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富贵门户

作者:木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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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心嫌隙


      那小杨便娇笑着说:“你第一次来,又喝醉了,怕不认路,我先扶你回房罢。”那司机忙把景重扯回来,只说:“我认路,我也没醉,我扶少爷就是。”众女闻言都哄笑。景重也说:“对,他扶就好了,怎敢劳动姑娘!”那小杨仍要跟上,都给司机给挡回去了。原这司机也有几分呆性,管她如何分辩调戏,也只说“我来扶少爷”,也不回嘴,也不生气。小杨也拿他没办法。

      司机把景重扶了回房,景重洗了脸,司机又泡了浓茶给他吃了解醉,又说:“那些美女难道是兔哥儿的姬妾?”景重听了,险些喷茶,只笑道:“他哪里有什么姬妾!这些只是他的丫环们罢了。”

      司机听了就说:“哪有这么妖妖娇娇的丫环的?”

      “你这么说,岂不也给兔哥儿没脸了?”

      “哼!我看那兔哥儿也不是个正经爷们。”司机不屑地说,“这绣楼哪是个爷们住处?倒像个盘丝洞!”

      景重听了,更是好笑,只说:“人都说我傻,更不知你更傻!快下去吧。”

      司机又说:“我也不回去,只打地铺睡外头便是。怕是那妖精半夜还要来缠少爷呢!”

      那司机想得却没错。小杨叫了个粗使丫头去跟着,看司机什么时候走,却说那司机索性打地铺了睡外头,小杨听了好生气,只说:“守着他那少爷的童子尿等着谁救命用么?”众女听了,又是一场好笑。

      第二天起来,一个小丫鬟来给景重送水梳洗。司机见那小丫鬟年纪小,也斯文,就不理论,只探头探脑,正巧看到长耳兔过来。长耳兔推门进屋,把小丫头遣出去,又对景重说:“你这脸倒好了许多。”景重道:“也多得你的膏子,我昨晚睡前又涂了一遍,醒来的时候印子已很浅了。刚洗了脸,又涂了一回,想快好了。”

      长耳兔便道:“我那丫环小杨可没得罪了你吧!”

      景重苦笑道:“也没有,是我太怕人了。”

      长耳兔便道:“你不喜欢她,不理她就是了。她脸皮是铁打的,既不会羞愧,也不会生气的。你也别把小虞的玩笑话当真,小杨原也没想做什么姨太太,只是图一时的欢愉。她要想做什么姨太太的,何须等到今日找你一个小孩子呢!她才是最不想要成婚的一个人。你要是觉得她可爱,也可以高兴一下,她不会黏缠的。”

      景重听了这话,忙说:“我没什么非分的念想。”

      长耳兔叹了一声,说:“啊,那可真是可惜了。她还蛮喜欢你的。”

      景重听了却说:“她很喜欢一个人,却只图一夕欢愉?”

      长耳兔笑道:“你这个痴儿,天下的人,多的是这样的。或许她是个女子,你才觉得稀奇。远的不说,只说你那好兄弟洪决,与他有露水姻缘的女子难道不多?他要是不喜欢这些女孩儿,还送她们财帛、哄她们欢喜、和她们过夜,那他岂非天下第一舍己为人的了?”

      景重一时语塞:“他……或许不是真心的!”

      “送的钱是真的、对她们的好也是真的、过夜更是真得很,哪里不真了?这心原是难测的,昨天是真心的,只是今天变了,也不能说之前的心都是假的。真真假假,谁能料呢?还不如好就好,不好就散了。”

      “这……”

      “当然,也有一种人,他本没真心,却偏作真心,或是图色,或是图财,或是想财色兼收的。那些合该打死。”长耳兔顿了顿,便道,“自然,世上也有你这等的痴儿。所以我也从不招惹痴儿。我只寻那水性的,大家高兴,互不耽误。就是这样,也有错的,也有辜负的。更难说别的了。”

      景重却不敢细想,那蓝仪是个水性的,还是个痴性的呢?他还可自问,蓝仪对他可是很好的,自然是真的,但听了长耳兔今日一番言论,却满心忧惧了。蓝仪今天好是好、真是真,但该变的还是要变,到时自己却落了个五劳七伤的下场,怎么收拾?

      只在兔儿这边住了两天,景重便也收拾收拾回了家。粉黛也没有多问他。景重心里仍想着蓝仪,只是没什么由头,也没什么情理。可内心终有个结不能开解,也不知如何开解。然而,他不去寻蓝仪,蓝仪倒来寻他了。

      蓝仪穿的一件蓝白色的褂子,领口扣着一金领扣,原是黄铜灯的造型,是特别叫人打的。他知道景重是个心细的,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景重果然一看就看到了,心里高兴了些,便叫人奉茶。小保姆便抓了把没人吃的旧茶,用滚水烫了下,也不洗,也不隔,直接就拿起去奉予蓝仪。

      蓝仪接过茶,对她点头微笑,呷了一口,顿觉难吃,但又不好开口。景重也没话说,便问:“这茶吃得可习惯?”蓝仪不得不再吃了一口,仿佛噎到了茶梗,忙和着茶水咽了,含笑说:“也不错。”

      景重笑道:“不必哄我。这些粗茶,你哪里吃得惯?”

      他说的原是玩笑话,景家的茶当然不比外头的差。景重吃的都是上好的新茶,买时都是按两计,只是不知道小保姆隐约知道景重在蓝家受委屈,才给了他难吃的。蓝仪却以为这是景重故意的,心里又想:他到底是个孩子,始终不懂事。既然欢喜我来了,又何必如此做小手脚?

      蓝仪只说道:“我今天来是特意为舍妹的言行道歉的,望你恕罪才是。”

      景重听了,只淡笑说:“她原没得罪过我。”原来景重被打了后,心里觉得奇怪,忙命人打听了,才知道胡君已经死了。他不免也有几分怜悯,更没在意了。

      蓝仪便说:“那我们可算好了?”

      景重心里不悦,只说:“我从没把她的事放心里,这几天我对你不见、不问,也不是为的这个!你原知道的!”

      蓝仪沉默半晌,习惯性地拿起茶来吃,吃进嘴里,是满口的酸涩。他仍抿了一口,搁下茶杯,才说:“我听你也有和白小姐来往。”

      景重一愣,只说:“那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他们一不是亲戚、二不是世交,试问一个闺阁小姐怎么可能和一个外面的男子交友?蓝仪也不论这个理,只笑道:“我只问你,若你母亲叫你娶她,你怎么办?”

      景重怔住了。这婚姻之事对于他来说,还是远了些。他也隐约觉得母亲想促成他与白梦,他只是一味装傻,意欲胡混过去罢了。蓝仪又道:“即使你母亲不叫你和谁成亲,难道你又要一辈子不娶?你若如此,如何向祖宗、向父母交代?”

      景重一时被蓝仪镇住了,半晌无话,想了想,才说:“你也不必拿祖宗来镇我。我的祖宗原没你的尊贵。我的血脉也没你的精纯。因此我不怕绝后,你怕的,你便去娶罢。”

      蓝仪没想到好脾性的景重竟说出这么硬气的一番话来,自己不免也提起气来说话:“你这是年轻,不知道事。世事哪轮到你这么随心所欲的!除非……你和凤艳凰一起罢了。”

      凤将军本就是景重的一块心病,现被蓝仪提起,不免更恼了,只说:“你说你我的,何必拉扯起他来?可见你终日不忘他。既如此,你何不与他一起?你与他一起了,谁敢收玉镯?”

      蓝仪一听这话,顿时心虚,只说:“你才拉扯!何必说这个!”

      景重虽然天真烂漫,但也是个细心聪明的,一眼看出蓝仪慌了,心里更疼,也更禁不住说话:“你三日两头的往外跑,不是去北洲,就是去渝泉行宫,打量我是个呆子、聋子、瞎子、傻子。你说我‘何苦来’,我才问你‘何苦来’!”

      蓝仪听他提“北洲”,更了不得,只说:“谁与你说的‘北洲’?”

      景重也是随口说的,也不知道蓝仪到底在北洲干什么了,只是联系起种种形迹来,只唬他说:“谁告诉的也不打紧!我只是打听清楚,免得日后‘五劳七伤’的!”

      蓝仪听了,越发心虚,却又冷眼看着景重,心里盘算几番,才笑说:“你唬我。”

      景重别过头,心里确实不知道北洲之事,只是也不慌,淡淡说:“就是唬你的。你自己没心虚做贼,我唬谁去?”

      蓝仪没想景重有这么伶俐的口齿,想素来亦低估了他,扯下了那铜灯扣针,放到了桌上,转身走了。其实景重素来机敏,但又温和,不挣那口气,今天却这样针锋相对,岂不是因为关心则乱、心伤过度之故?景重伏在案上,又是心酸,又是气恼,眼眶泛红,滴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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