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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7
那不勒斯,某日午后。
带着海水腥味的风轻柔地掠过狭窄蜿蜒的巷子,路边高大的梧桐树上的叶子跟着微风轻轻地摇摆,在不远处被漆成天蓝色的墙上投下斑驳摇晃的影子。
街口处的手工咖啡馆的门紧闭着,扭花的铁把手上挂着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
玻璃窗后的白色帘子原本恪尽职守地挡住大家窥探的目光,但是突然之间那片帘子开始缓慢地向一边移开,发出了诡异的梭梭声。一双翠绿色的眼睛隔着玻璃往里头张望了两眼,玻璃窗的另一边是一间洒满了阳光的咖啡馆,金色的阳光落在实木的地板上让人忍不住在这个醉人的午后眯起了眼睛。然后那双翠绿的眼睛移开,门上传来了不紧不慢的‘咚咚咚’扣玻璃的声音,将着宁静安然地午后氛围悄然打破。
“牌子上不是写了今日停业吗?”不多时就有个男人来应门,他开门的力道有些大,让挂在门把手上的那块木牌狠狠拍在了门上发出‘啪’的一声,门后的铃铛也随着他开门的力道传来一阵铃铃的响声,这倒让他开门的动作显得有些狼狈。
“嗨,彼得,你这是不欢迎我吗?”迈克尔笔直地站在门口,脚边放着一只四方的小箱子,金色的阳光从他的身后轻柔又热烈地将他包裹住,金色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让他的五官模糊起来,只有一双翠绿的眼睛璀璨明亮,让人乍得一眼看上去便觉得从心里的某个角落里泛出淡淡的暖意来。
迈克尔从彼得让出的空隙里挤进了屋子,他随意地将手里的小提箱放在一边便大步流星地朝着咖啡店的后院走过去。他曾经来过这里,知道后院是一个小花园,花园里头有一个秋千,海伦的外祖母还经常会在哪里晒衣服。
在穿过那条走廊时,迈克尔感到了自己的心跳明显的加速,在走到那扇门口的时候他停顿了片刻做了一个深呼吸才一把将那扇嵌着彩色玻璃的木门推开,院子里是一径的阳光,明亮又温暖让他经不住眯起了眼睛。而后他就看到那么一个小小的肉团子被放在女人覆盖着连衣裙的膝盖上,她穿着粉蓝色的连体服,胸口上围着一块棉白的围兜。可爱的黑色头发打着天然的卷,柔软地帖服在她的头上,黑色的眼睛又黑又亮,衬得那皮肤就像是刚刚制成的牛奶布丁,又白又嫩,似乎一戳就会破了似得。她原本咿咿呀呀地伸出小手试图去抓母亲正逗弄她的手指,但是当她听到他推开木门时发出的吱嘎声时,便扭过头去盯着那个从门后走过来的人。
那一瞬间,迈克尔觉得自己胸腔里那颗不安分的心终于得到了慰藉一般得宁静了下来,他在左胸处的肋骨下缓慢有力地搏动着,配合着他呼吸的频率。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详,仿佛自己跋涉了许久终于回到了自己梦中的家乡。迈克尔不自觉地眨眼,眼睑上下眨动的那个刹那,他觉得他眼中所见的风景在那一刻褪去色彩,而后分崩离析,只有那个小小的身影还是鲜活的,散发出让他无法抗拒的光彩。他不由自主地迈步,缓步走在那些崩裂的碎片上,每走一步都是踩在刀尖上一般血肉模糊,但是他的心是平静的像是微风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他甚至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此刻就是一个朝圣的信徒,正一步一跪鲜血淋漓地走向心中的耶路撒冷。
海伦突然在母亲的膝盖上翻了个身,她从躺着变成了趴着。她咿咿呀呀地朝迈克尔伸出了一只手,迈克尔跟着抬起了自己的手送到了她的手边,于是海伦便抓住了他的食指。她抓住了他的手指,然后抬起头朝他咯咯咯地笑。
“她喜欢你。”海伦的母亲笑着,伸出手扶住女儿的腰让她在自己的膝盖上站了起来。于是海伦便松开了自己的手,转而展开自己的双臂,朝着迈克尔咿咿呀呀地哼哼。
迈克尔像是呆了,他放下刚刚被海伦握着的手,整个人静默着盯着眼前她看。海伦又急切地哼哼了一会儿,见迈克尔没有反应就有些失望地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垮了下来,瘪着嘴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不过她终究没有哭出来,就在她决定放下自己手臂的那一瞬间,她被抱了起来。迈克尔的手穿过了她的胳肢窝将她高高举起,海伦在高处朝下俯视着,便看到一双笑得眯了起来的眼睛,那是一双绿色的眼睛,最好看的绿色,比所有的宝石都要好看的绿色。
“你打算在这里长住?”彼得吃惊地看着餐桌对面正一派从容地咽下盘子里最后一块牛肉开始撕面包擦盘子的迈克尔。
“是的。”迈克尔点头,但是眼睛却看着右手边坐着的维罗纳——海伦的外祖母,他知道在这个家庭里这位女士的地位是最高的,“事实上,我给自己放了假。就在上个月我去做了一次体检,医生说我可能长期操劳过度需要给自己放个长假,找个阳光充沛的地方住一段时间或许对我的身体会有帮助。”说着他放下手里的面包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他微微垂下眼睑,这时大家才发现他那在阳光下白皙得透明的皮肤此刻是那么地苍白,眼下隐隐泛着青黑,显然是一副久病憔悴的样子,“当然了!”他抬起头又看向维罗纳,一双翡翠色的眼睛亮晶晶地,又是神采飞扬的模样,“我不会在这里白吃白住的,如果你愿意收留我的话,我可以支付一些费用,并且还可以在您的咖啡馆里打杂。”说着他双手搁在膝上,上半身朝右边靠过去了一下,“我对于花式咖啡很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也请您教我一些咖啡拉花的技巧。”说着,他咧开嘴乖巧朝皮奎特(海伦的外祖父)笑了笑,一双眼睛弯弯得像是月牙,如果他此刻有一条尾巴那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摇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维多利亚看着俨然已经跟自己父母打成一片的迈克尔,悄悄地扯了扯自己丈夫的袖子。
彼得无奈地撇着嘴摊了摊手,说实在的他也对迈克尔的突然到访感到非常吃惊。他对于迈克尔的唯一认识就是那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巫师,他一个人几乎坐拥了大半个巫师社会的金子,而且他并不以此为满足,几年以前便把生意做到了麻瓜这里,他的办公楼就坐落在伦敦的闹市区,那公司甚至还聘请了他作为法律顾问。最近他听说迈克尔跟自己的父亲还有也在魔法部供职的哥哥走得很近,似乎是想将他最得力的助手里德尔给介绍进魔法部供职,如果真是那样的他可就算是政商一把罩了,真正扼住了巫师界的命脉。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头疼地摘下了眼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上次父亲在信里说自己发现亚力克跟里德尔的关系好像不太一般,让他留心一下,但是这要他怎么干涉自己哥哥的性取向呢?
仿佛是看出了自己丈夫的为难,维多利亚放下手里的刀叉,又看了看前面的三个人,眼珠稍微一转便又贼兮兮地笑了出来。她原本计划给自己放三年的假期,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尾巴了,反正海伦差不多要到断乳期的,也许自己可以抽出一些时间跟彼得去西部的城市逛逛,抓住这个机会再跟自己丈夫去度个蜜月。原本还担心父母会挽留,但现在看他们跟迈克尔聊得这么投缘,看起来她的计划可以成行了。
维多利亚是一个行动派,既然已经决定了行程当晚便收拾起了包裹。彼得是很不舍得的,自从海伦出生以后彼得就舍不得将自己的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看着她仿佛便是看到了自己人生最完美的作品一样,那是一种打从心底里冒出来的成就感与满足感。但是这样的不舍得倒是触动了维多利亚生产以后纤细的神经,她看了眼自己因为哺乳而一直没有好好恢复的身材,狠狠地将行李箱地盖子合上,然后张牙舞爪地冲着彼得说道,“要么你就呆在这里一辈子;要么你就跟我去西西里!你自己看着办!”说着她将床上的枕头提了起来朝彼得甩了过去,意思是他今天晚上别想在这张床上睡了。
彼得愁眉苦脸地抱着枕头从卧室走了出来,迎头就看到迈克尔正哼着歌手里拿着奶瓶从楼梯上来。他瞥了一眼迈克尔,然后问他,“你这是要去给海伦喂奶?”
迈克尔吹了个口哨,满面春风地点头,“皮奎特说他要去给我收拾间屋子,让我把刚刚热好的牛奶拿上来。”
彼得点了点头,然后又颇为怨念地朝迈克尔看了一眼,“维多利亚想让我陪她去西西里走走,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帮着一起照顾一下海伦了。”
迈克尔听了彼得的话笑得更加灿烂了,连连点头,就差指天誓日表示自己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对了,这些日子都是我给海伦换尿布的,皮奎特的手有些类风湿,维罗纳眼睛有些老花了,所以这件事情还需要拜托你。”彼得随手将自己怀里的枕头往沙发上一放,接着他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接过迈克尔手里的奶瓶就朝海伦的婴儿房走。
但是迈克尔却一个人站在原地,他有那么片刻地发愣,好像是被‘换尿布’这件事给砸得灵魂出窍了似得。
“迈克尔?”彼得进了房间却又没见到迈克尔跟进来,便又将脑袋探出了门框就看到迈克尔维持着刚才递出奶瓶的姿势,脸上的表情非常高深莫测。
“哦!”迈克尔这才像是突然醒了过来,浑身一震,才迈开腿走过来,但是怎么走怎么觉得别扭。
“哎?你走路怎么同手同脚?”彼得看着举止怪异的迈克尔,然后挑着眉头小心的问道,“伍德先生,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迈克尔立刻否认,他站在海伦的婴儿床边上,一脸郑重地说道,“我现在简直不能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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