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小鬼

　　看着小孩，我战战兢兢地问了句，“你，饿不？”

　　小孩似乎对我的问话无动于衷，还是一动不动地抱着腿坐在窗边。室外的阳光透过蒙尘的玻璃打进室内，在小孩只露了1/4的脸上添了层淡灰，让他看起来更加的了无生气。
　　他……它真的是活人？
　　虽然我没听说过老爸有收集人偶的喜好，还是这种几乎1:1的，但经过了多次推敲以后，我不得不再次质疑他的存在。
　　也许我刚开始看见的胸口起伏只是我的错觉？
　　我抬头四处找寻，想要找到根棍子或者衣叉之类的验证下我的想法。之所以这样，也许是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
　　可惜，这里虽是搁置已久的阁楼，但所有的旧物、杂物都是整齐堆放的，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眼就看到他。如此一来，这里根本没有我想要的。可我总不能拎起个箱子就扔过去吧？别说我不确定那小孩是不是活的，就我这四眼天鸡的准头，估计还没扔到人就先砸了窗户。
　　还是过去瞧瞧，一个大活人的还怕个蛋？
　　考虑了下，我抬脚就走了过去。在一步开外的位置停下，低头盯着他——他还是纹丝不动，我胆子大起来了，干脆蹲下身就近观察。
　　这小孩抱着腿，头半埋在腿间，闭眼，露出来的头发很黑，比染过的还要纯粹，简直连反光都没了。与之相比，裸露在外的皮肤则太白，隔着玻璃透进来的光直接就能将之染色了。淡淡的灰蓝调，如死物一样没有活力。
　　我稍稍地低下头，观察他的胸口，眼角却时不时地瞥一下他的双手。心里默默地数着：一，两，三……十，十一，十二……十九，二十……
　　——妈蛋！胸口都没动好不！
　　这真是人偶？所以我一开始就在自己吓自己？
　　又停顿了几秒，我终于长吁口气，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是最近看鬼片子看多了吧？草木皆兵的。
　　“自己吓自己。”彻底放松下来，我伸手就想摸摸这个逼真的人偶。太牛掰了，也许下次去探病时可以问一下老爸哪来的闲钱藏了这么个仿真的东西——
　　“哇！”
　　可下一刻，我就惊得整个人向后倒，跌坐在地上！
　　“你！你！！”伸出的手指着小孩，我脑里面立马重播各部看过的鬼片子，像《咒怨》、《鬼娃娃花子》etc.
　　原因不为别的，就是小孩在我快要碰到他的那一刻转过头了！那双盯着我的眼黑多白少，直接就把我吓得肾上腺素往上疯飚！
　　他盯着着我，面无表情，身体有些许颤动，全身大关节就像久未活动的机器启动前的停顿一样，抖动，然后又静止，但运动趋势不变。
　　一时间，情况变得无比尴尬。
　　我们僵持着，他未能动作，我没有动作，也不敢与他有眼神接触，只好继续僵硬着。我现在别说是爬起来了，能维持着呼吸已经不错了。小孩现在在我眼里就好比《咒怨》里的小鬼，充满了不详。
　　别人都说在遇到极度惊慌的情况时会下意识地形容“大气都不敢喘”，但事实是，那是语文科目多年的误区。事实上，遇到这么个诡异的情况，短暂闭气之后，我只能大口地呼吸才能勉强让自己不至于大脑缺氧。
　　霎时间，阁楼里，我的呼吸声无比的刺耳。
　　他的嘴唇微颤，那双诡异的眼珠子死死地对着我，一动不动的。所幸他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确定了这个，我稍微定了下心，脑子再次转起来。
　　鬼片子里下一个情节不是配角惨死就是主角惨死，反正总得死一个。这里就我一个活人，发展就得一个嘞。想及此，我头皮一阵发麻，但当即就清醒了。
　　开玩笑，老子是胆小，但不代表我只会一直坐着等死吧，现在要先发制人！呃，好吧我都不确定对面那个是不是“人”。可现在的情况是，要我跟这个诡异的小鬼单挑我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的，天知道他是不是张口就一排利牙，我小胳膊腿儿细的，都不知道够不够他塞牙缝。
　　想着想着就拉到好莱坞大片的经典情节了，我在心里刮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现在还有闲情自嘲。
　　我用眼角的余光再次打量了下阁楼，确定了逃亡路线，现在就等一个时机。不过说是时机，也不过是等自己做好心理准备而已。再次瞄了眼门口，我抖了抖僵硬的腿，蓄力，准备狂奔。
　　同一时间，他剧烈的抖动了下，之后非常缓慢地抬起头、张嘴，同时膝上交叉的双手缓缓松开——
　　这就是信号！
　　我深吸口气，单手撑地转身，还没定住身形就没命地往阁楼外冲！
　　——像我这种死宅还有这种爆发力？但在家里都能遇到危机，是说人倒霉连喝水都会呛？
　　其实我离门口也就几步距离，一下就跑过了，正要转身跳楼梯的时候突然触电一样就往回冲，但前脚才踩在门前我就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刮出屋大门——
　　妈蛋！他要是鬼怪怨灵，我回来关个门能挡个屁啊！？
　　我下意识地抬眼就往里瞧，虽然立马就反应过来想要转身继续逃，但我已经瞄到了，那鬼孩儿没跟上来，反而是整个人以一种万分狼狈的姿势扑倒在地上，身体颤动。
　　丫的，别是这鬼孩儿只能用爬的！？我感觉额头的青筋都快要跳穿血管了。老子才两只脚，能爬得过吗！？
　　此刻我的大脑已然超负荷了，身体比脑子快一步动作，扯住门把就要拉门，然后，我听到他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但我绝不理会。带门的动作是下意识的，我根本不会去确认门关没关上，一口气就冲出门外。
　　前脚才踏在前院门我就几近脱力。可我不敢在门口多呆，仿佛下一秒那鬼孩儿就会伸手把我扯进屋里，粗喘了口气，我又朝着小区外冲了出去。
　　就这拼命劲，附近的邻居还以为我老爸出啥状况了我才这样焦急，有的开着车的直接过来就问要不要捎我到医院呢。我尴尬万分，家里有鬼这样的事是万万说不出口的，只好硬着头皮坐进了车里。
　　事实上，我现在也只有医院这么个去处。
　　可等我真的在老爸病房门口站定，看着里面一片忙乱的情况，我连“怕”这个情绪都生不出来了。老爸在被抢救——这，啥情况？

　　拜托！别再给我点刺激的了！我在心里无比郁闷地狂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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