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顾昔年

　　跟着顾宸的步伐，回到了那个冰冰冷冷的家。
　　家里原先就很大，再加上哥哥平时也不怎么回家，硕大的房屋的更显得空旷。静得让人直想逃避。一个人呆在漆黑的房间里，总归会有那么一些孤独和恐惧。这是16岁以前所从会感觉到的。
　　好在，家里的灯还算亮堂。有时候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死寂了，就让灯长亮一个晚上。而每早醒来，只能借着灯是否开着，来判断哥哥昨夜有没有回来过。
　　顾曦并不清楚，顾宸是不是同他一样也有那么一份对黑暗的恐惧。想来也不会吧。毕竟自己的这种恐惧，或者可以直接称之为缺乏安全感，就是从顾宸的渐渐疏离逐渐加深。轻叹一口气，哥哥，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不过，屋子里这么黑，怎么不开灯？这不就看不清了吗？虽然有月光，但万一地上有些杂物什么的，被绊倒怎么办？顾曦颇有些焦虑地想到，地上全是大理石，要是跌下来，肯定是得疼上好一阵子的。他去开灯。
　　突然，顾宸捂着胸口，就这么直直倒在了沙发上。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也不知是出于何因，身体直往沙发内缩，就好像要缩成一团才罢休。
　　顾曦心里顿时一惊，连忙折回去。伸了伸手，想去摸摸额头，却又有些犹豫。他现在已经死了，成了灵魂。不知道......还能不能碰到哥哥。
　　算了，不管了，先试试再说。要是不管用再找别的法子。
　　碰了碰顾宸的额头，居然能碰到。额头上的温度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滚烫，反而颇带着些冰凉。这不像是发烧啊。难道……心脏病？！这不可能！家里，没见过医生，病例或者药瓶啊。
　　顾曦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然，有一只手抓住了他。他心中一阵绷紧。因为，顾宸醒了。
　　只见顾宸缓缓睁开那双深邃的凤眸，眼角一如往昔，给人以平淡如水，毫无波澜。眸中的深邃似乎藏着些什么，无边不可测。隐约给人以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
　　顾宸此刻心就像快要疼炸掉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广场恐惧症和黑暗恐惧症严重时造成的心悸，叠加起来是有多疼。原本是一回来就必须去开灯吃药的，可是今天是小曦的头七，可以．．．．．．呵呵，这大概是因为自己已经疯了吧，灵魂这种东西．．．．．．可是又无法阻止自己去期待。
　　所以，当他感到额头上的那一丝凉意后没有半分犹豫，立刻抓住。这哪怕是自己的幻觉，或者仅仅只是自己的妄想，那，也足够了，小曦，原谅哥哥吧，请允许我在你的头七再任性一回。真的，对不起。
　　顾曦的手此刻正被顾宸抓着，以至于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既然自己可以碰到哥哥，哥哥也可以抓住自己，想来也可以看见自己了。不推，羞愧于替哥哥抹黑；推，又心疼哥哥现在连手都颤得厉害。
　　只是，顾曦并不知道，顾宸只是隐约感到额头的凉意，立刻抓住，可以说虽然能感觉到，却基本上是看不见顾曦的。
　　就在顾曦万分纠结的时候，哥哥用那略带疲惫略带沙哑的声音开了口：
　　“是．．．．．．小曦回来了吗？”
　　因为从小就十分听哥哥的话，顾曦思维惯性地答了一声“嗯”。
　　猝然，他被顾宸拥入怀中。
　　虽然对于顾宸来说，仅仅是是一股带着凉意的空气。
　　顾宸比他大三岁，个子也比他约莫高出半个头。自己１７０的个子凑巧抵到顾宸的耳侧。顾宸的身上总有一股好闻的令人安心的味道，这件事，还是上小学跟哥哥挤在一起睡的时候发现的。
　　此刻，顾宸几乎快要高兴疯了，拼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压下身体的战栗，就算，这仅仅是病入膏肓产生的幻觉。
　　紧紧抱着顾宸，手几乎能透过他触摸到自己的肩膀。声音甚至因为过分激动而带着一丝颤抖：“小曦，我真的好怕你离开我，永远也不会回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之前都是哥哥的错，哥哥不应该那么吓你的，对不起．．．．．．一个人的家我真的呆不下去。有的时候甚至在恨，死的那个为什么不是自己．．．．．．”
　　顾曦有些心疼，索性破罐子破摔。安抚性的拍拍拍了拍顾宸的背，温柔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不用一个人全部扛下的。里面．．．．．．也有我的份．．．．．．我去开灯，你先等我一会儿。”
　　脚步刚迈出去，身子却一个旋身被顾宸压在了沙发上。
　　“哥．．．．．．哥哥？”
　　顾宸将顾曦紧紧抱住，虽说碰到的只有自己的肩。顾宸的声线里明显带着恐惧：“不要去开灯．．．．．．不要．．．．．．开灯．．．．．．你会消失的。陪陪我．．．．．．就一会儿．．．．．．不要再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顾曦顿时五味陈杂。现在的他，真的好后悔，后悔自己的天真的绝情。
　　其实，那个最冷酷的人，是自己才对吧。
　　就在这时，顾宸放在他肩上的手突然一阵紧缩，眉头紧锁，毫无血色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只剩下一条线。
　　听见闷哼一声，顾曦慌了，下意识地抱住顾辰的腰，急切地问道：“哥！！怎么了！！”
　　顾宸的心脏疼得已经是近乎钻心剜骨，可是当他听到那一声“哥”时，疼痛似乎少了大半。小曦有多久没喊过自己哥了呢．．．．．．将近５年了吧．．．．．．现在，在幻觉中，终于弥补遗憾了．．．．．．
　　顾宸顿了顿，勉强扯出一丝苍白无力的笑容：“小．．．．．．曦，嘶．．．．．．你终于肯叫我哥．．．．．．哥了．．．．．．这些毛病．．．．．．嘶．．．．．．不算什么，老毛病而已．．．．．．”
　　顾曦更慌了：“哥！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啊！！”
　　顾宸一阵苦笑。有些事，还是瞒着小曦吧，不然哪里知道他会不会更加自责。毕竟广场恐惧症．．．．．．是从小曦走了之后开始的啊．．．．．．
　　“咳咳．．．．．．咳．．．．．．真的没什么，只是想你想到心痛而已。”
　　顾曦此刻心疼得无以复加：“是因为我学坏，让哥哥难过了吗？”
　　“当然不是，只是觉得小曦你走了之后啊，我就好像是少了心脏。以前的一切，无论多苦多累，都是为了你。现在，没了心脏，自然会疼的。”
　　顾曦眼眶一酸：“小曦哪里算什么，只是徒给哥哥添麻烦，没哥哥优秀，又是爱哭鬼，还要旁人操心，哥哥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
　　“那怎么会，小曦在哥哥心目中永远是最优秀的。”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席卷而来，顾宸咬咬牙，硬是没哼出来。“哥哥．．．．．．真的好爱你．．．．．．”
　　酸涩是愈发的浓烈：“王叔呢？”
　　“辞退了。”正因为是商业间谍，才要辞退。反正，自己能照顾自己。
　　纵使指甲已经掐到肉里，但胸口的疼痛还是有些吃不消。“．．．．．．小曦，让哥哥抱一会好吗．．．．．．”
　　顾曦一愣，但还是答应道：“好。”
　　“你不在的时候啊，家里可是冷冷清清的。一到了晚上，就更是死寂。总让人觉得会不会有什么东西藏在角落，趁我不注意，跑出来。以前你在的时候，倒还好，只要我知道我还有你。还有你在后面支撑着我继续往前走。可是现在啊，我真的已经是一无所有了。”
　　眼泪几乎是夺眶而出。拍了拍顾宸的背。他原先一直以为，顾宸是神，不会有人的七情六欲，不会有痛楚，也不会付出不懂温情。现在，他知道，他错的太离谱。神也是人，只不过是普通人冠予的过分夸张。他也需要被人照顾，也会缺乏安全感，也有他的苦衷。
　　这一切．．．．．．只不过普通人．．．．．．并不知道罢了．．．．．．
　　顾曦就这样任由顾宸抱着，整整一夜。后来，等顾宸睡了，他才起身。那时，已经接近黎明了。
　　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顾宸盖着被子，紧紧缩成一团，那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出了门，朝阳已经跃出地平线。阳光温暖而明媚。
　　此刻的他，就仿佛完全溶于阳光之中。透明，却闪着光辉。
　　在心底默默的许下此生唯一的心愿。
　　“我想要回到过去，重新开始！”
　　——————————顾宅中——————————
　　顾宸起身，用手指轻轻揉着胀痛的太阳穴。
　　无神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如往昔空旷，只剩他一人的“家”。不禁一阵苦笑。
　　“那大概......只是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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