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

　　秋意正浓的傍晚，季秋静与同租一套房的其他两个姑娘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围着笔记本电脑看running man，手里捧着之前冒寒风买回来的晚饭——蔬菜粥。
　　虽然有些寒碜，但三个年龄相仿的姑娘都吃得如火如荼，时不时呼出一口热气，很是满足。
　　“明天是周末，你们有什么娱乐活动没有？”坐在两人中间的宋伶随口问道。
　　一边的秦沁放下调羹，无甚兴趣地回，“睡懒觉。”
　　季秋静赞同地点了点头，连日来的加班已经让她体力透支，这样寒冷的天气本来就应该捂在被子里冬眠，所以周末一定要睡到自然醒，也算是好好补偿自己。
　　宋伶啧啧两声，摇头：“真没生活情趣。”
　　秦沁双手一摊，无奈叹息：“尚且单身。”
　　季秋静继续赞同地点头。
　　宋伶斜睨了她俩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粥，想到些什么，神秘地笑起来，“告诉你们一个八卦消息，我们公司新上任的总监，属性男，坊间谣传是人间少有的绝色，前台小妹上次费尽心机偷拍了张照片，到处群发，任谁见了都惊为天人。”
　　季秋静和秦沁默默地相互使眼色，对宋伶口中的“绝色”不敢恭维，且不说这乱七八糟的形容，她看人的眼光，通常都叫人汗颜。
　　宋伶见她俩没什么反应，放下粥碗去拿手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真的很帅，我给你们看啊。”
　　“可以不要吗？坊间传言这种事情，十之八九不可信。”
　　听到秦沁的拆台之言，季秋静笑出声，但为了不拂宋伶的兴致，捧着喝了四分之一的粥凑过去，抱着随便看一看的的心态。
　　由于轻度近视，她习惯性微眯起眼睛。然而在看到屏幕上的那一幕时，脑中轰的一片空白。
　　清俊分明的轮廓，眉睫低垂的模样，即使只有一半侧脸，即使是稍远距离的偷拍，也熟悉到只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眼中不知不觉氤氲起雾气，胸腔内的驿动渐渐不受控制，愈演愈烈，快速且清晰。
　　一个声音从四肢百骸穿透而来，震耳欲聋。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化成灰烬也认得的人。
　　顾返，顾返。
　　“阿静，你怎么了？”转过头来的宋伶不禁疑惑，推了推略有些呆滞的人。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季秋静努力装的若无其事，假装开玩笑：“帅哥看得太入神，一口粥直接囫囵吞下，烫得有点懵。”说着有模有样的地伸出舌头用手使劲扇了扇，换来两对白眼。
　　秦沁身体往后靠在沙发背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对着照片一如既往地毒舌：“帅是帅，只是一看就是个清高的角色，惟可远观不可亵玩焉。”食指戳了戳宋伶的肩膀，感慨道：“你啊，看看就好，不适合你，真不适合你。”
　　结果迎来宋伶的大白眼，收起手机反驳，“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像是那么肤浅的人么！”说着按下开始键：“好了好了，真是没共同语言，还是继续看节目吧。”
　　而此时此刻的季秋静，盯着电脑屏幕，茫然地将一勺勺粥往嘴里送，如同嚼蜡。心境的变化如同陷在云霄飞车最底端，上下不能，因而再搞笑的画面，再魔性的笑声，也只能是过眼云烟。
　　她将粥碗丢进垃圾桶，微笑着说：“我困了，你们慢慢看。”
　　她起身回房，气氛忽然有些莫名，留下的两人一时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
　　一张照片，尘封已久的记忆就如蝶蛹破茧而出，势如破竹般悉数劈来。是了，躲得过他人的探究，始终躲不过的，是内心的暗涌澎湃。
　　本以为再也遇不到了，刻意的忘记，刻意的不提及，却不成想在这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令她措手不及，所有做的努力，都前功尽弃。
　　可惜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如今早已形同陌路，她已经有五年多没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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