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

　　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女人，是在她家门口，那是一座老式四合院，老旧的感觉泛着古董上特有的古铜色的光，不大不小的门，而她，正倚门望向我正走的那条石子路的尽头，只是那样默默的望着。那时大概七点多，冬日的阳光总那么吝啬，只在天角投下一米微光。街灯还没灭，印在女人脸上有种别样的祥和。她在望什么，她的丈夫或是她的孩子，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有一个人能在你离家之后，这么的望着你，很温暖。也就是在这样透着微光的冬日的早晨，15岁的我被这样温暖的画面狠狠地温暖着，莫名地心动着，仿佛有什么从我心间冒出，就像顶破泥土的小芽那样，顽强固执的冒着尖。
　　那一日我几乎一天都处于神游中，忘了学校，忘了老师，忘了同学，忘了一切，只记得那样一个女人，那样一个倚在门边，静如处子的女人，很好，嘴角不觉上扬45度。多年后，我只记得在一个美好的冬日，我为一个可以做我妈妈的女人陷入了无边的幻想，而那种感觉，很美。翌日起床，发现床单湿了一摊，我知道这生物书中所说的遗精，第一次呀，我笑了。
　　其实如果不是那场家长会，我会很快忘了那个女人，那个倚在门边，静如处子的女人，我也不会熟识阿习，她们终会像海中偶尔卷起的浪花，会翻着白沬随记忆的海流冲走，了无痕迹。阿习是我同班同学，如同她的名字欧阳习，学习，成习她一生的主课题。课间偶尔无意抬头转向她那个角落，她几乎都是低着头的，是的，她在刷题，各种题，听说此女刷遍天下无敌手，坊间称其刷题小霸王。应该是刷题奏效，那次考试她班级第三，年级二十。之后迎来家长会，我被临时抽调，负责会上工作。对于那次临时抽调，我其实有些庆幸，因为它让我看到她的另一种姿态，职业女性的姿态，我庆幸又多了解了她一些。
　　那日她像是刚下班急忙赶来的，束起的头发有些松散，脸上残留的妆痕能看出曾经是精心打扮过的，脚下是一双鞋跟有8厘米长的高跟鞋。她脚一定很痛，我这样想。“阿姨，请问您是谁的家长？”看她在门边向教室内张望，我笑着走过去问，这次又是另一种感觉的望，有些慌张，有些无措，像一个小女孩，我心中想着，不觉的抿了一下嘴。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明朗的笑容，“奥，我是欧阳习的妈妈，她坐哪呀？”看着她的笑容，我内里一晃，旋即领她去了欧阳习的座位。“阿姨，这是欧阳习的考试卷，这是平时的作业，奥，对了，还有成绩条，在试卷下面压着，怕被吹掉。”我细心的一一介绍着，希望能在她身边多留一会儿，“欧阳习这次考的不错哦，班级第三呢！”听到这句话，她欣慰地笑笑，没有说话。我突然喜欢上她的笑，明朗的笑，浅浅的笑，还有那日清晨柔柔的笑，我想着，嘴角也不觉勾起一丝笑。许是我在她后面待太久又不说话，她转过身来，笑着对我说：“你快去忙吧，现在我自己弄就可以。”听到她的话，我抬起头来，用有些无措又略带僵硬的语调答了句“奥”，便走了。一会又有些不甘的回来，说：“阿姨，如果待会有啥问题可以问我，我也算老师的左膀右臂。”说完还孩子气的嗯了一下。看到我的举动，她噗嗤一下笑了，然后用劝慰小孩子的语气对我说：“呵呵，好呀，小小左膀右臂。”看着她的笑，心中又一阵，这样的笑是对所有小孩子的，而我，也只有以小孩子的身份，才能名正言顺的靠近她，跟她说话吧，唉，我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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