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富贵门户

作者:木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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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8 章


      景重见蓝仙这样,心里越发纳罕,又想:她平日连多看我一眼也不肯,现在却这样笑语嫣然的,必然大有文章。难道这姓胡的竟是她的……?

      景重便问道:“那……那这姓胡的是哪里人氏?全名是叫什么的?我帮你问问。”

      蓝仙喜得一一告诉了他。景重没见着蓝仪,倒接了个烫手的山芋,正是后悔不迭。景重在蓝府扑了空,却也没直接回家,只往谢客楼去,正撞见了那消息灵通的“长耳兔”。景重见了他,正高兴,只说:“怎么也来了?”长耳兔便笑道:“不过是来吃吃酒!你呢?”景重的司机却多口说了:“去了蓝府,竟扑了个空。没想到那个逍遥的国公也那么忙,老不在家。”长耳兔便是一笑,说:“这也巧,我刚刚见他的车去驰去渝泉的方向了。”

      景重心下纳罕,蓝仪怎么又往大将军府去呢?

      景重正摇头叹气,犹豫着该不该又往凤艳凰那儿去,只怕叨扰了。他正迟疑间,却见一个人走来,笑着拜见了,口称“少爷”。景重抬头一看,原是家里的老伙计,只笑道:“竟是昌叔,我没看见您。”

      说着,景重又记起方才蓝仙嘱托的事,才问他:“票号可是有和一个从绿绮乡来的姓胡的公子做什么生意?”

      昌叔想了想,说:“是有的,他从绿绮乡里带了不少的七弦琴、五弦琴与五十弦琴等等来卖,却因为运货、储存的时候不留心,坏了好多把。所以赔钱了,正欠着店里上万元钱。”

      景重一听这数目不小,也不敢多言了。昌叔却是个多心的,问道:“怎么了,少爷认识这个人?”景重笑道:“只是朋友的一个朋友,原说起来,我便打听一下。”

      昌叔却肃然道:“若不是您的朋友,就还好,听说这姓胡的长得虽好,言谈举止也能骗得了人,里头却是坏的,原是在乡里乱勾引别人老婆,被人打出来的。”

      景重心里一惊,忙不迭点头,见昌叔去后,那长耳兔才笑道:“你那老伙计也忒古板了,杀人放火便罢了,只是勾引人妻,也不算大罪。”景重却问道:“那要是勾引闺阁小姐呢?”长耳兔笑道:“你也古板!人家小姐不喜欢他,他能勾得动?只是大家喜欢罢了。”

      景重打趣笑道:“哦,我懂了,莫非你也是个爱勾引人妻小姐的?”长耳兔大笑不止,半晌才缓过来,说:“你这个呆少爷,我的诨名既叫‘兔哥儿’,又如何会勾引女人?要勾也勾像你这样的白净公子才是。”景重这才回过神来,不禁羞红了脸。明明是要打趣别人,反被调戏得面红,景重也得暗骂自己不成器了。

      正说着话,却见洪决和几个纨绔子弟来了,见了二人,嚷着说:“兔儿,你也没意思!悄悄的背着我和阿重吃酒!”景重忙道:“只是恰好碰见罢了。”一群人便簇拥着到厢房吃酒。长耳兔正和大家吃酒,因这几个子弟中确有偏好男风的,又见长耳兔俊俏可爱的,忍不住捧着酒杯,笑着凑近,只说:“兔哥儿,我敬你一杯。”

      长耳兔一看就知道他是个草包饭袋,只歪着脖子笑:“我什么身份,哪敢让你敬呢?”

      那少爷却挤眉弄眼地说:“任你什么身份,只要吃了我这杯,就是我的好弟弟了。”

      “那更没有哥哥敬弟弟的道理啊。也不诚心。”

      那少爷见他这样可爱,便又笑问:“那你说该怎么样才算诚心?”

      长耳兔一笑,说:“你要是诚心敬我的,就跪在地上叫我一声‘爷爷’罢!”

      说着,他自己笑了起来,众人也跟着一阵哄笑,那少爷白讨了个没脸,恨得牙痒痒的。只是洪决却悄和他说:“你以为人家叫兔儿就是一般的兔儿爷了?我劝你趁早死了这心,也不要想着报复,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吃过了三巡,长耳兔有些酒酣耳热的,便到阳台上吹风纳凉。偏景重见席间都是粗人粗话,没什么意思,也往阳台上去,便见长耳兔歪着身子,倚着雕花的栏杆,怕热扯开褂子上的排扣,露出里面的小衣,因那小衣非常薄,在灯光下可见小衣里面有一件月白色的绣花肚兜。他只想,听说有些男子就算长大了也爱穿肚兜的,不想真有此事。长耳兔笑眯眯地说:“不害臊的,看着我做什么?”

      景重倒是坦荡荡的,只说:“你这么大了还穿肚兜?”

      长耳兔笑道:“你不知道有人到了五十也还穿的吗?肚兜很好的,穿着不怕着凉。既实用,又好看。”

      景重点头,道:“原是这样。你很怕冷么?”

      长耳兔噗嗤笑了,说:“少爷你总是这般较真么?”

      景重便默然不语,半晌,才问起:“你知道蓝家在北洲有什么产业么?”

      长耳兔笑着说:“又说这个!据我知,确实不少,只是避祸时留下的罢。”

      “避祸?避什么祸?”

      “原来这长乐城本是叫长乐州的,大得很,北洲也属长乐州内。只是战乱围城,蓝家避祸北洲,本还想在那儿长久的。当时凤将军仍是一名副将,奉命从北洲护送他们进长乐城。听闻还为此而吃了一记子弹。只是蓝白两家都并不真心感激。”长耳兔托着腮说,“后来凤将军坐镇于此,才有了蓝、白两家定居榆山以及长乐城这样紫醉金迷的后话。”

      “嗯……”

      长耳兔又叹气,说:“我想蓝仪是真心要和凤将军好的吧?”

      景重本是个无心的人,但遇见蓝仪的事,总会多几分心,听了这话,想起了许多,又如蓝仙冷笑说蓝仪在北洲有见不得人的旧事,又是蓝仪在凤艳凰府上似乎颇为自在亲密,又是蓝仪频频造访凤府……他忙问:“他和凤将军‘真心好’么?”

      长耳兔自觉失言,只呵呵地笑着打了个酒嗝,又说:“好不好,好好好……咱们回去吃酒好不好?”正说着话,他就拉着景重进去了,又起哄着给景重灌酒。大家看景重平日都有点端着的,便也跟着去灌他了。景重一口气喝了几盅,登时面红耳赤、头昏眼花的,洪决便帮他挡了,又说:“都欺负老实人!”

      景重真的快吐了,走了出外,扑了一脸的风,正倚着栏杆双手捧心,却见偏厅的门虚掩着,风一吹就大开了,里面一个大插屏内人影交叠。那景重少不得要走开,免得碍着,怎知他脚下一滑,仆进了偏厅里,唉哟一声滚到地上,真是出了个大糗。这还罢了,插屏内的人也吃了一惊,一男一女衣衫不整地探头出来。那景重心想自己是走什么运,老撞见这些,只装傻闭着眼睛趴着。那女的说道:“可让人看见了?”那男的却说:“原是个醉汉,都分不清东西了,哪里要紧?”

      一听这话,景重惊得很,这声音原就是那天在蓝府后院里听着的。难道和蓝仙私通之人现在又在和别的女人苟且?

      那女的却道:“胡郎,你我这样也不是个法,你什么时候打点了离去,也好带上我。正经的名分我也不敢奢望,就是让我当个丫头,我也甘心的。”

      那姓胡的只说:“你这样说话,白叫我心疼。我哪里会负你了?只说最近有账在身……”

      那女的只含泪道:“我这儿的釵链珠宝当了,得了一千八百,也知道杯水车薪,权当我为了你的一点心吧。”

      那姓胡的喜不自胜,一边收了钱一边又山盟海誓,又一通情话,彼此见有人在也不方便,才依依不舍地散了。景重只为那个女子叹息,听话听音儿,那女子应该是谢客楼里的陪酒女,生活也不容易,却又遇上了这样的人。然而,景重就算本来就有几分想帮助此人的心,此刻也一分都没有了。果然昌叔说的不错,这男的没有良心,也该遭报应了。

      景重回家洗了脸,母亲见他喝醉,心里有点不高兴,说了他两句,他也恭敬领受了,不敢辩驳。粉黛见他这样,反而没什么气,又想,大概是洪决他们灌他酒喝,他一时推托不了,也是有的。这么想着,就命小保姆细心伺候,叫他解了酒才睡,别带着醉意入眠了。

      原是庭院深深,一草一木那是碧青如洗,花朵儿也是一丛浅一丛深的,散着绵绵的香气。水上冉冉托出一枝绿茎,茎上生了两朵雪白的莲花,原是并蒂莲。景重原要称赞,却又听见蓝仪说话:“花是这样,人也是这样的。”景重忙红了脸,说:“谁是这样?”蓝仪却冷笑道:“自然不是同你。”

      景重一听,如同晴空里打了个霹雳,抬头一看,却见蓝仪与凤艳凰牵着手临轩观花,一个温润如玉,一个辉煌如珠,却是珠联璧合的一对,自己竟成了充栋梁的朽木了。

      景重一下气哭了过来,自己挣着醒了,摸了一额汗,才知道自己刚刚发梦了。景重撩起了纱帐,见窗外透着熹微的光,原是天刚泛了鱼肚白。景重坐起来对镜梳头,心里嘴里都是涩味,又道:“大概是我自己多想了罢。发什么没缘由的梦,还自己气哭了,可笑不可笑?”

      他见自己的头发留得有些长了,就想原也该理发了,却忽记起蓝仪和凤艳凰都是长发的,自己又恨不得长出一头三丈青丝来!这么想着就罢了,他一对镜,又想,自己一不及蓝仪丰神俊逸,又不及凤艳凰殊色夺人,白效颦个什么!真是可气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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