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为君故

　　吴王寿辰当日，我们第一次见到了吴王。范蠡代表越国进献礼物，而我们以礼物的身份进入大殿。在这之前，笄颜让我们带上了纱制的斗笠。我正疑惑带着这个怎么跳舞，听笄颜说了才知，白日只觐见吴王，而到了晚上的私宴我们才表演节目。
　　当宫人传唤进殿，我们五人一字排开走进，缓缓地迈着步子，丝绸制的裙角随步子微微翻飞着，昨夜用香草提前熏好的衣物淡淡地弥漫出淡雅的香气。想来真是半遮半掩的朦胧之美最是引人的，虽然周围的大臣侍者并没有看到我们的容貌，却多多少少都传来了或惊讶或赞叹的声音。
　　我们轻轻站定，齐齐地行大礼，道：“拜见吴王，祝吴王万寿无疆。”
　　“呵呵，免礼吧，看来范蠡大夫倒真是有心了。”只听一个威严的男声说到。
　　我稍稍抬头，透过纱布隐隐看到大殿前方正中处的人影。旁边没有王后？
　　侍者过来示意我们免礼，抬头后跟着侍者往大殿一侧走去。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父王，最近战事连连，将士们劳苦功高，尤其是伍子胥将军，更是鞠躬尽瘁。儿臣以为，越国进献的女子，应当分给诸位将军，以慰劳苦。”我有些惊讶的往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暗红色的身影。
　　“哼，鸿，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啊。你这是责怪我开拓疆土不成。”
　　“儿臣，不敢。”我直直地望向鸿的方向，大脑一片空白。
　　“大王，臣以为太子所言并非指责您，而是诚心为您考虑……”
　　“算了吧，”吴王打断那人的话，“伯太宰，你如此为太子开解，不过是为了姬夫人吧。”
　　伯嚭一听，慌忙否认：“大王，臣不敢，臣不敢。”
　　“好了，你们不用说了，寡人干什么不需要你们来干涉，做好臣子的本分就好了。”此时大殿之中已有微微的议论声，直到各国贺礼进献完毕才停歇。
　　我们从未想到一进吴宫就几经波折，被分配到吴宫深处的住所后，都静静地等待夜晚的到来。
　　是夜，吴王私宴，我们五个被带去表演。
　　当夷光、媪栖、东裳演奏的时候，我悄悄看了殿内一周，此时来了很多吴王姬妾，却依然没有应该与吴王平起平坐的王后，只是吴王左侧下手的地方坐了一个明艳的女子，穿着红衣紫裳，遍身环翠，看衣着和气势，想来是地位较高的，却偏偏还隐隐透着娇媚。当我再往左看时，却发现鸿的眼神也往我们这边扫来。
　　我摸了摸戴在脸上的丝绸，心想他只是凑巧往这看吧，脸上遮了丝绸，妆画得亦有些浓，想来他是认不出我的。此时，我也没有深思为什么不想让他认出我，后来想想，有责备，亦有逃避吧。
　　终于轮到我和东裳出场，伴着夷光弹奏的琴声我和东裳缓缓起舞。这个表演我这几天都在精心准备，动作中很多融合了以前我跟郑戈学的招式，如此，新奇而不落俗。而打扮，一方面是为了不让鸿认出，另一方面，鉴于白天人们的反应，我知道这种半遮面的装扮在此时是很有吸引力的。自那天听到夷光和范蠡的对话，我有些想通了，既然这里没有我喜欢的人，不如让我改变历史，由我来吸引吴王，也许这样还能成全夷光的爱情。
　　一曲舞毕，我抬头看向吴王——倒真是个英武的男子，想来他的好大喜功，与他天生的优越也是分不开的。众人一顿，接着传来了拍手叫好的声音，而吴王却只把玩手中的杯子，并未过多注意我们。这是怎么回事？再看他旁边的那个女子，竟在偷笑。有哪里出错了吗？
　　当私宴结束后，吴王似乎很是满意，当即让人给我们分配了各自的住处。我开始没在意，而当晚，夷光就被带走了。
　　当宫人来传时我拉住夷光的手，看向她，难道历史真的不能改变么？
　　她冲我微微一笑，眼里透着决绝，凄美一笑胜过曼珠沙华的奢侈，轻轻抱住我，在我耳边说：“旦儿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我会保护你的，我会保护你的……忽然记起上次她说这句话时，那是在去往会稽的路上，当时她还那么天真，那么胆小……想起她被我欺负时的无助眼神，想起她总是那么冲动而热血的性格，我的小夷光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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