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O同人］白马的黑暗森林

　　两天后，即2022年12月21日星期三，下午一点十二分。

　　艾恩葛朗特第三层BOSS怪“恶魔树精涅里乌斯”被四十二人的团队打败。

　　这个大型树木性BOSS和封测时期不同的地方在于，它会频繁发动大范围毒化技能，但是团队准备了足够的解毒药。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亚丝娜，在黑暗精灵阵营锻造的骑士轻剑使她的攻击力鹤立鸡群，是当之无愧的MVP。

　　战斗时间五十三分钟，和第二层一样没有牺牲者。

　　在团队中，没有斧战士摩尔特和曲刀手零的身影。

　　“然后呢？你就看着他一个人去实践他的想法？”水无月问道。

　　在攻略集团开始BOSS攻略战的时候，零和水无月正在第三层主城兹姆福特一家冷清的小酒馆里聊天。这里是圣龙联合在第三层的据点，意外的十分低调，听说龙管这叫做“蓄力”，零不敢苟同。但她在这里坐了十分钟后，又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地方非常好，好到没有人会发现有几个实力不输攻略集团玩家的玩家在这里偷闲。

　　现在圣龙联合的人多半跟着龙去神秘地点刷经验去了，还留在这里的只有零和水无月。

　　两人本来是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的东西，零突然的一句“我果然还是不够坚强”打破了沉默，善于交际的水无月察觉到了这句话里的玄机，用言语引导着零说出了两天前夜里发生的事，并发出了那个疑问。

　　“是的。因为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为了别人做到这一步。”零的眼神特别迷茫，“我听见他谎称自己已经抢先完成了那个任务，想要劝退他们，却没想到没有缓解双方的矛盾，所以他又说他放弃自己的阵营任务，在他们争抢的时候先行攻略迷宫区，彻底领跑。”

　　“对那些人而言这番言论确实是一记精准打击。没人反驳吗？”水无月单手托腮，小拇指压住嘴唇，这样说道。

　　“有啊，他们不相信，因为他们认为身为桐人同伴的我和亚丝娜是去偷偷完成任务了，桐人负责拖延时间。”

　　水无月笑着反问：“接下来是不是亚丝娜出场了？”

　　“你怎么知道的？”零很惊讶。

　　“她就是这样的人，总是出现得非常合时宜，并且能以她的方式力挽狂澜。怎么说呢，她真的是特别微妙的存在。”水无月垂眸看着手肘边玻璃杯里盛的褐色液体，“她说什么了？”

　　“‘找我吗？我就在这里。’”

　　零复述这句话时，立刻想起了当时说这句话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却蕴含着坚定意志，震动着夜晚森林中的寒风。

　　桐人走出去后不久，亚丝娜就来到了零藏身的位置，和零一起听桐人的话语，在被点名时更加干脆地走了出去，并在那句话后说出了更加大胆的话：“我记得，当初说的是由最先到达BOSS房间的人担任团长吧？”

　　这句话精准命中了双方首领的软肋。他们无论如何是不会允许身为“封弊者”的桐人成为他们的领袖。但命中还不够，还差致命一击。

　　听到林德和牙王依旧抱有怀疑，甚至让桐人和亚丝娜快一点决定分别加入哪一个公会时，零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别管他们了由他们去吧”这样的想法，但是绮兹梅尔现身了。

　　在森林精灵阵营的DKB看来游标呈现黑色的绮兹梅尔就是那致命一击。绮兹梅尔作为他们的敌方，是和野外怪物一样显示红色游标，但是怪物的红色会根据观察者与怪物的属性差距，显示出从淡粉到深红的变化。听到DKB成员发出这样的惊呼时，零知道有一方是不会擅动了。

　　果然，经过简短的讨论后DKB和ALS决定一起放弃阵营任务，作为交换，桐人答应一天内完成剩余的章节，将有关BOSS的情报完完整整地告诉攻略集团。于是三人，哦不，还有一个绮兹梅尔，四个人一起在四十个小时内完成了原本应该再需要四天左右的、第三层内所有的阵营任务。
　　任务结束后绮兹梅尔通过特殊通道先去了第四层，而顺利得到“守护兽会发动有毒的攻击”这条情报的三人小队参加了第二次攻略会议，按照约定公示了情报。

　　除了绮兹梅尔的事外，零将后续和盘托出。水无月虽然觉得可疑，但是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林德说的话上。

　　“林德说，他想继承迪亚贝尔的遗志，建立一个最强公会？还说解放这个游戏是顶级玩家的义务？”水无月放下手，转而抚摸着玻璃杯的杯沿，“所以说，我最讨厌这种论调了啊……”

　　他突然就想起了父亲那看似亲切的笑容，想起了他说的所谓“精英的义务”，到刚才为止他觉得味道还不错的饮品突然变得十分苦涩。

　　零只以为水无月是在对林德的愿望表示不屑，深以为然：“DKB成不了气候的，他们，有点理想主义了。现在才第三层，说到这一步上太早了。”

　　“不止这一点啊。你回忆一下你们封测时的推层速度，和如今的速度比较一下，现在是不是太快了？他们就这么想回到现实吗？”

　　零立刻对比了一下，发现水无月说得没错。但她还发现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封测时的攻略速度的？”

　　“一个公会成员说的。”水无月随口答道。

　　“除了我以外，圣龙联合还有其他的封测玩家？”零有点不满，得到水无月那默认的一瞥后略有些自嘲的笑起来。

　　也是，她的价值就那么点，圣龙联合又是一个有野心的公会，还想成为唯一的一个封测玩家？真是个小丑啊，她。

　　“不过……”水无月悠悠地说，“他还没进入我们公会，只是准成员而已。听龙说，你们俩已经打过照面了。”

　　和自己打过照面的封测玩家？零扳着手指头数着：桐人算，但一定不会是他；阿尔戈也算，但肯定也不是；第一层在村庄里遇见的那个少年算，但是听桐人说他死了；迪亚贝尔，唔，PASS……

　　水无月看了眼时间，站起来往酒吧外走，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快去第四层找他吧，别以后又后悔。”

　　也对，必须得追上他啦。

　　零起身时拉了拉并不存在褶皱的衣服，举步朝酒馆外走去。

　　封测时期，第四层的设计主题是“干涸峡谷”地区，满地黄沙，干燥的峡谷蛛网似的遍布第四层，主城洛比亚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刚经过战乱的沙漠城市，破败的、灰蒙蒙的。但是零来到第四层后，发现光景已经大不同了。

　　呈现在她眼前的是被水道包围的四边形的传送门广场，广场南侧有一个码头，码头上停着许多贡多拉

　　——因为很有特色所以零一眼就认出来了——，再加上建筑风格的高度模仿，零误以为自己又来到了弟弟念念不忘的威尼斯。

　　为了参加“开城”这个活动而来的观光客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广场上，为城市的美丽景象而欢呼，不过似乎有不少玩家是带着明确的目的而来的。渐渐地，一些剑士乘着贡多拉去了西边有铁锤敲击声的街道，一些看起来像商人的玩家也抱着他们的摊子、乘着小舟四散开去。

　　想追上前线玩家的格斗职业玩家，辅助他们的生产职业玩家在增加啊。这个趋势真不错。零悄悄地鼓了鼓掌。

　　既然主城都变成了水城，那么整个第四层是不是也多了很多河流呢。说实话，零真的按捺不住自己想要好好探索新第四层的心情，但“要追上桐人”的决心让她不得不冷静下来，先联系桐人。

　　“我看到你了。”桐人的回信里这样写着。

　　他在广场上的哪里吗？零原地转了一圈，目标锁定广场外沿的一间小旅馆。

　　“就是这个方向。过来吧，房间号……”在零面向小旅馆的瞬间，桐人的消息就发过来了。

　　零立刻跑过去，并抬着头扫视小旅馆这一侧二层的所有窗户。桐人激活了传送门后似乎很喜欢在高处偷看玩家们蜂拥而入的场景，好像很喜欢他们的喜悦，那么他现在肯定在二层。

　　果然，零看到了一扇大开的窗户里端着茶杯的桐人。似乎是视线撞上了，桐人朝零举了举他手里的茶杯。

　　或许他嘴角还会上扬一些。零这样想。

　　零无端地微笑起来。

　　后来一个人走了很远的零偶尔拣起回忆看时，除了现实的记忆和第三层那个紧急情况下的牵手外，发现只有这一幕刻下的那笔特别深刻，因为桐人就像幽暗漫长的隧道前段那道模糊却唯一的光，让她心怀期待、心甘情愿地去靠拢，并且面带微笑。

　　进了小旅馆，零先订了自己的房间，与桐人房间相邻。另一间相邻的房间是入住状态，是亚丝娜的房间吧。然后零就直接去了桐人房间。

　　零刚进房间，首先和亚丝娜互相问好。桐人立刻将自己的椅子让出来给零坐，自己坐去了床上，还顺手给了零他准备好的一杯茶。

　　“怎么样，是不是被吓到了？”桐人问。

　　“是有点。这主城变化也太大了。那其他地方呢？以前的经验还有用吗？”零直白地反问。

　　“第四层的设计主题似乎换成‘水道’了，那些峡谷不仅有水流经了，原本只是山丘的地方变成了岛屿，绿化也多了，野外一些树上的果实可以变成游泳圈——”桐人摊摊手，“过去的经验能用的只有游泳了吧？”

　　“恕我直言，没有学习游泳技能，凭本能的划水，一不小心还会减血的经验有什么用。”零毫不留情地吐槽。

　　“好吧。还有一个情报是，这一层的怪物更新了。刚才我和亚丝娜游泳时，咳，就碰到了水生怪，我们只顾着逃命了，不知道怪物的战斗力怎么样。”桐人想到进城前的经历，感到丢脸地捂住半边脸。

　　“哦哦哦！”零突然大叫了一声，吓了桐人和亚丝娜一大跳。

　　“我想去试试！”零一边说一边搓着手，看起来是兴奋难耐了，“桐人！”

　　桐人失笑：“我知道啦……但是我有点累了，亚丝娜应该也是吧？我们……十八点在一楼咖啡馆见怎么样？”

　　“啊……对不起。”零想起来两人又是参与头目攻略又是穿越陌生的地形去激活传送门的，立刻收敛自己的兴奋，看看亚丝娜，又看看桐人，轻声道歉。

　　“六点的时候，大家一起去吧。”亚丝娜微微一笑，并不十分介意，她也正好想认真探索一下野外。

　　送走两位女性，桐人慢慢倒在床上，解除所有武装，丢出一条即时消息，闭上眼睛，五秒后就睡着了。

　　因为没做什么耗体力的事，零没有疲劳的感觉，就坐在窗边俯视传送门广场，看着天空从刺目的白一点点被晚霞染红。

　　广场上的玩家越来越多，有观察NPC商店的零眼熟的前线组玩家，有吃零食的观光者，还有坐在面向水道的长椅上的情侣们。

　　真好啊……零羡慕地看着那些情侣。但羡慕归羡慕，在SAO里零不太能接受这种“岁月静好”的气氛，因为这份安定是一部分人的努力换来的。那一部分人将这个游戏里最沉重的部分背负，用林德的说法就是“解放这个游戏”。首先，她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种气氛。

　　再者，虽然她在前线组已经缺席两次重要战斗了，但是这不代表她不想再奋战于前线了。她的战斗是出于特别私人的目的，想出去，想在出去之前更快地更多地了解这个游戏，一点都不伟大，和解放这种厉害的词一点不沾边，大多数玩家的生命也与她无关。游戏里的话她更喜欢战斗的感觉，安逸的生活是她这类人的大敌。

　　眼看着要到六点了，码头上的队伍越来越长。

　　“糟糕……”零嘴角抽搐，看了看数量有限的贡多拉，特别想骂一声“混蛋”。

　　她觉得自己应该先去排着队，刚要离开窗边就看到队伍里出现了一场小骚动——五个全副武装的玩家，正想推开站在队伍前面的几个人，坐上刚刚到达码头的大型贡多拉。被插队的那群人立刻抗议，但是，像是五人中老大的大块头双手剑士大声怒吼着反驳回去。接着，身着朴素装备的玩家不甘心地后退，目送五人大摇大摆地上了贡多拉。

　　“蓝色上衣，DKB的人。”零打开物品中圣龙联合会长副会长才有的名为“竞争者信息”的卷轴，一眼瞧见DKB龙骑士团的情报，“双手剑士……莫非是副会长哈夫纳？”

　　那刚才的对话是什么就想得到了。

　　他们应该是在主城做完补给和装备修理，接完任务，准备开始楼层攻略。因此看到那些从下层的传送门来到这里的观光玩家悠闲地排在自己前面就感到难以忍受，一定是这样的，零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在自己公会实力没有在前线集团里出力最多、最强时，标榜自己作为前线玩家的特权是不明智的，只会丑化自家公会在玩家心中的形象。更往上的攻略集团里，还会不会有DKB真的未知。

　　说起来，龙骑士团和圣龙联合……撞名字了吧？公会着装也像，究竟哪一条“龙”能走到最后呢？

　　刚这样想，零就觉得自己有点ky，赶紧抛开这个想法，下楼去了。

　　在旅馆一楼的咖啡馆和亚丝娜碰头，两人找着话题闲聊，一起等桐人。

　　离六点还有两分钟时，桐人现身了，“久等了。”说着，桐人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亚丝娜放下她刚看过的菜单，说：“我和零商量过了，打算去外面的小摊吃东西。”

　　“是吗？现在就出去？”桐人也看了眼菜单，眉毛一挑。

　　“这倒可以。”

　　现在天空的红已经渐渐褪去，逐渐向墨蓝色变化。石头堆砌的墙体被路灯和篝火映照着，夜色下，泛着微澜的水面颜色深沉，倒映着的光亮连成片，目睹此景的人都如坠梦中，被这梦幻的情景吸引。美中不足的是，码头的队伍越来越长了。

　　“嗯，总之就是那样了……排队吗？其实也可以放弃乘坐贡多拉，直接在水道里游泳……”

　　桐人说到这里，被亚丝娜瞪了一眼，于是迅速撤回前言：“这个没戏，就先去商业区了，排队吧。”

　　“吃东西。”零提醒到。

　　“好的。”

　　三人向传送门东侧那五六个并排的时尚西式小摊走去。

　　大致看了一下，有三个小摊在卖食物。有炸鱼与热蔬菜的套餐，有类似海鲜披萨的东西，以及将烤鱼和香草类用面包夹住类似于意大利三明治的食物。

　　“这一层的食物以鱼贝类为主啊……”桐人感叹道。

　　“不喜欢吃？”亚丝娜问，桐人立刻否认。

　　“不，倒不是不喜欢吃。只是……既然难得吃海鲜，如果有日式菜品就好了。比如煮鱼啊，生鱼片之类的。”

　　“这一层城市里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零一边吐槽，一边观察着这三种食物。

　　“也是啊，只有期待第十层了……我要吃那个像是意大利三明治的东西。零呢？”桐人感叹之余已经做出了选择。

　　“一样吧。”

　　“亚丝娜呢？”

　　“我也吃那个就行。”

　　“那好吧，你们去那边长椅上等我。”

　　桐人很快带了三个面包回来。亚丝娜刚想给桐人钱，就被桐人伸出右手按了下去：“不用，我请客。”

　　“桐人在这方面挺大方的。”零嘴上帮腔，但心里盘算着等会儿怎么用怪身上的材料抵这顿晚饭钱。

　　就在这时，零的背后突然伸出某人的手，同时传来满是捉弄的声音：“麻烦你咯，小零。多谢款待！”

　　零轻哼一声，不客气地打开那对伸向她的晚饭的魔爪：“手拿开，阿尔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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