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

　　那年我21岁，刚刚毕业分配到税务局工作。第一次与那个人相遇是在省财政信息内部网上，这是个类似于局域网的东西，省财政厅办的，各地市的财政、税收、银行人员可以随时在上边交流，有专门的报表数据汇总系统，也有最新的各种行业内新闻。习惯上大家都称呼互联网为大网，这个叫内网。

　　内网最吸引我的就是聊天室，每个市都有一个功能很简单、页面也很简陋的小屋，连图都不能发。在里边叽叽喳喳的大多是跟我一样刚毕业的年轻人，呵呵，年纪大的前辈是根本不屑于玩这个的----------都是本系统的人，想泡人骗人吹牛都没什么意义，说不定哪天约出来一见面，还是个熟人~~~那就糗大了。

　　我第一次进去是因为大网上不去了，无聊，只好上这个。

　　在本地聊天室看到他，当时他网名是半支烟，正以极其诡异的打字速度修理着一大群人，给人的感觉就是逮谁灭谁，来一个灭一个，来一群骂一群，横扫千军不过如此。

　　往前翻了翻屏，发现起因很简单，有几个同事正发牢骚讲怪话，靶子是我们局一个口碑很差的副局长，他偶然路过，讥讽了一句“你们这么能耐怎么没让你们当局长”，顿时惹毛了一大票人，地头蛇们一方面认为自己比外人更了解内情，一方面不能容忍在自家地盘上被外市的家伙压制住了话锋，由此引发群殴，偏他那天吃错了药似的，以孤胆英雄的姿态嬉笑怒骂玩的不亦乐乎，狠词绝句现造的板砖顺手掂来，这边吭哧半天打出一句话，他那边滔滔不绝连珠炮好几行。这种闹法很快吸引了大批先后赶来的围观者，有拉偏架的，有劝架的，有起哄的，有继续揭露我们局长那点破事的......乱成了一锅粥。平时最多不过几十人的聊天室迅速达到了额满限制300。

　　说句不怕被同事们削死的心里话，看他一个人跟十几个人的辩论赛，简直是种享受：始终一个脏字没吐过，甚至还不时拽个文绉绉的圣人之言，却让任何人都知道他正骂的对方狗血淋头。。。这个，实在是太彪悍了。。。凡是在聊天室混过的同志们都知道，脏话骂人除了丢自己的份之外一点杀伤力也没有，打字速度和语言组织能力才是最强有力的武器啊。

　　我跟办公室里的几个年轻同事观战半天，看到精彩处憋笑憋的忍不住不时拍桌子。

　　战斗持续了20多分钟，我方惨败，只剩下输了里子不能再丢面子的几个哥哥还在勉力支持着，在他满屏的发言里可怜巴巴的塞几个短句以充场面。他一边刻薄对手们一边给大家上课：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的人才能有饭吃，攻击别人除了说明自己素质低下什么作用也木油~~~....其实这些话都是没有毛病的废话，关键是他用打字速度和语言逻辑一组合运用，战斗力直比北斗七星拳。

　　很快我见到了神仙的本尊。

　　那年我们科室年终决算要换省局新升级的软件，为了让新旧系统衔接顺利，国庆节前后，省局领导决定搞个新系统软件的集中培训会，定在海边一个很偏的小城招开，老油条们谁也不爱去，把我派出去了。报到时才发现几乎全是30岁以下的~~~。省财厅负责讲解报表软件的也是个很年轻的处长。。。要真是去个海南杭州之类的风景名胜之地，估计也轮不到我们这些新兵蛋子，老家伙们一准抢破了头的要来。。。

　　会议地点是当地住宿最好的县委招待所，呵呵，虽然很小，但是很干净，伙食也不错。签到后的当天晚上，来自全省各地税务局的同行们一起大会餐。吃饭是我最喜欢的自助餐，不是一般的丰盛，又不必围一桌子反复吃别人口水，真好。

　　那个小城盛产葡萄，招待所自制的鲜榨葡萄汁十分美味，我喝的津津有味十分喜欢，记不清第几次去续杯回来，不小心被人碰了下胳膊，满满一杯子饮料大半泼在了旁边坐着的一个人的后背上。
　　事过多年以后，我还清晰如昨的记着他当时有点吃惊有点生气的表情。。。
　　第一眼看清楚他的脸，我也愣了一小下，美人啊，绝对是个美人。。。虽然是个美人，但是美人当时看上去似乎很郁闷，我赶紧道歉，居然还昏了头的说幸好你穿的是黑色衬衣，弄湿了也看不太出来他那一桌上的年轻男同事们全都一片闷笑。。。他有点无奈的摆了下手，不知道是不需要我道歉的意思，还是道歉也没用的意思。。。然后他就起身离开了。

　　回到座位上，下午分配房间时与我同屋的张芳忍不住的笑，悄声笑说你这丫头眼神也太好了吧，什么人不好泼，单单只泼沈可，是不是看准了他是这一屋子人里边最帅的一个啊。我好奇的问她怎么知道那人的名字，张芳说她和沈可来自同一个市，两人在不同的分局，以前开会曾见过几次面。
　　原来美人叫沈可。。。人好看，名字也很好听。
　　第二天早上开会时没看见沈可，中午也没见，下午上机操作时才见着了。
　　他还是黑色上衣牛仔裤，这回的上衣是套头V领样式的，白皙的脖子非常漂亮，就是人太瘦了，锁骨有点突出。。。他左手腕上有串红褐色的佛珠，无名指戴了个很细的白金指环。至今对这些细节还是历历在目，包括第一次看到那个指环时内心深处的莫名失落。。。
　　当时没怎么看他的脸，就是不时的看一眼他在本本上娴熟输入的修长手指，觉得这十个手指长的实在是好看，连续快速击键时带着一种很强的气势。
　　试用软件后集体讨论时，他提出了两个关键的问题，小数点四舍五入后总数与分类项目的计算结果有差异，计算利息时的大小月差异。好在省厅真有个专门对这些问题的具体操作要求，由于疏忽没和软件说明一起发给大家。被他指出来后才赶紧手忙脚乱去会务组所在的房间取来发放下去。
　　沈可讲话的声音很轻，语速偏慢，听不出来一点方言味的流利普通话。在听别人发言时，他表情也很认真，偶尔用笔在本子上记下什么。
　　上午的培训过程中，软件公司的培训师和省局领导讲解了几个关键之处，只要是计算机基础比较好的年轻人基本上就融会贯通没什么问题了，但是也有一部分年纪稍大基础不怎么样的同行还是不怎么懂。。。老师很耐心的手把手一步步教他们如何操作时，沈可旁边坐着的小蒋小陈几个人已经耐不住性子，跑去会务组弄来几个路由器，三下五除二给大家连上了网线。
　　我这次出来开会没有拿自己科室那台又重又笨的清华同方，偷偷带了老爸的最新款轻薄小黑本-----那时联想还是联想，跟ibm没一毛钱的牵扯。。。接线口时，小蒋顺口说了一句：“你这个跟沈可的一模一样啊，怪不得你老是看他的本。”
　　我很窘。。。这么长时间只顾着看美人的手了，还没顾上看一眼他的笔记本。。。
　　旁边不远处的沈可似乎听见了，转过脸来看了看，脸上没什么表情。

　　连好网线后，我第一件事就是登陆单位的聊天室，抓住几个在线的同事欢快的哈拉了一阵以慰相思之苦。。。作为一个刚参加工作几个月的小菜鸟，被单独放飞出差一次，心情还是很兴奋很激动的。。。
　　打完招呼，我一边开□□喂养宠物副本刷经验，一边打开了天涯社区、猫扑等论坛的页面。。。木油办法啊，一上网我就跟兔子跳进了萝卜地，各种论坛网页林林总总数不胜数。。。眼睛根本不够用的。
　　省厅那个很年轻的李处长好像也有点无聊，玩了一会儿手机短信，凑过来看我在玩什么，我有点不好意思：这毕竟是省厅的培训班会议室而不是网吧，玩的如此哈皮，实在是有点心虚。。。想关了游戏页面，李处长笑着说：没事没事继续玩吧，你们小孩不玩游戏就不正常了。。。我汗死。。。他又看了一会儿，又很少见多怪的说你这是什么游戏，怎么跟沈可玩的一样啊？。。。。我更加无语。。。按照服务器和公会的数量保守的估计一下，全球WOW注册人数没有1000万也有800万好吧？同时玩一个游戏的人难道很稀罕么？。。。
　　沈可和小蒋小陈张芳几个人玩了没一会儿，都拎着笔记本离开原来的座位跑到我坐的最后这一排来了-----可能是有点不方便在那群还在认真学习业务的同行们中间噼里啪啦玩游戏吧，我冲张芳做了个鬼脸，她小声笑着坐在我身边，说早就该听我的坐在最后一排。小陈挨着我坐，沈可挨着张芳坐下，小蒋被迫去了靠门口的位置。
　　坐好了以后才发现，我们几个除了张芳以外，都玩的wow。。。也许当年玩家里的妹子比较少，像我这样选择牛战的手速有一定水准的妹子就更少，所以他们几个大男人看我的眼神都有种明显的意外和审视。
　　沈可果断让张芳坐小蒋那边去，小蒋高兴的屁颠屁颠的抱着本本跑过来坐在我和沈可之间的位置上，简单交流了一会儿，沈可给了我一个70级的号，大家一起做精英任务。。。不得不说游戏是拉近人际关系的最好方式，任务顺利完成时，小蒋小陈已经不再叫我韩樱而是直呼樱子，沈可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隐约有了几分笑意。。。

　　晚饭时我们几个人自动自发的坐在了一起------经过24小时的接触，一百来个男女老幼不再像第一天一样男男组合女女组合，大部分按照个人喜好重新组合了吃饭的桌子。张芳、沈可和小蒋来自同一个市，本来就很熟；小陈虽然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游戏里却是沈可在同一个公会的死党；我对沈可很有好感，又跟张芳住同屋，玩了几小时游戏跟小蒋小陈也算有了交情，所以跟他们坐在一起倒也其乐融融。
　　饭桌上我注意到沈可吃东西很少，只拿了一碗小米粥一碟清淡的蔬菜，慢吞吞的一点一点往嘴里送。和他这么秀气的食量相比起来，我们人人一大盘子螃蟹大虾鸡腿的就显得十分饕餮十分不堪。。。小城靠海，虽然地方偏小，海鲜却是能够鲜掉舌头的。。。面对美食，我努力想做个淑女的愿望破灭了，一手揪着一个螃蟹钳子，吃的眉花眼笑一塌糊涂。
　　沈可大概是被我的吃相给惊住了，偶尔看过来的眼睛里笑意越来越深，我含着满嘴的蟹肉，虽然明知他手指上那个戒指是什么意思，在他含笑的注视下，不听话的小心肝依旧扑扑跳个不停。
　　饭桌上闲聊才知道，沈可比我大两岁，张芳比他大一岁，小蒋小陈又比张芳年长两三岁。论完序齿，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笑着叫我小丫头片子。

　　晚饭后我和张芳在招待所附近的街道上逛了一圈，这个地方最出名的就是海鲜、粗织土布，虽然近年来经济发展的很迅速，晚上可以消遣的地方还是很少，商店什么的也不是很多。
　　回来时，遇到了沈可和几个人买麻将回来，说是昨天用的牌太脏了~~......我晕，原来这几个神仙昨天打了大半夜的麻将，所以早上谁也起不来床，集体缺席旷了课。。。
　　后来才知道，沈可打麻将的悠久历史可以追溯到小学一年级，他们家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三亲六戚都爱玩这个，人不够了就让他上桌凑数。
　　小蒋说沈可打麻将很挑人，出牌慢的，悔牌的，爱咋呼爱唠叨的，输不起的，只想玩钱的，玩不到天明的，一概不带。。。再次瀑布汗。。。

　　张芳拉着我去他们打牌的房间观战，终于亲眼目睹了沈可的技术，不到一小时连输带赢共计进帐二三百，那还是10块钱一炮的小彩头。。。
　　他漂亮的手指在牌桌上也依然好看的要命，跟别人那些粗糙黄黑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

　　不知道他们几点结束的，反正第二天上午九点讲报表，沈可倒是起来了，跟几个男的在会议室最后排靠门的角落里偷偷抽烟提神。
　　我瞄了一眼，又换了件黑地暗纹的衬衫~~~这小子，出门三五天，能带多少衣服啊？

　　现在回忆起来那时的情景，自己应该是有一点动心了吧？虽然很好看很帅气，倒也并不是我见过的男生中最漂亮最耀眼的，却是最吸引我的。

　　下午安排了大家去当地国税局参观学习，沈可随便翻了翻几本手工分录就扔桌上不再看了，走开时轻微的撇了下嘴角。我觉得好奇，也过去看了下，差点眼珠子掉下来：纳税人的名字居然有张三李四王五~~~~（涉及行业人人都知道的内部弊端，不多说了）这个会计实在是有够笨，起码的遮掩功夫都懒得做啊。

　　参观回来自由活动的时候，大部分人开了机器上网打发时间。
　　小陈家里有急事提前先赶回去了，沈可一个人不愿意玩游戏，戴上耳机一边听歌一边看新闻。忽然不远处有个高嗓门的哥哥问：有谁知道半支烟是谁吗？这次不会也来开会了吧？
　　我看的清清楚楚：沈可回头瞟了一下那个哥哥，轻声咕哝了句“神经”。

　　戴着耳机也能听到那人说什么，真是让我无语。。。好像察觉到我的目瞪口呆，沈可侧过脸来看了看我，这下我明白了，原来只塞了一个耳塞，怪不得呢。
　　他看了一眼我的屏幕，不由乐了，我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个天涯金乌鸦吗？不就是四娘被ps成女人的各种亮图吗？
　　张芳不在，他拎着本本挪过来坐在张芳的座位上，示意我看一下他的页面，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热泪盈眶：一张左手菊花右手黄瓜头顶教猫脚踩高跟鞋的酵母cj图还未最后完工。。。
　　同道中人啊！酵母一出,谁与争锋！菊花神教，一桶浆糊！在那个特定时期，我们完全可以这样说：世上有人类的地方就有中国人，有中国人的地方就必然有菊花教徒！

　　（为防止有些年幼的网友不知道何为菊花神教，特百度了一下百科解释如下：菊花教为天涯部分教友们自发建立的、反对郭敬明抄袭及他对待抄袭的态度的、最终目标是郭敬明承认所有的抄袭并道歉的组织。在菊花教正式成立后，所有有关郭敬明的采访和报道，都会有教友转载，引来教友无止境的深究、追捧、起哄；郭敬明的一切，包括行踪、爱好、吃喝、穿着，均被菊花教友竭尽八卦之能，反复咀嚼回味，行文均以“CJ”为名，以“华丽”为征，模仿郭的风格，明褒暗贬，造句能力让人惊叹。如： GJM是CJ的孩子。他集周杰伦的另类，周渝民的乖巧，周星弛的活泼于一身。他是80年后青春小说领袖，他是2002年中文图书发行量第一名，他是福布斯上榜人物。他的青春与忧伤一样多，他的忧伤与才情一样多，而他的CJ比才情还要多得多得多。他我见犹怜，楚腰一握；他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他的头发是好看的黄色，柔顺垂下，他的笑容亲和，温煦无比，他的眼睛是飘满樱花的天空，迎风流泪。他的身形娇小，正好适合被人拥抱。最重要的是，他说他没有抄，没有抄，没有抄。。。。。根据菊花定律的解释，菊花教的内涵，含盖了ＣＪ、CK，明媚、冷艳、华丽、忧伤、煽情、LOLI、正太、皮草、吐血、刷牙、非男非女、45度、自恋、抄袭、上树、一审、终审、超做等各个方面~~~~实乃天涯文化之大全，八卦娱乐之精髓！！！！）

　　独乐乐不如群乐乐，更何况是在这种场合遇到的神级p图党。。。于是酵母迅速拉近了我们两只的心灵距离有木有？！彪悍的人生果然是不需要解释的。。。我两眼放光的看着他手脚麻利的修图p图，然后上传至天涯的娱乐八卦，立刻吸引了大群菊花教众跟在后边笑的捶地。。。我也不甘寂寞的上了大号去给他捧场遛教猫。。。沈可也被跟帖众的图片和回复内容戳中更多笑点，一直用拳头掩唇强忍着不笑出声来。。。所以说，直到此刻回忆起来当年，我还是很热爱酵母郭小抄的，没有他哪有人间欢愉如许，没有他，那年我们的青春该是多么的沉闷乏味。。。这种良好的娱乐互动方式真是太有趣了，非亲身经历过的人绝难理解此中奥妙。。

　　沈可同事打来电话，好像他们局里有什么事情让他上内网，我心里虽然已经有点确定他就是半支烟，此刻还是忍不住好奇鬼鬼祟祟的偷瞄了一眼，果然，他老人家登陆的id就是那三个字。。。无语凝噎啊。。。
　　他也没避讳我，就在他们局的聊天室里跟几个人说事儿，要团购什么镜头什么卡之类的。。。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早在大学时代就拿过好多摄影比赛的奖项。
　　三下五除二的谈完事，他心情很好，在手边的纸上写了一串数字，微笑着说：“小丫头片子，这是我□□号，有空了找我聊天。”
　　我马上就加了他，看着自己的头像在他的屏幕上滴滴的跳动起来，心情真的是很激动很激动。。。
　　沈可加了我，分类是同事，我的籍贯加我的名字，某地韩樱，倒是一目了然。。。

　　明明就真实的并肩坐在一起，我那天下午还是在□□上跟他聊了大半个小时，单位的事情，以前读书的学校------他和我爸妈一样都是某校毕业的。。。最想问的那个问题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脱口而出：“沈可，你为什么要戴那个戒指啊？”
　　身边的他低笑一声，屏幕上很爽快的打出一行字：“未婚妻逼着戴上的，她说这根手指主权属于她。”
　　我的心沉了下去，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啊。。。“你订婚了？”
　　“嗯，春节那会儿。”
　　“她一定很优秀。”
　　“那倒不是，就一小迷糊虫。”
　　“你一定很爱她吧。”
　　沈可轻声笑着打字：“小丫头片子懂的还挺多的。”
　　我眼睛有点酸涩，不敢侧脸看身旁的他，一眨不眨的看着键盘：“给我说说你们的事情好不好？”
　　“有什么可说的？你想跟我这儿取经么？感情这玩意儿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公式可以笼统的去套用啊。”他不以为然。
　　“我就想听听，求你说说呗，反正这会儿也闲着没事儿。。。”
　　他忍笑低咳一声，“真没什么好说的，指腹为婚青梅竹马八个字就完了。”
　　我一见那四个字也顾不得伤感了，差点没晕过去：“指腹为婚？！这都什么年代了？”
　　“我爸妈跟她爸妈既是大学的同班同学又是同一个系统的同事，据说他们结婚时的床单被罩热水瓶都是买的一模一样的。她比我早出生七个月，当时我爸妈跟她爸妈约好了，只要我妈生出来的是男孩，两家就结亲家；生出来的是女孩呢，就互相给对方爸妈当干女儿。”
　　我被森森的雷到了：“。。。这得是怎样感天动地的深厚友情才能做出这种决定啊！！。。。”
　　沈可扑哧笑了，“现在你懂了？我还没出生就已经内定是她的人了。两家大人20多年一直在同一个单位工作住同一个家属院，我们俩从小学中学到大学一直同校，要不是我不喜欢读书，毕业就参加工作，现在肯定还跟她在一起读研呢。”
　　。。。他说的这些，已经不是我可怜的小脑袋能够理解消化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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