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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
坐在我面前的男人叫琴森,他穿一件发皱的白色衬衫,一条件灰色短裤,拖鞋。粗砺的黑发遮住右边的眉眼,嘴唇附近冒出深青色的胡渣。
无比平庸的穿着,但是看到他眼睛的一瞬间我就知道安葵一定会爱上他。
他们有一双一样的眼睛。
一、归途
他在回家的火车上遇见安葵。
漫长的归途。从沙城到水城,3000公里,两天两夜的车程,软座。他不喜欢在颠簸中平躺着身子。
他已经两年没有回过家,但是很奇怪内心仍旧没有生出过多的欣喜。34岁的男人,离家7年,从家乡小镇只身前往远方的繁华都市生存。算不上打拼,他在沙城叔叔的公司里上班,富足而安逸。只是妻子不肯前来,她执意与他分离,他也不勉强。
此时,他正在为这即将开始的劳顿旅途而心生烦闷,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生命中即将发生的变化。再过一小时,很不幸,他将邂逅一场爱情。
春运的热潮刚过,初春的天气依旧寒冷。男人裹紧了身上厚重的黑色羽绒服,靠在椅背上睡去。
醒来时已是中午,火车停下,车厢内变得嘈杂。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坐下了一个女子。穿一件淡蓝色的棉衣,露出衬里的黑色毛衣。中分,长度及腰的头发披在肩后。他看着她的侧脸,额头光滑而突出,睫毛蜷曲,鼻尖上翘,下巴纤瘦。几乎是一瞬间,他的心脏被击中。蛰伏于内心深处的激情被一个陌生女子唤醒,前所未有地在他体内涌动。
仿佛之前他从未爱过,他的初恋从此刻才开始。
女子靠在车窗上往外看,火车刚刚启程,眼前的景物开始缓缓移动。她即将离开,踏上归程,内心有隐痛。
然而身旁的男人对此一无所知。他看着她,等待她转过脸,用极其自然地口气与她打招呼。她告诉他自己的目的地,对他微笑,仿佛熟识已久。
原本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但是他们很快开始热络的聊天。
男人告诉她:“我叫陆琴森。”他并不去问她的名字,她也没有说。他们在一起讨论各自喜欢的音乐,没有特定的类型,能够让人受到触动的只是某一段旋律,或者更多的时候是某段歌词。
琴森跟她说起昨天晚上看过的电影,法国片,讲一个天才少女看透生活的虚妄计划自杀的故事。女子说她从不看电影,也不看书。她微笑说她只看超市的宣传画册,唯一打发时间的消遣是调频收音机里的音乐节目。
他也笑,沉默了片刻忽然就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过去。那些从未向别人说起过的、平淡的、无聊的往事。他搜寻着记忆里留存的影像,将之转化成贫瘠的语言,画面在叙述中会变得清晰,记忆也随之流畅起来。
他出生在富裕的小镇,父亲在外地做生意,母亲是老师,因为对职业责任的偏执而格外繁忙。年幼时他常常跟奶奶生活在一起,六十多岁的奶奶,瞎了双眼,却仿佛能看清周围的一切,包括他的内心。13岁的时候,奶奶去世,直至临死前也未让家里人伺候过一天。他记得奶奶的尸体被停放在大屋的门厅里,穿一件素色绣花寿衣,是几十年前她尚未失明时自己做的。因为不想麻烦别人,所以在知道自己即将看不见的时候提前将寿衣备下。他看见奶奶紧闭着双眼,手背棕色的皮肤褶皱、布满老人斑。他不相信奶奶已经死了,总有一种她下一秒就会爬起来的错觉。但是他仍然感到害怕,不敢靠过去,也不敢看奶奶的脸。
父亲在这之后回到家,从此无所事事,以赌博为生。母亲也不加干预,一味容忍。他自小孤僻,总爱躲在角落里,除了邻居的女儿梨朝几乎没有人来找他玩耍。叔父每半年从远方寄来大笔钱,父亲从不推脱,一概送上赌桌。赢钱时心情大好,给他零花钱时也毫不吝啬。他总是把那些钱送进巷口的租书屋,爱读书的习惯大概是受母亲的影响。王尔德、卡尔维诺、王小波、张爱玲、王朔、余华,他看书口味偏杂,但是只钟爱小说,不喜欢散文、杂文、诗歌,觉得加注于情节之外的情绪都是无病呻吟。也去租大量的盗版影碟,喜欢昆汀、王家卫。将一部《猜火车》反复看了多变,情节错乱,大量看似无意义的片段,在结尾到来之前所有无关的线索却迅速拼接成爆炸的句点,于是迷茫的继续迷茫,但是畅快被瞬间释放。
内心的阴暗面被他小心的藏起,没有人注意,事实上也从未有人关心。
24岁,与梨朝结婚。一切似乎顺理成章,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空虚远未被填满,只是他早已习惯于沉默寡言。梨朝是个温顺的女子,从未与他发生过争执。但那也许才是婚姻中最恐怖的,他们从一开始就失去激情。日子过得平淡如水,他开始像父亲一样迷上赌博。当筹码堆积成山时,等待翻牌的刺激甚至比与妻子的□□还要令他激动。只不过他无论运气还是技巧都远远不及他十赌九赢的父亲,在小镇工厂里的工资入不敷出,常常需要妻子从娘家拿钱回家接济。即便这样梨朝也没有怨言。
25岁,儿子出世。父亲在第二年因车祸去世。母亲独自给父亲张罗后事,事无巨细,极为周到。只是他看不到母亲眼里的心痛。他自小便察觉父母婚姻的悲剧,但是自己仍旧没有找出逃脱这种悲剧的出路。他放弃赌博,接受叔父的邀请去遥远的沙城工作。临走之前,终于第一次与母亲谈论起已经去世的父亲。他问起母亲有没有爱过父亲。母亲摇头,说:“我对他只有同情。”
叙述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的血红将西边的天幕点燃。火车再次停下,她忽然问他:“想不想下去喝一杯?”
女子站起身,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的帆布旅行包。琴森拖着他的行李箱跟在她身后下车。
他们在殳城找了一间酒吧,“1023”。店名大概是取自老板的生日。各自点一杯威士忌,他笑着看她,毫不掩饰眼里的欲望。
“说说你自己吧。”
她对他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脸因为酒精而微微红晕,将长发抚至肩后,女子开始她的叙述。
当然,她必定是说谎的。不过琴森无从得知,因为在女子过去的岁月里从未有人能够至始至终地参与进去。包括我。我们都是她生命中途遇见的过客。
很抱歉我将略去女子对自己过往的叙述。因为她的述说是对我童年的描摹。我们的确自幼熟识,对于她多年以后仍旧将我的一切记得如此清晰我感到由衷的感动。但这一切与即将继续的故事无关。
唯一的真相是琴森从她的叙述中得到了她的名字。是真名,但并不完全真实。安葵。
他们在酒吧坐至深夜,出来时殳城的街道已经万籁俱寂。在街上四处找寻旅馆,两人都是初次来到殳城,找了很久才在深巷中找到一家的青年旅社。开两个房间,各自睡去。隔天早晨起床,去火车站再买一张火车票,旅程继续。
他注意到安葵的车票,目的地写着:云里。
他说从此以后每次见到这个名字他都会想起这个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女人,他会为了她此生一次又一次的去往云里缅怀。
这一次他们相对无言,安葵因为昨夜睡得太晚斜靠在火车上补觉。他开始回忆昨天与她交流的每一个细节。
人生有的时候是很奇怪的,某些人你认识很久,但是始终有疏离感。另一些人,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你们心意相通,你们之间不需要言语来化解尴尬,不需要眼神来传递情感,你们了解对方甚于了解自己。从一开始你就不打算对她有所隐瞒,你将自己和盘托出,因为你相信她能够完全理解。你因为上苍让你们在人世间相遇而生出敬畏之情。有时候你会相信你爱上她仅仅是因为本能,因为你爱自己的本能。
一个让你生出叙述欲望的人是难得的。他看着女子美好恬静的侧脸,感觉到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意。
安葵在午后四时醒来,他相信她一定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睁开眼问他在她睡着的时候他都做了些什么。他笑着用手里的书敲一敲桌上的空餐盒,矿泉水瓶。
“我饿了。”安葵看着他笑,手指拂过嘴角的发丝。
“你想吃什么?”琴森问她,他看向窗外,火车已经开始慢慢停下,不远处可以看到砾城人影寥寥的街道。
他们在砾城下车,带着并不厚重的行李,仿佛归家的游子。但他们的目的地仅仅是一家面馆而已。
在一家日式的面馆里,安葵点了一碗山药荞麦面。山药本身的粘性,放在口中有粘滑的口感。用海带和柴鱼做的日式高汤味道鲜美。
他点的面还没有上桌,他看着女子转动筷子将面条卷起,卷成一个很大的团放在嘴边轻轻吹散热气,然后一大口咬下去,鼓满腮帮的幸福感让她的眼睛闭成一道细细的弯。
他们在夜色中散步,砾城是一个舒缓的城市,它粗糙却饱含温情,如同奶奶的手掌。那双手曾在你年幼稚嫩的脸庞上抚过,给你世间仅剩的温存。而你不自知,你曾执拗地挣开那只牵着你手,却在明白之后余生在记忆里怀念它。
有些事需要你慢慢体会,就像你从不曾发现一个在夜晚抬头看天空的女人是如此寂寞。
他牵起她的手,握住她瘦削冰凉的手指。
也许在这之前我们是陌生人,在这之后我们仍会分离,但是此刻我们心心相印。
那一个夜晚,他们在一间小酒吧里对坐,喝酒,玩纸牌游戏。安葵赢牌时毫不吝啬她爽朗的笑容,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名字跟眼前的女子有了一丝契合感。他贪看她的笑容,于是一直故意输牌。直到她赢牌赢到觉得索然无味,两个人走出酒吧,当时已经凌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干什么,大街上空无一人。两个人对视良久,最终默契地同时决定去火车站买凌晨时的火车票。
“你有没有过这种体验,在异乡的客车中醒来,看到窗外熟悉的夜景,你以为你就快要到家了,你甚至认出了那条路上的某一间房子是你在家乡时路过无数遍的地方。但是你的内心知道你仍然身处异乡,这一切不过是幻觉,因为下一秒看见的景物又和你的记忆冲突了。在这样的夜晚,你靠在车窗上,你会无比的思念家乡。”安葵从梦中醒来,她的脸上有泪痕,在他伸手替她擦去时,她忽然对他这样说。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有对着她点头。对于在外漂泊的人,每一条路都是通往或者逃离家乡的路。
第三站,他们在奕城下车。一起去吃饭,街巷拐角看上去脏乱好吃的小饭馆。目鱼卷、素炒什锦、西红柿牛肉、笋炒鸡丁。
然后她陪着他去买了一个单肩挎包,他把行李箱连同里面多余的衣物丢掉。
他们走在街上,安葵在前面,他跟在她一步之遥的身后。路灯亮起,照在她身上,他看着她落寞地踩着自己的影子。
她在远去,而他无能为力。
有的人会用一生的时间来逃离某件事情,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渐渐变得麻木,忘记了疼痛。他们深知不能回去,却忍不住一再回忆,在过去的渣滓里提炼那些少的可怜的幸福。宿命在他们的生命里布下陷阱,他们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陷入同一种类型的阴影。
夜晚破旧的旅馆里,两个相对的房间。半夜他过来敲门,她不应。于是他在走廊中抽一支烟,在烟头明灭的三分钟里等待她的回应。门最终没有开。他若有所失地回到房间。
他坐在床沿,隔壁有两个住在同一个房间的男人在吵架,其中一个砸了一只杯子,玻璃碎裂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他听到有人敲门,安葵走进来。她仍然穿着白天那件黑色的毛衣,光着腿,穿一双旅店里提供的棉拖。
她的身体很美好。
阳光再次透过窗户使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意识到在他体内发生的变化。如同新枝抽芽,充满生机的力量充盈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他感到单纯的快乐,意识到自己终于找到了另一半灵魂。与此同时他也感到恐惧,因为他知道他的生命一旦与眼前这个女子连结,那么以后发生的事情就不再可控。从此他只能亦步亦趋,不再自由。
喜悦与恐惧在他的心里互博,他由此感受到甜蜜的忧伤。
对下一秒的迷茫会使你在这一秒彷徨。
他下楼去吃早饭,回来时安葵已经起床去对面收拾好东西了。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个人去火车站买下一站的车票。
原本今天他们应该已经各自到家,但是如今他们沉迷于旅途之中。
他打电话给妻子交代自己有事会晚回来几天。电话里梨朝的声音仍旧寡淡,只是在临挂电话前嘱咐他多穿点衣服照顾好自己。
一场小雨阻止了他们在熙和观光的计划。沿途唯一一个以旅游业为支撑的城市,河流、山川、遍布的游乐设施。
但这一切都不足以吸引两人冒雨出行。有时候旅行中最重要的从来不是风景,而是陪伴你启程的人或者沿途遇见的人。对于他们,彼此两者兼得。
一家咖啡馆成为他们打发掉一整个下午的去处。安葵用手中的勺子在白瓷杯装的拿铁里缓缓搅拌,她斜侧着身体靠在沙发上。
“你的妻子。”她故意停顿,眼前的男人面色依然波澜不惊。她似乎有些失望地停下手中的勺子。
琴森看着她,那双故意挑起的眉毛,女子隐藏在此之下的戏谑令他忍俊不禁又怅然若失。
安葵低下头重新搅拌起她咖啡。
“你的妻子很爱你。也许是因为她从小就认定了你,所以才能够在此后漫长的人生中一直忍受你。”
“她改变了自己的性格习性以求和你以和平的方式相处,一个人默默承担起所有的责任与压力。”
“她知道你的不堪和脆弱,却隐藏起自身的怜悯以维护你的自尊。”
“她深知对你的爱情得不到回应,却宁愿为了留在你身边而苦苦支撑。”
“除非你爱上她,否则你所有的温情都是对她的残忍。”
“可你为什么能够不爱她?”
安葵的声音逐渐低下来,最后一句话几乎不可耳闻。
“为什么你能够不爱她?”她重复着这句话。
他一直以为母亲才是最残忍的,父亲为情所伤将所有的精力付诸牌桌,母亲不管不问。他从未听过父母争吵,自小便惊异于母亲的冷漠,甚至于因此而感到恐惧。但是他一直不知道,相比于冷漠,温存其实更加残忍。如果无法将爱情给予她,却又不用残忍将她抛开,你便将她缚住,于你于她都将无法解脱、无法幸福。
一个女人过早或者过深的爱上一个男人都将是一场悲剧。
但是此刻他们之间的爱情又算什么?
最终他们在黑暗中沉默不语,各自陷入深沉的往事。
疼痛刻骨铭心的存在,寂寞如潮水一般涌来。
迷迷糊糊睡去的琴森再次在梦中见到他的奶奶,她用粗糙的手掌牵起蹲在角落里的他。他们在河边上行走,奶奶脚步蹒跚,一边走一边跟他说话。她对他说:“阿森,你的名字是叔叔给你取的。你还没有见过他,他喜欢弹琴,喜欢在林子里玩耍。现在他在很远的地方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梦见自己放开奶奶的手,看着她独自慢慢远去的背影。然后他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是年幼的梨朝。女孩拿着刚刚捉到的蝴蝶笑着向他跑过来。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棉布裙子,上面绣了淡青色的花纹。他细细地看,竟发现那件裙子上的花纹与奶奶去世时寿衣的花纹相同。
最终他从梦中哭醒,泪水将安葵的头发打湿。她一直蜷缩在他怀里。
雨水过后的清晨,空气中满是草木的香气。他们站在高大的法国梧桐下拥抱。这座城市在阳光下退去喧嚣,显示出它曾经的美好。
“安葵,我们不走了,一直在这里生活好不好?”他在她耳边低语。
她微笑不语,静静地任他抱着。
他感受不到对方的回应,更加用力的抱紧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然而所有的挣扎都徒劳无功,他终于承认了这个现实,颓然地松开双手。
他们再一次前往火车站,他跟在她身后,终点的迫近让他觉得不安。
下一站是伊景,再然后就是他的家乡了。
他们买了到伊景的最早的一班火车,到达时是早上9点。
时间在分秒流逝。过马路的时候他牵起她的手,于是再也不愿意放开。
他们去爬山,仿佛一对真正的恋人,进行一场策划过的旅行。到达山顶的时候两个人都精疲力尽,但是心情却无比欢愉。
蓝天白云,风景一览无余。他们在山上露营,铺开桌布,把食物倒在上面,面包和炼乳、可乐以及啤酒。
黑暗中他们最后一次赤身相拥,在夜色的掩盖下沉沦。
凌晨起来看日出,她靠在他的肩上,感受到沧海桑田般的永远。
太阳跃出地平线时,他们开始接吻。在那个漫长的吻中,所有随风漂泊、颠沛流离的怅惘找到了它们的归宿。
下山后他们沿着铁轨行走,山谷中回旋着寂静的声音。她开始轻声歌唱,是一首王菲的歌,可是他不记得名字。那个旋律非常符合他的心境,柔软的、苍凉的、美丽但是易碎的。
他们终于走到了车站。买完车票,他伸手揽她入怀:“我可以不回去,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安葵扬起头,看到他眼里的泪水,于是离开他的怀抱,伸手替他擦去泪水。
“跟我在一起。”他的声音哽咽,可以听出他内心压抑的绝望。
“琴森,这样的结束很好。”安葵侧脸靠在他的肩头,她的头发贴着他的脸庞。这一刻,作为一个告别的姿势,显得非常忧伤。
在未来还未到来之前,让我们离别。以悲伤作结,换取回忆的永恒不灭。
傍晚,她陪他在水城下车,一同乘公交车去往他所在的小镇。他最后一次握紧她的手,她对他露出灿烂的笑。
妻子梨朝带着儿子在车站等他,他背着包下车,抱起儿子。梨朝看着他,伸出手拍了拍趴在他怀里撒娇的儿子。
他回头看向安葵,她将独自一人继续她的归途。汽车已经缓缓启动,坐在窗口的女子一直没有回头。
她最终留给他的是一个侧影,如同他们初次相见时一样。如梦轮回。
琴森在一间茶馆里完成这场漫长的叙述。夜已经很深了,茶馆里只剩下我与琴森对坐。窗边的珠帘折射出流转的彩光,古琴的声音从音箱中传出来幽怨凄凉。
3月初,安葵结束这场与琴森的放逐回到云里。她毫无预兆的出现在我面前,目光柔和的仿佛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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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文中出现的食物:
山药荞麦面,先煮熟荞麦面,过冷水晾干,将用海带和柴鱼片熬制的日式高汤煮沸浇入面碗,山药切成细丝,撒上葱花。
目鱼卷,剔选干净的目鱼肉片成24个大薄片,将熟鸡肉、冬笋、冬菇切成细丝卷入其中,用香菜梗捆好,放入清汤中煮沸。
素炒什锦,油面筋、油豆腐、水发腐竹段、水发口蘑片,去皮熟栗子加上笋片、胡萝卜片、白果片、油菜段、水发木耳、冬菇,加入酱油、白糖、咸面,颠翻均匀,淋上香油。
西红柿牛肉,牛肉块、西红柿块配上鸡汤,收浓汁,淀粉勾芡。
笋炒鸡丁,青椒、冬笋、裹了鸡蛋和淀粉的鸡丁,滑开炸透,颠翻煸炒,淋上辣椒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