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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苏醒
水面上雾气很大,漂浮在空中的水珠,亦真亦幻。
我停留在水面上,视线停留在一条鱼身上。那是极普通的,关键吸引我的是,它张口瞪眼望着苍白的天,偶尔眨眼。
绝对不是普通的鱼,它有眼皮。
当它被水流带到远方,寂静无声的梦境里,一阵幽怨的独白传进我的耳膜。
“腐臭的水早已让我停止了喘息,可为什么还有知觉,我只不过是一条普通的鱼。”
我正琢磨这句话的含义,想起了曾经梦到的那只猫。刹时间觉得胸口好压抑心里好悲伤,脚下像栓着称砣,身体越来越沉,一点点陷了下去,原本的水面变成了一片沼泽。
过于真实的触感,让我发出来诡异却散在真空般的无声尖叫,我甚至被脏污黏臭的泥浆呛到了鼻子、肺,觉得它正一点点取代我的血液填满我的全身。
我不停地挣扎,绝望的求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手伸出了沼泽,却始终没有重量。
等我被惊醒时,发现哥哥紧紧攥住我胡乱挥舞的手臂,棱角分明的脸庞此时显得分外憔悴,漆黑的眼写满了疼痛。
我再移不开目光,不由自主的从哥哥手里抽出了手臂,将手抚上了他温润光洁的额头,安然一笑,“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呢。”
哥哥握住我覆在他脸上的手,重新坐在了我的身边,“城城,以后不允许你做那么冒险的事情!”像是回忆起多么可怕的事情,转而紧紧搂住我的肩膀“怎么可以这么让人不放心…这么…让我担心呢…”说到最后,哥哥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嗌不能言了。
这还是我一直以来铜镜般平静刚毅的哥哥吗?我顾她城何德何能会让这样一个,我视作天神般的男子为我落泪啊。
我开始痛恨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情绪稳定后的哥哥起了身,明显踉跄了一下,拿起削好的苹果递过来,“医生说正常人输血后,没有像你昏迷这么久的。城城,如果累了的话,也不要用这种方式休息啊!”白色的病房里,哥哥孩子气的抱怨道。
午后的阳光中,我倚在他的怀里享受着格外温馨的一刻。
“他书,城城醒了吗?”
病房门口陆娜推门走了进来。
城城,他书,叫得这么亲切,我们跟她有这么熟吗!直到看到紧接着进来的几个熟悉的身影。
“好了,城城你们几个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先回去了。早点回家啊!”说完,没等我回答,哥哥同陆娜双双走出病房。
已经在交往了吗?我想。
当看着他从我床边走过,向另一个人走去,我感觉自己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光芒太过耀眼,我抓不住你。果真无论何时何地,微笑或者哭泣,我都摆脱不了那种被遗弃的感觉。
“喂!顾她城,我等了你这么多天,你可终于醒了啊!”张晓千大大咧咧就坐在我床头,梳着第一次见面时的马尾辫,吊的高高的,没有刘海的遮盖,朝气蓬勃的同时有着独特的味道,与白华截然不同的风格。
“等我?”我疑惑的看着她。
“你傻啊!我来肯定是谢你的,难不成还报复你。”她说的特理直气壮,我黑下脸来,头一次见过有这么谢人的。
“是白华救的你。并且,我得感谢你醒的及时救了我才对。”我多少有些羞愧。
“那两个混蛋,真恨不得废了他们,让他们断子绝孙,省的作恶。”张晓千攥紧了拳头,骨节“咔咔”作响,十分不甘心。
我看向自进来后就一言不发的白华,“白华,你的脸。”看着她俊俏的小脸上,红肿还未退尽。我说不出的懊悔。要不是自己的犹豫,她也不会吃这一巴掌。
我刚想再开口,谁知这时白华拿起我的手作势要往自己脸上打去,“都是我的错,是我的自不量力……什么都没做,还让你来救我。对不起!顾城,你打我吧!这样我还能舒服一些……”
我自然不会任她胡来。况且,怎么忍心。明明自己要道歉来着。“小意思了,我不好好的嘛!怎么会怪你,并且你比我要有勇气呢,这样的白华才是好样的。”我格外真诚的说道。
白华低下了头,眸子里含着泪,低头仿佛在思考什么,不再言语。张晓千将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用力晃了两下“姐们,不要自责了来点精神。”见白华不做声她转头看向我,“对了,那个男生真的是你哥哥,亲的?”
几乎每个人都问过这句话。当给她们的是肯定的答复时,看到那些如释重负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被列在了淘汰名单里,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我点了点头。
“很可怕,但他真的很关心你。”
“可怕?”
这词语是不曾在哥哥身上出现过的,我不自觉皱了皱眉。
“你可不知道,当白华和你哥出现时,一个哭成了泪人儿,一个二话没说就抱紧起你,抽出你手里的碎玻璃就要往那两个混蛋太阳穴上刺啊!真是动了杀心,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及时拦下了让他赶紧送你去医院,指不定,他就成了杀人犯。”张晓千眉头一扬,对前几日的事情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并且没想到你还是罕见的熊猫血RH阴性啊!我这个O型血都给不了你。幸好你哥哥也是。也对,你看看我傻的,你们是亲兄妹嘛!”
“后来。你昏迷的两天里,我和白华抽空就来看你。你哥哥送回姥姥姥爷,就一直留下来陪你,这不你一醒他就回去了。还有……”
事实上,张晓千并不是喋喋不休的人,只是见身边两人无精打采,唯有自己给顾她城这个昏迷了两天两夜的人讲述一下她昏迷后的事情了。不管怎样,她是有心或无意终究是她救了自已,才免受奸污。知恩图报是从小爷爷教导她的,带着一股武侠气的张晓千早就铭记在心了。
听了晓千的这些话,我忽然之间,非常憎恨自己。尽管我们一切天差地别,仍掩盖不了我们是亲生兄妹的事实。直到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心脏不停地被抽离出一些东西。那颗生来懦弱却一直为了他坚强的心沉默了。
“顾城,你怎么了?”
白华握住我的手,看到她眼中的不解与忧虑,我勉强扯了一个微笑让她放心。
离开医院时,走廊浓重的消毒水味刺激着人的神经,身边不时经过看惯了生离死别,眼神格外冷漠的医生,麻木的病人,包括楼上楼下拿着开得单子四处奔忙的家属。
我下意识,从牛仔裤兜里掏出几枚硬币,觉得自己要是真得了绝症的话,估计在里面都死不起。
我忽然想起了经常被媒体新闻大肆报导,社会集资救助濒临死亡不得救治的贫苦百姓的事情。因为少见,所以重视。而大多数观众只为在电视机里以旁观者的身份感受虚拟的温情,来抚慰自己日渐僵化的情感。从没料想过自己会成为那个幸运儿,生命给予的苦难伤痛,依旧要自己承担与忍受,不得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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