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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萤火
“妈,陪我一起去看看奶奶行吗?她一个人在养老院里。”看她有点犹豫,我又说:“我想,程祺的爷爷不会知道的,他又不住这,也很少来这里。我们去看看她吧,我好久没见她了。”她点头同意了。几个月不见,老人已苍老了好几年,说话变得有点吃力。回去的时候,我分明看到我妈眼眶红红的,是看到老人而感的心酸还是,还是想起了我爸?我摸着胸前挂的戒指,我没有把它交给她,虽然它原本应该属于她,十多年,这颗戒指早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了,没了它,比割了肉都疼。
陈嘉佳找我去办公室,问我愿不愿意去财务部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策划部任务不多,而财务部刚刚有人请产假,需要人手帮忙。“可是我刚刚熟悉策划部,对财务部比较生疏,我怕做不好。”“放心,只是帮忙一下,主要工作还是由正式员工做的。”虽然是在问我是否愿意去,但语气里明显是已经安排我去了,作为一个实习生,领导说什么就应该做什么,我同意去了。“策划部的位子还是给你留着的,有需要的话我随时调你回来。”“会议要开始了。”门口传来沈弈炜的声音。他看到我在,目光有些许闪躲。“我一直都有点奇怪,怎么你们两个老同学每次见面都感觉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我不知道的啊?”陈嘉佳打趣地说。“陈副总,您别想多了,我和他能会有什么事?我先走了。”陈嘉佳这么一句看似调侃的话,却让我像做贼一样不安。
财务部的人都长得像计算机或是算盘,不太苟言笑,除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其他几个都在四十以上,当然,这是从相貌上判断出的年龄,也许他们样子比较显老也不一定。我进去的时候,对着大家做了个自我介绍,那些算盘脸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干自己的事。只有那个年轻的上来和我打招呼:“你好,我是姚安,以后有不懂的可以问我。”“谢谢。”这个冷冰冰的地方让我觉得度日如年,我感觉他们工作也没有很忙,需要我做的事情也没多少,可是陈嘉佳是这么说的,也许马上就会忙起来了吧。无聊的时候偷偷和韵琳发发短信,去洗手间的时候趁机和诗怡打打电话,这个女人不喜欢发短信,她嫌慢嫌麻烦。财务部每清算好一本帐册,都会让我送给陈嘉佳,可我明明记得财务报表是直接送给总经理的,反正陈嘉佳是董事长的女儿,说到底总经理还得看她的脸色。而我郁闷的是,每次去她的办公室,沈弈炜都在。他不是在这里上班的吗?他难道不工作专门在她身边呆着吗?难道情人就是他的工作?接连几次,我的心里浮起一层反感的泡沫。更有一次,办公室的门半开着,我敲门没人回应,于是就推门走进去,看到他们两个坐在沙发上亲热。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有人进来了,沈弈炜看到我,想要推开陈嘉佳,可陈嘉佳却不松手,我把表格扔在桌子上立刻离开。沈弈炜竟变成这样一个两面的人了,我苦笑着,打电话给诗怡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她察觉我不对劲,在她的连环逼问下,我一口气向她倾倒了所有。“混蛋!居然还来招惹你!我真想一拳头抡过去。还有,你也够没出息的,如果你还被他牵动着,我过去先扇你一耳光,把你扇醒再说。”她尖利的嘴我再熟悉不过了,此时听起来却无比温暖。她狠狠地骂了我一顿,然后又心疼地安慰了我,最后又十分严肃地教育了我一番,这个女人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感,用最真实的自己陪伴我。和诗怡说了之后,心里痛快不少,必要的时候,这个女人的狠话是绝佳良药,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是有多欠骂。那天晚上,抄了一首诗:
那女子涉江采下芙蓉
也不过是昨日的事
而江上千载的白云
也不过只留下了
几首佚名的诗
那么我今天的经历
又有些什么不同
曾让我那样流泪的爱情
在回首时也不过
恍如一梦
那天快要下班的时候,胃疼得厉害,可能是吃了太多冰镇的食物,都怪天气突然变得很热,财务部办公室的空调出了点故障,空气太闷,我忍不住灌了两瓶冰饮料。我趴在桌子上,因为每个人的桌子都是三面围着不到半米的屏风,我趴下去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变天了,快下大雨了,还有十五分钟,我们早点下班吧。”“对对对,早点走”“……”一阵收拾东西的声音后,办公室一片安静,我揉了揉肚子,也整理自己的东西。“我先走了,门拜托你关一下,一定要关好噢。哦,对了,这是我抽屉的钥匙,明天早上我请了半天假,但是那份财务报表明天经理们开会要用的,你帮我拿去吧。”我接过了钥匙,他就走了,丝毫没有察觉我有什么异常。这个办公室的人情是如此冷漠。我无力地关上大开的窗户,不小心碰掉了姚安桌子上的档案袋,蹲下去捡,胃疼得站不起来。弓着身子出了公司大门,外面早已是大雨磅礴,没有伞,根本没法出去,胃一阵一阵疼,我顺着墙坐在地上,等着出租出现,希望还能有喊车的力气。过去好多出租,全亮着有客的红灯。面前的一切被大雨吞噬,大理石墙壁和地面冰凉冰凉的,我缩在这个角落,像极了可怜的卖火柴的小女孩。眼泪就跟着雨落下,我竟也遇到了这么可怜无助的时候。我拿出手机拨了程祺的号码,“哥,你能不能来接我啊?”“你怎么了?在哪?”“我胃好疼。在公司门口。”“我马上来。”我趴在曲起的膝盖上,无神地看着地上大理石的纹路。“筱雨,你怎么坐这?”不是别人,是沈弈炜。我抬头看了一眼,转头看向面前迷蒙的大雨。“你脸色不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吧。”“不用。”“你还在为那天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不必。无所谓原谅不原谅,你不要再打扰我了。”胃又抽搐了一阵,我用力地压着胃的部位。“你看起来很难受,要去医院吗?我送你去。”他抓着我的胳膊执意要送我去,千百个不愿意却没法表达出来,实在痛得不行。“你放开她。”程祺终于来了,他冲到我旁边,一下子挤开沈弈炜。“没事吗?”看着他急切焦虑的眼睛,我竟也撒娇似的哭着说好疼。他用手抹掉我额头上的汗,抱起我就走,突然站住,对后面的沈弈炜说:“有伞吗?”沈弈炜连忙打起伞为我遮住雨,为我开了车门。程祺立马开车走了,没和沈弈炜说一句话。我看到后视镜里的那个人,迅速淹没在雨中,慢慢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最终完全消失。
医生说是急性胃炎,吊个盐水,吃点药,饮食注意一下就行。这两瓶液体也真是够神奇的,小半瓶进入血液里就见效了。程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半边脸中透露出难以猜透的思绪。“你在想什么?”我问。“他就是你那个初恋吧。”沈弈炜这几年变化不少,况且程祺应该只见过他两三次而已,不至于还记得吧。“这都看得出来?”他没说话。“过去了,不想想太多。跟他已经绝无可能了。”“他再来缠你,你行吗?”“应该不会了吧……”笃嗒笃嗒的高跟鞋声闯了进来,进来一个高雅美丽的身影,而那张脸上却带着不太愉快的表情。“筱雨妹妹没事了吗?”潘伊婷说。程祺站起来:“没什么事,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回去吗?”“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既然没事那就好了。”“你回去吧。”“要不要给你们买点吃的?”“不用,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你快点回家吧。”“那好吧。再见,改天来看你。”她先后看了我和程祺,笃嗒笃嗒的高跟鞋声渐渐消失在医院安静的楼道里。“你本来和她在一块儿?”我问。“嗯,本来是要一起看电影的。”因为我的缘故,程祺丢下了她,这让我心里泛起小小的窃喜。挂完盐水,左手完全麻了,手上插着针的时候,我的这只手就像被点了穴似的不动,生怕动一下针就会移位扎痛自己。程祺拉我起来,我坐起来后看着他不动。“干嘛?回家啊。”“你背我吧。”我竟然这么说。他放下我的手往前走了几步,我以为他还真不理我了,刚想给他一个白眼,他就倒退回来坐在床边。我双手刚勾住他的脖子,脸才靠近他的背时,立马弹了回来,穿好鞋子就走。我这是怎么了,我居然要他背!我怀疑刚才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这样的话。一路上我都避开不看程祺的脸。回到家,玲姨已经煮好了粥,程朝业和我妈也都在,三个人看着我和程祺两个吃饭,我又不敢看程祺,导致觉得自己周围全是眼睛而自己却看不到,匆匆吃完就回了房。摸着从不说话的泰迪,不安地怀疑着自己对程祺的感觉。原本以为我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好哥哥,但是每次看到潘伊婷出现在他旁边的时候,心里就很不舒服,因为自己的缘故他冷落了潘伊婷的时候,心里就觉得很开心,这些都正常吗?我抓起手机打给诗怡。诗怡说他只在自己哥哥结婚的时候难过又高兴地哭过,其他时候,可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最后一丝证明自己没有问题的希望破灭了,难道我喜欢上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这不允许。可怕地发现自己隐藏着的这种不该存在的感情后,惊得迟迟睡不着觉。
而我不知,还有想不到的事情在发生,在陷进这个泥淖之前,不会察觉,陷进去之后,会痛苦难熬,不知道能否离开这个泥潭。
第二天刚到办公室,就察觉到财务部的不对劲,往常是冷冰冰的,今天却是阴森恐怖的。所有人都用可怕的眼神看着我。姚安抽屉里的重要文件被偷了,他们怀疑小偷是我。因为姚安把钥匙给了我,昨天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姚安钥匙是在我这,他让我早上过来把钥匙给你们,说里面有文件开会要用。你们没钥匙怎么就知道文件不见了?”“因为会议很急,你又来得那么迟,所以我们只好撬开了。”“我没有偷,我干嘛要偷?你们凭什么就怀疑我!”正当我被这一群恐龙一样的大叔大妈炮轰的时候,陈嘉佳出现了。“大家安静一下,文件虽然重要,但是如果冤枉了人那也不行。我已经叫保卫处的调出监控录像了,大家看了再下结论,不要让筱雨不明不白就受委屈了。”财务部的都跟着到了监控室,看到我关窗后在姚安的桌子下蹲了很久没有起来,他们就一个个地指着我,各种难听的话像城市上空的垃圾一样在周围的空气里飘着,委屈的眼泪不争气地直落。“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于是我被带到了陈嘉佳的办公室,她说看在我是沈弈炜同学的份上,不想把事情闹太大,所以只要我好好认错,她就帮我和上面的领导说说情,否则一旦事情闹大,我只有走人了。如果我在实习期间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不会再有公司收我,以后找工作,我的简历就像写了前科一样变成没人敢接的危险品。“可是我真的没有偷。我没有理由去拿那份文件,我连那是什么文件我都不知道。”“我也是有足够的理由和证据才这么跟你说的,所以希望你能说实话。”“什么证据?就那个监控?我只是胃疼所以……”“这份资料极为重要,关系到城郊开发区的投标,我们公司的唯一竞争者就是南宇企业,也就是你父亲的公司。”“所以就怀疑是我偷去给了南宇?”“现在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可是你们没有证据,就不能说是我偷的。”沈弈炜闯了进来,“我相信不是她做的,她昨天确实身体不舒服。”“就算这样,也不能就因为身体不舒服就消除她的嫌疑。”“不会是筱雨,我敢保证。”陈嘉佳十分愤怒地看着沈弈炜。“你们最好找到证据!”我推门就走。“你不能走。”陈嘉佳喝住我。“在没有证明你的清白之前,你不能离开公司。”“我等着你们的证据。”我摔上门跑到洗手间,蹲在墙角。从来没有这样被冤枉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抹了毒液的刀,在你的皮肤上轻轻划下,足以让你痛不欲生,而没有办法自己洗清伤口。韵琳得知消息,到处找我,她蹲在我前面,给我擦眼泪,我趴在她的肩头哭湿了她时髦的新衣服。韵琳扶着我坐到她的办公室,策划A组的同志一个个地都来安慰我。如果没有去财务部,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会不会有人故意陷害你啊?”“可是,我没有得罪谁呀。虽然那里的人都很冷漠,但也不像是坏人,也不至于和我一个实习生做对吧。”“那个把钥匙给你的人呢?”“不知道,他好像是请了假。”他们都关切地想要逗我开心,像侦探似的猜测这个事情的真相。这里是有温度的,正好暖人心的温度。沈弈炜跑过来说让我先回家休息,这件事情一定会查清楚的。韵琳摸摸我的头发,“也好,回家休息一下,不要被这么个破事打倒了。等揪出那个贼,姐姐一定多踹他几脚。”
回到家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过了没多久,我妈就回来了,估计是玲姨打的电话。她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之后,比我还生气还委屈,“放心,有妈妈在。你什么都别想,我会解决的。”嘱咐玲姨好好照顾我后,她就匆忙地走了。诗怡在知道我的情况后,又在电话里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她那张嘴也够神奇的,她说了一通之后总能让我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从原来眼泪鼻涕的没用女生变成内心强大一点乐观一点的人。相信没有做过的事不会就这么冤扣在我头上。下楼叫玲姨做了好多点心,一个人坐着边看肥皂剧边大吃。玲姨十分不安地看着我,如此大的情绪转变让这个诚恳的妇女起了些许担心。曾经极度渴望离开学校去工作,去赚钱,而今才一只脚迈进社会这个大坑,就已经沾了难堪的泥泞,可以选择换双鞋再跑,也可以把它擦干净。而最好的方式,是先擦干净然后换一双鞋。企图拿出纸临摹几首诗,却难以写好一个字。这不是女孩子内心自顾自的忧伤,而是污泥纠缠,安静解决不了。啪地把笔摔在桌子上,一张无辜的纸被夭折在垃圾筒里。算了,下楼帮玲姨做饭吧。“玲姨,有没有龙虾啊?”“有啊。”“我来做吧。”在玲姨的悉心教导下,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手上烫了几个泡,一盘完美的龙虾就上桌了。“都五点半了,程祺怎么还没有回来?”“噢,他来过电话,说是不回来吃了?”“他怎么又不回家吃饭。有女朋友就不一样了。”我咕囔着。本来是亲自下厨烧盘龙虾,烧东西的忙碌,吃龙虾的麻烦以及其超重的口味能缓解今天这突如其来的横祸,他一句不回来灭了我所有的兴致。“他是说车坏了,要送店里修。可能回来就晚了,让你先吃。”我跑楼上拿手机按了他号码,“喂,在哪呢?不回来吃饭啊?”“在汽修厂,你先吃吧,我在外面随便吃点再回来。”“切,没劲。” “哎,你看外面这雨下的,车都打不到。”我拉开窗帘一瞧,外面的大树只有一团绿影了,像打翻的绿墨水滴落在白蒙蒙的宣纸上。“你在哪个地方?”他诧异地报了个地名我就摁掉了电话,拿起一把伞就冲出了门。辛辛苦苦烧了他最爱的龙虾,绝不能这么白白浪费。赶着出租来到修车店门口,看到程祺正准备上潘伊婷的车。她撑着一把红色的伞,站在程祺的身边,一双水波似的眼睛含情脉脉地抬头看着身边高出他半个头的男人。那抹红色,像是穿越了几年的风雨时光,一晃又出现在我的眼前。以前,红伞下的是高贵的陈嘉佳,身旁是恋了数年的沈弈炜,眼前,红伞下的是另一个高雅的女人,身旁是……“筱雨?你怎么来了?”程祺终于还是发现了我,深蓝色雨伞下毫不起眼的我,巨大的雨帘中,我小得像一只蚂蚁。他们看上去如此相配,像画家创作出的情侣一样,和谐而美丽。雨声太大,与他们的距离差不多有十米,他的话被雨线割断,听得不是那么真切。我拿手机打了一个电话,“我……以为你被困这儿了,既然有人接你了……那没事儿。”“哦,那……坐伊婷的车,我们先送你回去吧。”“不用了。”我挂了电话,第一次听见他这么亲切地叫另一个女生的名字,说“我们”,而我是那个“我们”之外的“她”。刺眼的红色灼痛了眼睛,大概是雨太大,被风吹进了眼睛,充当眼泪流下来。我握紧手里的伞,握得虎口的水泡就要破裂,不安分地疼着。深蓝色的伞,转身就应该消失了,消失在他们眼前白茫茫的大雨里。嘈杂的雨声里,我愣是听到了车子发动机的声音。我脑残,我傻,才冒着这样的雨跑出来,一盘龙虾,我一个人也照样解决得了。雨靴被溅上了小泥点,又被雨水冲掉,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身后传来踢踏积水的跑步声,我猛地打了个哆嗦,正欲回头,身边跑过一个穿着塑料雨衣带着安全帽的工人。我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讥笑自己的天真与白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传来,来不及反应,那脚步就已然在身后,猝不及防地撞到身上。程祺像个雨人一样占据了半把伞。“你怎么……”我把伞往他那边倾了一点问。他把伞往我这边倾,斜着嘴笑着说:“突然……有点想吃龙虾。”不用说,肯定是玲姨发现我出去了,打电话告诉他的。“那你带她去吃啊。”“我从不在外面吃龙虾。”这个人明明爱吃龙虾,在外面吃饭从不点龙虾,即使别人点了,他也不碰一只,只在家里吃。原因是吃龙虾的样子太不干净太俗,他在别人面前总是要正正派派的,绝不能有半点不雅。这种压抑欲望的生存方式未免太折磨自己了,而他乐意。我回过头,看到了远处晕在雨中的一点红色。“那……”“快走吧,我饿了。”他拿过伞,不小心碰到了我手上被烫伤的地方,我“啊”了一声,左手忙按住右手疼的地方。“怎么了?”他抬起我的右手,看到了被热油烫破皮的的手背。“擦药了吗?”我摇了摇头。“家里不是有吗?”我抬头正碰上他尖锐的目光,含着心疼的温柔。在雨中走了好一会儿,他的左手臂环到我的左肩,拿伞的右手最大限度地靠向我这边。第一次,被别人如此紧紧地环绕着,保护着,湿湿的空气里凝着他淡淡的体味,即使全身湿透,也觉得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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