虽然君瑶打算以欲望入道，但是她没有这方面修炼的法诀，为今之计只好一切照旧。
　　算君瑶的运气好，这误打误撞却是撞对了方法：本来身体吸取灵气就是一种本能的欲望，她的百年禁制灵气吸收的欲望，再放纵身体吸收灵气的欲望，再引导欲望按身体规则去走，这本身就是以欲望入道的基本循环。
　　转眼间，十年过去了，君瑶体内对灵气的渴求终于有所减缓，此时她已进入筑基后期。她用了三年巩固修为。她终于出关了。
　　身为神女，她最不缺的就是药丸。
　　这十三年，她吃的最多的药丸就是辟谷丸。
　　因此一出关，君瑶满脑子都是吃的。
　　而说起吃的，就只有一个地方能满足她的渴求：百香楼。
　　话说，这十三年，那恶俗品味的应该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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